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柯带路坎渁出来出任务,路坎渁现在已经听话的换了身便装,乖乖坐在副驾驶上,用余光观察着张柯,手掌轻轻搓着裤腿,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激动而紧张,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给前辈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张柯瞟到了他的样子,笑着搭话说:“小路你几岁了啊?”
“我22了,张队。”路坎渁一听到点自己的名字,立马正襟危坐,一副乖巧的样子。
“22啊,那很年轻啊。”张柯笑笑说:“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初来乍到,有什么不会的都正常,有什么话就说啊。”
路坎渁点头回答:“好的,张队。”听张柯这么说路坎渁深呼吸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张柯瞟了路坎渁一眼就没继续说什么了,毕竟是第一天,说多了也没用,一来就遇到这种案子,等后面忙起来就好了,到时候一忙,别说紧张了,就连精神都没了。
到了夜色酒吧,张柯就带着路坎渁进去了,因为提前和负责人联系好了,所以才到了门口,酒吧的老板刘华荣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看到人来了就迎了上去:“是张警官吧?”
刘荣华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穿着一身西装,黑眼圈有点重,发际线往后退了一圈,但精神头不错,乐呵呵的一张脸,看着精明又老实的样子。
张柯出示了警察证说:“是夜色酒吧的老板刘荣华吗?”
“是的是的,张警官辛苦了,这么热的天气还麻烦您跑一趟。”刘荣华想要递烟,被张柯拒绝了:“刘老板客气了,为人民服务嘛,那我们就进去聊聊?”
“行,请进请进,二位请进。”
刘荣华领着他们两人进去,现在因为是白天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没有客户,只有些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路坎渁四周看了一下,挺大的一个地方,装潢也好,一看消费就不低,路坎渁抬头四下看了看,发现这地方摄像头居然挺多的。
“刘老板很注重安全啊。”张柯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这些摄像头。
刘荣华笑着回应说:“做这买卖,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您说是吧?”
“刘老板做生意很小心啊。”张柯笑着夸了一句,接着就切了正题:“刘老板,今天我们来,是想问一问您关于赵振强的事情。”
“张振强啊。”刘荣华一脸可惜的说:“不瞒您说,这个事情我今天在网上看见,你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呢,啧啧啧您说说,这个凶手还真是造孽啊,全尸都不给人留。”
“既然事情您已经知道了。”张柯说:“我们就想问问,赵振强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这个呀,啧。”刘荣华面上有些为难:“张警官不瞒您说,赵振强算不上什么好人,他那点破事我也知道,让他来这工作,纯粹是因为我们两是一个村子的,家里父母那辈又有点恩情在,可就是仗着这点恩情,他在我这也惹过不少事,得罪过不少人,这不,实在是因为这人太不知悔改,我没办法了,才把他赶走的,可是您要说起仇人什么的,真要一一罗列出来,我还真没那本事。”
张柯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问什么,刘荣华就一股脑的全交代了,念头一转就明白了,刘荣华这是怕赵振强的丝牵连到自己,想给自己躲麻烦啊。
张柯面上一脸理解的点点头:“也是,毕竟只是一个小员工,那刘老板,打扰了,我们就先走了,后面再有什么事情再请您配合啊。”
路坎渁听到张柯这么说,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没说什么,老实的跟着张柯起身告辞。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您吩咐一声就行了,我一定随叫随到。”
等刘荣华把两人送出门,两人上了车坐好了,路坎渁才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张队,刘荣华一看就没有说实话,我们就这么走了?”按照朵朵姐这边给出的资料来看,赵振强已经不是第一次惹事了,但是先前都平安无事,刘荣华也没有让赵振强离开,这次夏离的事情也是,只是可能刘荣华没有想到夏离是个网红,把事情闹大了,切切实实影响到了酒吧的生意才让赵振强离开了,按照这个情况来看,赵振卿和刘荣华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至少肯定没有刘荣华说的那么浅。
“哟,不错不错。”张柯毫不掩饰的夸奖了路坎渁两句说:“小路头脑很活泛嘛,这么快就看出来了。”等夸完了才解释说:“不过你也说了嘛,人家不配合,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咱们是警察,凡事要讲证据的,不能凭臆想。”
“哦。”路坎渁点头,明白了:“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啊?张队。”
张柯想了想,突然笑着问路坎渁说:“小路啊,蹦过迪吗?”
“啊?”
“想不想公费蹦迪啊?”
“啊?”
回了警局。
“谦儿,今晚你带着小路去夜色酒吧蹦迪啊!”
