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释放 第59章 （25）张楠

就因为这件事，大同医院又被挂在了热点上。

“废物！”叶家的书房里，叶明章一棍子狠狠打在了叶尚磊腿上，叶尚磊脚一软跪了下来，叶明章手上不停，直接一棍子敲在他背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医院要是废在了你手里，我连你一起废了！”

“对不起爸爸。”叶尚磊跪下低头认错：“我会想办法的。”

“就凭你？”叶明章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就凭你这个废物能做成什么事情？你和你那个妈一样就是天生来克我的！”

叶尚磊低着头不敢说话。

“滚出去！等着。”叶明章把手上的棍子一扔：“脏死了。”

叶尚磊咬牙站起来走出了书房，在他走出书房的一瞬间，早就已经等在门口的人迅速涌进了房间内，对着房间里所有的物品进行清洗消杀，叶尚磊转头看着自己父亲正在一脸嫌弃的对自己进行消毒清理，看着房间内有人将刚才用它打他的棍子进行消毒密封，一瞬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自己被一道门隔开，成了门内人避之不及的异类。

叶尚磊愤怒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等书房内的消毒进行完毕，工作人员离开，叶明章看到了还站在门口的叶尚磊，也不叫他进来，开着门坐回书桌前拨通了一个电话。

“有事？”电话接通，叶明章开了免提，一声清晰的女声从话筒那边传来，语气中有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叶明章也不和电话那头的人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张楠，你最近应该应该看新闻了，你儿子出事了，近几年你在国外发展的也不错吧？你不想帮帮你儿子？”

叶尚磊本来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是高兴的，但是听到叶明章说的话又迅速的把高兴压了下来，开始隐隐期待自己母亲的回答。

“呵。”张楠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叶明章，现在不是你带着八个律师和我抢抚养权的时候了对吧？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小霆是你叶家的种，我这个当妈的不配带他走，死活要把他留下来，现在出了事想起我来了？”

“张楠，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叶明章的语气也不退让：“你别忘了，叶尚磊也是你儿子，你就忍心这么放着他不管？”

“你都忍心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张楠讽刺说：“怎么？现在儿子大了不好骗了，不是小时候看着你吧小三小四带回来看不懂的的时候了，小时候不管不问的，现在怎么突然上心起来了？怎么？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养的那一堆没给你搞出几个私生子来？呵呵，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行，你还不信。”

“张楠！”叶明章的语调突然拔高起来：“你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当年是你不愿意好好过日子非要闹离婚的！现在和我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

“我怎么没想好好过日子了？”比起叶明章的恼羞成怒，张楠显然更淡定一些：“我抓到你出轨，我说了，我去外面好好挑几个，你出轨了几次，也跟着我去酒店好好看着我出轨几次，你要是能忍下来，咱们相安无事，好好过日子，你不是不肯吗？咱两这才没办法离婚的啊？”

“张楠，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不要脸还不检点，说出这种话来都不嫌丢人，上赶着出去当妓｜女作践自己。”

“作践？哈哈。”张楠笑了：“和你在一起才叫作贱自己，你都上赶着出去当｜鸭了，贴着钱的送上门去给人家玩还不能让人家玩尽兴，我花钱找几个比你厉害的爽一爽，体会一下人间极乐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是个人都比你厉害，我还挺舒服的。”

“张楠！”叶明章咬牙切齿：“你这个贱人！”

“谢谢夸奖，怎么？”张楠根本不气：“你今天是专门打电话来让我骂你的吗？多谢，骂爽了，我今天很开心。”

叶明章压下火气：“我的医院出了点问题，我希望你带上你的团队来我们医院开一个专项门诊活动。”

张楠团队所专攻的心脑血管方面的医疗研究在整个国际上都是顶尖水平。

大同医院现在的处境急需一个正面形象来扭转大同医院在大众心中的形象，如果这次张楠的团队能来，大同医院会对外宣传，这次是义诊，会免费为五位病人进行诊治。

张楠团队名声在外，别说是免费，就算是要钱的，大多数病人呵病人家属围了活下去的希望都回来大同医院进行问诊。

这时候，大同医院的正面形象就会压过前面的负面形象，然后再慢慢消解先前网上的舆论，找几个人宣传一下。

毕竟先前在网上的大多数人都只是看热闹，别人的苦难波及不到他们，他们最多跟着谴责两句，但是这时候当切实的利益的摆在面前，很少有人会拒绝。

在真正能得到的利益面前，所谓的正义和苦难是很容易被忽视的。

毕竟，这又不是我的事，又不是我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大多数人的生存之道。

毕竟，人还是希望能好好活着的。

“叶明章。”张楠觉得叶明章的要求很离奇：“你是不是对我们两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我的东西以后都是儿子的，你就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儿子的未来。”叶明章看了一眼在门口的叶尚磊：“而且儿子现在出事了，你难道不想回来看看他吗？”

