无罪释放 第63章 （29）祝你好运

信息技术人员在大同医院医疗器械的后台系统里发现了一个木马程序，这个程序会自动保存这台医疗器械里检查道德所有数据，进行打包复制，通过木马程序将这些数据发送到海外。

简而言之，任何用过这些医疗器械检查过身体情况的病人，他们在这台设备上留下的所有资料，除了会被医院知道，也会被传送到海外，就是不知道接收这些数据的人或者是团体是谁了，而且也不知道他们会拿着这些数据做什么。

整个山明市这么多人，如果能得到足够多的数据，那就能建起一个巨大的数据库，整个山明市百姓的身体状况在这个数据库面前都是透明的。

国内的医疗器械落后，远远赶不上海外的医疗科技发展，医疗器械本来就需要依赖进口，而山明几乎所有医院的医疗器械都需要从大同医疗器械公共购买，现在大同医院自己检查出了这样的事情，唐越已经给上面打了报告了，现在所有购买过大同医院医疗器械的医院都会进行配合，上面会派出专业的技术人员统一进行检查。

“白小姐，我们在大同医院医疗器械的后台系统里发现了窃取信息的木马病毒。”唐越倒了一杯热茶给白一嘉，然后坐回去等着她慢慢喝了一口茶之后才问说：”那现在你想和我们聊聊了吗？“

“唐警官想要聊什么？“现在的白一嘉收回了之前的态度，正面回答了唐越的问题。

“所以我想问一下白小姐，你是早就发现大同医院引进的医疗器械有问题了吗？”唐越问说。

“只比你们早一年而已。”白一嘉回答说。

“那白小姐一年前发现的时候为什么不报警呢？”没有指责，只是心平气和的询问。

“我们所有能接触到这些东西的人都签了巨额的保密协议，而且叶明章盯我们盯得很严，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销毁证据。”

确实，唐越点头，纵使他们这次行动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系统后台的传输信号还是被接收方单向斩断了，根本追查不到这些后台数据都被传输到了什么地方，而且在接收信号被斩断前，接收方利用更高级的权限向所有设备下达了格式化的指令，要不是他们行动的及时，恐怕是要功亏一篑的，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可避免的损失了大部分证据。

“那你前面做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把大同医院的罪行公之于众的吗？”唐越由衷的说：“你很厉害，救了很多人。”

路坎渁坐在一边，恍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如果叶明章真的对白一嘉一类的职员进行监视的话，那白一嘉不论是以什么理由和警方取得联系都会引起叶明章的警觉，从而销毁证据，但是如果白一嘉是受害者，而施暴者刚好是叶明章知道的惯犯呢？那白一嘉这样进入警局是否就合理了。

不过这也不排除白一嘉性格刚烈，非要闹个鱼死网破，但是可惜白一嘉是个懦弱且见钱眼开的人，所以她没有威胁。

因为叶尚磊得艾|滋的事情引爆了舆论，逼得叶明章不得不配合检查，但是检查的单位是疫控中心，所以叶明章不用担心他们会发现仪器后台的事情，同时在检查当天叶尚磊又被爆出丑闻，导致叶明章分身乏术，他们刚好有个借口可以趁虚而入。

这样一想先前的很多事情突然就合理了。

路坎渁是真的佩服白一嘉，想起原先的舆论闹成那个样子，她还在现实生活中被人骚扰，白一嘉居然还能一步一步走完自己的计划，路坎渁只觉得她的心态实在是太强大了，如果换成是自己，路坎渁认真想了想，他能不能执行完另说，但他一定会因为别人的不理解觉得崩溃。

路坎渁难以想象，白一嘉居然能坚定的走到这里。

“既然这样。”白一嘉开玩笑说：“我先前做的那些能一笔勾销吗？”

“或许呢？”唐越也跟她开玩笑，接着拿出原先在白一嘉那里搜出的笔记本，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白小姐，那你现在愿不愿意回答一下你和方蓝的关系了呢？”他们警方始终没有查到过两人有什么交集。

白一嘉看着唐越手里的笔记本，笑笑说：“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唐越想了一下，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所以你搜集关于方蓝的新闻是为了转移叶明章的注意，掩盖你真正的目的？”

白一嘉笑了笑：“不，我是为了帮她报仇。”

“报仇？”唐越一时没有理解。

“对，报仇。”白一嘉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方蓝报仇。”

“啊？”路坎渁正在记录的手顿了一下，他是不是听错了？

唐越显然比路坎渁反应快一些：“包括揭穿叶明章？”

“包括揭穿叶明章。”

“白小姐，你说你和方蓝是——”唐越又跟白一嘉确认了一遍。

“陌生人。”白一嘉不仅说的很笃定。

“你做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帮方蓝报仇吗？”路坎渁有些难以接受，因为他不能接受，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原先还为了家国大义忍辱负重的白一嘉突然崩塌，变成了一个只是因为一己私念蓄谋报复的人。

“对。”白一嘉看出了路坎渁的心思，很坦然地回答说：“我本来就不代表正义，这只是你们根据结果强加给我的期待。”