“好。”头都没抬,声音平淡。
虞朵朵眼神颇为同情的看了眼路坎渁,拍拍肩膀安慰说:“少年,好好干。”
嗯?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不是都是为了查案吗?路坎渁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张柯捧着保温杯乐呵呵的从他眼前飘过:“那种吵吵闹闹的地方,就得你们年轻人去,我们老年人不行,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受不住啊受不住。”
然后,和皇甫谦坐上车之后,路坎渁突然懂了虞朵朵那个同情的眼神。
“谦儿哥,等下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看着就好。”
“我们要不要打个配合什么?比如说经典红白脸什么的。”
“不用。”
“那我们要不要搞点身份设定什么的,现在先对对台词,免得等下穿帮了。”
“不用。”
“那我们现在需不需要提前准备点什么?”
“需要你闭嘴。”
“…………好的。”
路坎渁本来以为,他们两个是同龄人,应该会好沟通一点,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话题,而且没有和长辈在一起的那种压迫感,也不会觉得特别拘谨嘛,可是,路坎渁觉得和自己这个年轻前辈还不如和长辈在一起呢。
特别是再配上皇甫谦那张,像是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万还被骗去非洲,白天挖煤矿,晚上卖身的臭脸,路坎渁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话,下一秒他就能把自己拉去荒郊野岭杀人埋尸。
路坎渁转头看着窗子外面,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值得同情,这个前辈有点冷漠哦,等下卧底问话可怎么办哦。
然而,事实证明,路坎渁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少了。
现在的路坎渁端着杯酒坐在卡座里,看着皇甫谦游刃有余,手段娴熟的和一堆刚才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人喝大酒、玩骰子、吹牛皮,现在这个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男的居然和刚才车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是一个人?路坎渁不理解,就像他不理解皇甫谦是怎么在十分钟之内和这桌人混熟并且拼上桌的。
“兄弟,厉害啊,玩得这么好,以前怎么没在这儿见过你啊?”这个人说话的人,据路坎渁观察好像是这群人的头儿,其他人都叫他三哥。
“别提了,晦气。”皇甫谦一杯酒下肚:“我以前玩的场子,有个沙壁服务员给我找不痛快,懒得和他掰扯,就换地方了。”
“兄弟你这不行啊!”三哥说:“遇到沙壁干他丫的啊!你这跑了算是怎么回事?”
“大哥你这话就说的不对,那人这里有问题,和他说话都嫌调调次,还收拾什么呀?那地方这种人都能放进来恶心我,我还留在那给他花钱?咱也不是傻子是吧?”
“兄弟说的对,来,哥们敬你一杯,喝。”
“喝。”皇甫谦喝了一杯才继续说:“你看,换个地方也挺好的,这不就遇到大哥你了,还没沙壁,挺好,我好像还在网上看到过这个酒吧,大哥你这么有眼光,这地方应该不错。”
“兄弟,那是你运气好,你要是再早个把月来啊,也能看到沙壁!”
“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兄弟你今天看新闻了吗?新兴市场那边不是发现了颗头了吗?那个死的人以前就是这的。”
正在和别人喝酒应付的路坎渁眼前一亮,这就问出来了?
“怎么说?”