电话那头的张楠沉默了一瞬，然后问叶明章说：“叶明章，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上网？小霆为什么会这样你比我清楚。”

“所以。”叶明章已经失去了耐心：“你来不来？”

“不可能。”说完张楠就挂断了电话。

叶明章直接一把甩出来就把手机给摔碎了，叶明章盯着站在门外的叶尚磊说：“你听到了，你看看你妈这个贱人是什么样子，斤斤计较，放荡下贱，你就是从那个女人身上出来的才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叶尚磊不敢还嘴，只是提出了另外一个建议：“如果——妈妈不愿意来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请其他的医疗团队过来的。”他们家并不差钱，尤其是现在这种需要砸钱的时候，更是不会省，所以叶尚磊并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和母亲反目成仇的父亲会开口让母亲过来。

“我是傻子吗？”叶明章随手抄起桌子上的杯子砸过去，砸在叶尚磊头上，杯角把额头磕出了血，叶尚磊动都不敢动一下：“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废物，现在不把你妈推出来救你，你就废了。”

“你给我记住，到时候让她过来，把她这么多年出国不管你的事情的事情吵一吵，再说她这次回来是为了弥补你，把你以前干的那些破事给我盖过去，到时候我会买团队说你有多可怜多缺爱，你最好给我配合好。”

“等把你妈讨伐完，我会拒绝她，立一个好父亲的形象，然后再让我已经安排好的医疗团队接上，再安抚好受伤医生的家属，你不是说你会想办法吗？你最好想办法把你妈弄来，不然，影响了我的计划，我连你一起收拾。”

叶明章是想把所有的责任推出去，模糊重点，将大同医院的问题变成叶家三口的家长里短，用八卦舆论掩盖一开始的重点，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把叶尚磊从感染了艾｜滋的罪犯变成母爱缺失的可怜人，把大同医院从一家可能存在医疗事故的医院变成一家有社会责任心的公益医院。

叶尚磊恐惧的连抬头看一眼叶明章的勇气都没有，低着头满口答应下来：“我知道了，爸爸，我会的。”

“去吧。”叶明章说：“我希望你这个废物最好还有点用处。”

叶尚磊如蒙大赦，几乎立马转身就想跑，却听到叶明章在身后说了句：“没事不要出来乱跑。”

“好的。”叶尚磊刚想离开，听到叶明章低声嫌弃的说：“弄脏了我的房子。”

叶尚磊脚步一顿，咬咬牙忍下来快步走回了房间。

叶尚磊进了房间没开灯，山明夏季多雨多云，半点月光也透不下来，叶尚磊就这样席地而坐，裹在黑暗中拨通了自己妈妈的电话。

“喂？小霆，怎么了？”张楠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妈。”叶尚磊说：“我有点想你了，你能过来山明看看我吗？”

电话那头的张楠沉默了，叶尚磊没有听见张楠的回答不由得攥紧了手机，有点忐忑的等着她的回答。

“唉。”电话那头的张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问叶尚磊说：“是你想我了，还是你爸让我回去？”

张楠直接把话挑明了让叶尚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这一刻她很想找一些借口搪塞过去，但是想了想，自己好像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问一句说：“那你会回来吗？”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张楠问了叶尚磊一个问题：“小霆，你了解你爸爸吗？”张楠留了时间给叶尚磊，但是叶尚磊没有回答，没有听到叶尚磊的回答，张楠接着说：“但是我了解。”

“小霆，你爸爸是一个卑劣的人，你难以想象他当初为了让我和他在一起不离开大同医院的时候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他只是需要一个医疗团队的话，他绝对不会联系我，但是他今天居然能好声好气的求我，这肯定有问题。”

“我当年发现你爸爸出轨他才撕破了脸皮，当时我和他离婚，你知道为什么我情愿净身出户都要带你走吗？”

叶尚磊继续沉默，张楠继续说。

“因为我怕你变成和他一样卑劣的人。”

“所以——小霆，你知道吗？”

叶尚磊没有回答，张楠也不催他，就只是静静的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尚磊只是说了一句：“可是只有你能救我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张楠听到了还是觉得心寒，没有接着叶尚磊的话继续说，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小霆，你知道你爸爸当时为什么死都不肯放弃你的抚养权吗？”

“你觉得是因为爱你还是因为你是他的儿子？”

“都不是。”

“当时我的研究成果已经在国际上获奖了，无数的机构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我不缺后路，但是要是我离开，会带走整支核心的医疗团队，大同医院没办法找到人来补上这个空缺，无数慕名而来交了订金的病人会跟着我一起离开，大同医院不但会损失大量的病人还会损失大量的口碑，你爸爸觉得，我生了你，你的脐带连接了我和你，只要牢牢抓住你，你手里的脐带就能牢牢牵住我。”