“为什么？”这是路坎渁脱口而出的问题，也是唐越的疑问：“陌生人?你一个高材生，博士，你的前途一片大好，你废了这么多心血搭上自己的下半辈子，为了一个陌生人去犯罪？就为了帮她报仇？”这换成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为什么不可以？”白一嘉反问说：“那些罪犯可以为了一己私念对陌生人下手，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一丝善念替陌生人报仇呢？倒是也不必对我这么苛责，对罪犯这么宽容吧？”

“可是——”路坎渁还是不能理解：“你是博士哎，先不论你可以为社会创造多少价值，就单单对你自己而言，你是为了这件事情搭上了自己的后半辈子的，方蓝已经——走了，但是你还有前途啊，你还有未来啊！你为什么？而且你们两个还是谁也不认识谁的陌生人。”路坎渁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说的话颠三倒四的，他自己你说了什么他都有点迷糊了，他也不知道白一嘉有没有听懂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不值。”白一嘉替路坎渁做了总结：“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对！”路坎渁就是这样觉得的，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自己光明璀璨的下半辈子根本就不值！

“你说的对，确实不值。”白一嘉往椅背上一靠，说：“可是我想这么做，哪怕未来我会因此而后悔，但是至少在此时此刻，我想这么做。”

“为什么？”路坎渁虽然已经有点被白一嘉说动了，但他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为方蓝报仇？”

“十年前，我23岁，大学见习的地方选了山明医院，刚好见证了当时这个社会对方蓝的那场——围剿。”

“当时报纸上新闻里，普天盖地的全是对方蓝那件事情的报道，她的照片她的身份信息被人故意不打码不做处理就放在网上，而叶尚磊什么都没有，叶尚磊一个加害者被保护的比受害人还好，你是知道我是怎么见到叶尚磊的吗？”

“我是因为好奇，和一些记者一起蹲了法庭才直到叶尚磊，那时候他叫叶霆长什么样子的，结果庭审结束，叶霆被保镖护送走了，方蓝被记者围了起来，无数的镜头对着她，无数人用言语刺激她，就希望能抓拍到一张她痛哭流涕的照片作为噱头。”

“我当时对报纸上的一顿话印象很深刻，好像是采访叶明章的时候，叶明章说的，叶明章说，希望各位念在孩子年轻不懂事的分上，原谅他一次，为孩子的前途考虑一下。”

“方蓝死后，方蓝没有了前途，所以我很好奇，叶尚磊的前途是什么样的？所以我27岁的时候，进入了大同医疗器械公司工作，我想去看看叶尚磊的前途是什么样的。”

“我观察了六年，吃喝|嫖|赌|的前途。”

“所以，这样的前途符合路警官你说的值吗？听起来叶尚磊一直过的不错呢。”

路坎渁没法回答，白一嘉也不打算等他回答，接着说：“路警官，你觉得叶尚磊是个好人吗？”白一嘉问路坎渁说：“如果这次大同医院没有出事，他企图性|侵我的事被轻轻揭过，你觉得他是会知错能改，还是变本加厉。”

路坎渁没有说话，白一嘉替他回答：“其实你清楚那个答案的，与其放任一个四处流窜，不如想办法将他绳之以法，你怎么知道我做这些没有帮到以后的人呢？或许以后那些可能成为方蓝的人，成为了下一个我呢？或者比我还厉害的人，那用这个角度来讲，是不是就很符合你们眼里的值得了。”

“路警官。”白一嘉问说：“夏离应该带你去看过叶尚磊的酒吧了，那你说，如果不做到这种程度，叶尚磊会受到哪种惩罚呢？他是否依然是世俗标准里成功的人呢？你真的觉得他会悔过吗？”

“那你自己呢？”路坎渁明白了她的想法，也理解了她的想法，可是她说的越多，路坎渁就越难受，白一嘉是个好人，十年前的方蓝也是个好人，好人应该得到嘉奖，而不是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来寻求自己想要的正义，这不公平。

“呵呵。”白一嘉没忍住笑出了声：“陆警官，夏离说的没错，你真的好爱以己度人。”

听到白一嘉这么说，路坎渁突然一愣，显然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白一嘉继续说：“路警官，我们不一样，至少这一刻，我完成了自己的目标，我很高兴。”

看白一嘉差不多说完了，唐越才开始自己的收尾工作：“白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了。”白一嘉摇头说：“已经说完了。”

“说完了吗？”唐越提醒说：“白小姐不想交代一下还遗留的一些案件吗？比如叶尚磊强|奸|案，群聊非|法|集|资，叶尚磊的不雅视频什么的。”

“这不是要看你们警方的能力吗？”白一嘉说：“我相信你们警方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这就是不打算说了，行吧，在唐越的意料之中：“白小姐，以后一段时间可能还需要麻烦你，请你保持通讯设备的畅通，我们警方这边会随时联系你的，感谢配合。”

“不客气，应该的。”

白一嘉从审讯室出来，唐越吩咐路坎渁把白一嘉送回家，还特意嘱咐路坎渁到时候和虞朵朵说一下，他们两个这几天要特别注意白一嘉的安全。

路坎渁才把白一嘉送到大厅就看到了穿着一身蓝裙子的夏离，依旧是一身优雅复古的打扮，精致的妆容和一丝不苟的头发，捧着几乎要把她上半身淹没的一束玫粉色玫瑰站在那里，等白一嘉走近了，她把手里的玫瑰递给她，笑着恭喜她：“祝你好运。”

白一嘉接过玫瑰，笑着答了一句：“祝我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