“那个傻逼,以前在这上班,以前我来玩的时候,天天都能看见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一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还老是惹事,警察都来了好几次,估计是老板的亲戚,都被老板出面保下来了,不过后来丫的又惹事,事情闹大了,老板保不住了,就把他开了,你说你在网上看过这个酒吧,估计就是那次吧。”
“哟。”皇甫谦调侃说:“老板对他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救过老板命呢。”
“哎!”那个三哥一拍手说:“搞不好还真让你猜中了,有次我实在看不惯他,就问这里的服务员他是什么来头,这里的服务员告诉我说,两人有次吵架,哪个男的指着老板的鼻子说,当初要不是他,老板就没有今天什么什么,还没说完,就被老板把话给打断了,不过我估计,确实是有点恩情在的。”
“三哥,你这说的不明不白的,真的假的啊?”皇甫谦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
“啧,我还能骗你?哎!”恰好这个时候有个服务生过来上酒,就被三哥给逮住了:“你们老板和今天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三哥是酒吧的老主顾,服务生不敢得罪,就陪着笑脸说:“三哥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关系啊。”
皇甫谦一听,喝了口酒,在一边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三哥你这消息也不准啊。”
三哥一听面子上挂不住了:“放屁,你们老板对他跟对亲儿子似的。”三哥脸色一变:“怎么?我在这儿花了这么多钱,想知道这点破事都不给说,那以后,你也被别卖我酒了。”
一看和自己的提成挂钩了,再加上又是老主顾,服务生就立马什么都招了:“三哥您看,是我的不对了,给您开玩笑也没把握好分寸,惹您生气了,这不是刚刚出了那档子事,怕给你惹晦气才这么说的吗?您消消气,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甫谦酒杯抵着唇一笑,看着时机到了,奉承说:“要不还得是三哥呢,果然,还是三个面子大。”
三哥满意了,颇为得意,往后一靠:“那——是。”
皇甫谦笑笑没搭话,对着那个服务生说:“来,说说吧,咱么三哥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家老板亲儿子。”
“您说笑了,怎么可能呢?这年纪也不对是吧。”服务员陪着笑脸说:“那个人就是和我们老板是老乡,据说两人还是发小,我们老板比那个人大,年轻的时候领着他出来做生意,后来出了点事,他就帮了我们老板一次,我们老板才攒下了第一桶金,也是靠着这笔钱后来才发了家。”
“你们老板的事,你们知道的挺详细啊。”皇甫谦调侃说。
“那个人喜欢吹牛,自己没本事,为了显示和老板关系好,屁大点事来回倒腾说。”
“你们老板对他这么好,什么事啊,值得报这么大的恩?”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这人虽然喜欢吹牛,但是嘴也严,我们问过好几次,他都没说,估计.............”这个服务员没往下继续说,但是不说也明白,不能跟外人说的事,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既然这样,皇甫谦也没接着往下问,而是转了一个话头接着说:“那就难怪了,感情是有老板撑腰啊,真是有恃无恐啊,这么嚣张,你们这些看着不眼红?”
“哎呀。”服务员没想到皇甫谦会这么说,慌了一瞬,就立马给自己撇清关系:“您说笑了,眼红什么?我们这些人就是打工赚份辛苦钱,肯定比不上人家过命的交情,什么眼红不眼红的,不至于不至于。”
“你们老板也挺糊涂的啊,开门做生意,还养着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可没少惹事吧?也不怕哪天仇人找上门来给你们酒吧来个开门红?”
“也不至于吧。”服务生说:“这个人在酒吧却是惹了不少事,但是都被我们老板给摆平了,而且都是些小摩擦,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到也不至于,也没听着他说有什么仇人的,要是真有仇人,我们老板应该也不敢把人放在店里吧?”
“那可不一定。”皇甫谦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说了一句:“那新闻我可看了,他死的课有点凄惨哦。”
服务员想了想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辞职前心情挺好的,问说是有什么喜事,他只说是找到了颗摇钱树,其他的就没说了。”
“他在这多久了啊?”
“那可长,三四年了吧。”
“没人来找过麻烦?”
“您这话说的,他不去找别人麻烦就算好的了,谁敢来找他的麻烦啊。”
话到了这儿,皇甫谦就没接着往下问了,大概也问不出什么了,服务员问了句:“哥,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了。”皇甫谦有些失望的跟三哥调侃说:“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秘密呢,结果也没什么嘛?还是和三哥你喝酒有意思。”
“可不是吗?”三哥和皇甫谦一碰杯:“来,兄弟喝酒。”
服务员一看没自己什么事了,很有眼力见的打了个招呼:“那三哥您先玩着,我就先走了啊,要是还有什么事您叫我啊!”
三哥摆摆手,就让服务员先走了,又过了五分钟,路坎渁觉得自己的手机震了一下,打开手机一看,是皇甫谦发过来的信息:“给我打个电话,别让他们看到。”路坎渁顿时懂了,皇甫谦这是要找借口脱身了,路坎渁立马打了个电话给皇甫谦,然后把手机反扑过来装好,以免有人看到。
路坎渁没想到皇甫谦的手机铃声大得出奇,直接给他吓得一激灵,当然,同样被吓的还有三哥。
然后路坎渁就看到皇甫谦装模作样的出去接电话,接完之后满脸抱歉的说自己有事要告辞,然后和三哥互换联系方式,自罚三杯,然后情真意切的说下次再约,中间还掏出手机,面脸诚恳的说要付钱,最后在三哥一句又一句不给我面子的职责声中只好作罢,颇为惋惜的收起手机,然后在他处酒吧的那一刻瞬间又变回那张半死不活的臭脸,满脸冷漠打电话给虞朵朵:“我们喝酒了,不能开车,你过来接一下我们。”
“…………”这转换得有点过于干脆,路坎渁觉得自己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