真相如此残忍，但叶尚磊一直知道，因为在妈妈离开后，爸爸对她打骂的过程中就说出过真相，他一直知道。

“但是你确实抛弃了我。”叶尚磊说。

“我努力过。”张楠平静地说：“是你爸爸不愿意放过你，而且，小霆，真的是我抛弃你了吗？”

“小霆，这不是你第一次犯错了。”

十年前，还叫叶霆的叶尚磊也打过电话找张楠求救，他一直在说他不是故意的，他说他没想过会这样，他在埋怨女生不懂事，自己这么帅这么有钱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楠却只关心一件事：“小霆，你真的做过吗？”

也挺没办法否认，张楠劝他说：“小霆如果你真的做过，你犯了错就要受惩罚，你去自首吧，妈妈会回国陪着你，等你受罚完了，妈妈会帮你去道歉，我们可以一直弥补自己的错误，但不能逃避自己的错误，妈妈和你一起面对，等一切都结束了，妈妈会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生活。”

“小霆。”张楠问叶尚磊说：“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我的吗？”

张楠在听筒里听到了叶尚磊压抑的哭声，张楠继续说：“我记得，你当时回的是‘你怎么能让我去自首？你是不是想让我死！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妈？我把说的对，你就是一个心肠歹毒的贱女人，自私自利，眼里只有你自己，你不是我妈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我恨死你了，我爸说的对！如果不是你突然发疯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这样！你为什么要和我爸离婚！你这个贱女人！你这个疯女人！”

那是张楠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歇斯底里的样子，自己的儿子面容扭曲，状若癫狂，正在用世界上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在辱骂自己，难过吗？难过的，更多的心寒和无力，因为在这一刻，张楠明白了，自己的儿子被叶明章养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可是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叶尚磊突然爆发，对着电话那边的张楠大喊大叫起来：“你是我妈！什么意思，你现在就想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有你这样当妈的吗？你本来就对不起我！你既然想管我为什么又要离开我？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自私自利！”

此时此刻的叶尚磊和十年前的叶霆重叠在了一起，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电话这边的叶尚磊还在怒吼，却突然听到了话筒那边突兀的传进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妈妈，我在街边看到了一束很漂亮的花觉得它一定很配今天很偏凉的你。”

“谢谢小弈。”张楠回答。

“妈妈，你在和谁打电话。”

“你哥哥。”

“哥哥你好，按照你那边的时间，我应该跟你说晚安对不对？”肖盛弈有礼貌的跟叶尚磊问了好。

叶尚磊，没有回答，但是少年的声音就像是一盆凉水，浇灭了叶尚磊刚才的怒火。

这是比他小了六岁，同母异父的弟弟，肖盛弈。

“好了，妈妈要和哥哥打电话，你先去休息吧。”

“好的。”肖盛弈走之前还不忘跟叶尚磊打招呼：“哥哥，我先走了。”

肖盛弈走了之后，张楠跟叶尚磊说：“小霆，我和你爸爸离婚的时候你三岁，你那时候没有选择，但是十年前你十五岁，你还是没有选择吗？我觉得，你就是太知道自己要怎么选了。”

“小霆，你看，你不是没有选择，妈妈也一样。”

叶尚磊不等张楠说完就立马挂了电话，发泄一般的把手机砸了出去，不过瘾，站起身来把房间里能毁的一切都毁了，抬起椅子砸坏了电视沙发，电脑，反正现在这一刻，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在嘲笑他。

砸到了后面，累了没力气了，在满屋的狼藉中，叶尚磊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衣服滑倒了，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砸在地上，一阵晕眩过后，后背上传来一阵疼痛，叶尚磊伸手一摸，一手的血，他不小心砸在了碎掉的玻璃杯碎片上。

叶尚磊觉得有点疼，自己这时候应该哭一下才对，可是他哭不出来，既然哭不出来，那总要站起来吧，和一地垃圾躺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挣扎着试了几下，算了，就这么躺在这也挺好。

垃圾嘛，和他一样没人要。

看完了这章，你是否觉得叶尚磊很可怜呢？恭喜叶明章，他的目的达到了。

我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写这一章，因为我很清楚写完这一章，绝对会有人觉得叶尚磊很可怜，然后同情叶尚磊甚至帮他找借口开脱。

然后后面我想通了，同情恶人的遭遇和要让他认罪伏法并不矛盾也并不冲突，人本来就是多维立体的，只要能明确恶人可怜的来处和他犯错的归宿就行了，说的好像很高深，但其实就是一句老话“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的苦难和我无关，而你伸向无辜的罪恶一定要受到严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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