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种玫瑰 第98章 第十二章 岂曰无衣（4）

在众目睽睽之下，藏青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呛咳了出来，立刻深色的胸襟上溅上了艳丽的血色。

同一时刻，海澈拼尽了全力，将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才忍住了那席卷而来的剧痛。

万木逢春被破解的冲击将他与藏青双双推到了悬崖边上。

虽然知道是迟早的事情，但比预想的冲击得快些，更猛烈些，两个人全力布下的结界应该算得极强，而且，藏青正在巩固之中，却突然给破解，强烈的反噬齐齐撞上两人的心口，本就容易心意相同的两人唯有苦笑。

当第一拨冲击传来时，海澈握在手里的白琉璃珠闪现出微弱的亮光，透明如同冰晶的珠体圆润晶莹，幽幽的银蓝色光如同月光笼罩，也衬得海澈的手指更白，他用力之大几乎要捏碎了掌下的床板。

而藏青也好不到哪里，一口血呛出的同时，他身子猛得一晃，在柔平与桑珂惊讶的目光凝视之下，半靠在了离宫的回廊柱下，啐了一口：“倪佳！”

一道七色的彩虹，高悬在东边的天宇，雨已经彻底的停歇。

倪佳的脸脏得像是一只花猫，却不掩其美，漆黑的眼珠滴溜乱转着，更是黑白分明。

她嫣然笑着，与同样一张花脸的北歆对视，倨傲的挑高了下颌。

北歆的缠头半垂在肩头，半张脸明媚，半张脸脏污。

她脚下的土地正在龟裂中，以肉眼几乎不见的速度龟裂着，黑色在漫延开，将原来水灵灵的翠绿尽数掩尽……

另一方面，叶天震惊不已的看着那片盘踞的黑色，在扩大着，扩大着，迅速的扩大着。

他用颤抖的右手死死握住自己腕上的铁链，突然转身，冲着慕凯吼道：“我要见索格！”

当万倾绿波突然消失的冲击消弥之后，藏青铁青着一张脸在桑珂的扶持下站起身来：“我没事了。”

柔平狐疑的看他：“真的？”

藏青给他个冷冰冰的眼色：“你与其在这里关心我，不如回去你应当在的位置，柔平。”

被人指名道姓的叫出名字，柔平的脸不由一红。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肩膀上的责任，亦知道藏青的所指，但是，藏青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倒下来，自己可能坐视不理么？

他自问没有林飒和叶天那般的厚脸皮，但是看藏青的样子伤的不轻，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藏青玩味的看着柔平：“怎么，你还要在这里看多久？”

胸口还有些憋闷是不假，但他藏青可不是银样蜡枪头，真是笑话，若是让同样因为冲击而疼得全身发抖的海澈看到，他藏青这半辈的脸面要还是不要？

他可不想给海澈笑话。

柔平忖忖不安，却也不得不收回手去。

桑珂的声音突兀：“那我阿平哥关心一下你你还不乐意，还想怎么样！”

她少年心性，只觉得藏青即骄且傲，并不如海澈和蔼，甚至较林飒还来得倨傲，心里对他不满良多，更因为心中爱慕柔平，哪里见得柔平委屈，也不管对或不对，开口便是指责。

藏青觉得好笑，若不是时候不对，以他的性情只怕立刻便要逗人，只是此时此刻，与其寻某人的开心，还是形势来得要紧。

他正色对柔平道：“你们风族中人是这样随性的么，大事当前也这样的懒散……”

他只是说笑，正经的话不到半句，却让柔平脸上更红，颜色更是局促。

柔平是有求于人，何况性情酷似他父亲，一本正经，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夹枪带棒的指摘。

他正在怔愣，藏青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想弹上柔平的额头，却看到林飒沉了脸走来；“小非！”

藏青向柔平使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去组织部属应对突发的情况。

柔平并不笨，心念一转，拖了桑珂一把：“走。”

全不顾及给他突然拉了手的桑珂羞红的两颊。

林飒风火一般急急，走到藏青面前，俊俏的面庞笼着少有的阴翳：“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藏青拍掉林飒揪向自己的衣领的手，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子。”

他身上血腥气尤存，更是来不及换一身衣饰，给林飒看到狼狈的一面，心里也是不快，口气亦不好。

林飒却是见习惯他这般，皱眉：“我是问你怎么会这样？”

藏青撇了头：“是倪佳。”

“倪，佳。”

林飒一字一字咬出倪佳的名字的同时，眼睛一瞬不眨盯着藏青：“怎么可能！那是你和表哥两人全力布下的，而且是合力而为……”

他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是因为琉璃珠……”

藏青点头，声音压得极低：“那女人身上沾染了阿澈的气，所以如果她成心搅局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林飒紧握双拳，心头狠得紧，那个女子，那个女子……便是表哥命中的克星不成！

虽然他自海澈的记忆中看到了许多，也猜到了那两人的关系，可是这样一直彼此影响着对方，怎么是好？

藏青却不管那么多，俊丽的眉眼一横：“那又如何，阿澈是舍不得那串琉璃，那便杀了倪佳！永绝后患！”

他的神情不似说笑，眉目的杀气极为浓重，不负暗部统领之名。

林飒看他的神情，微一摇头，心想：“要杀了倪佳可不容易。”

温言道：“小非，还有补救的办法么？”

藏青摇头：“万木逢春本来就是阿澈在赌性命，现在给破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机会便是机会，海因斯坦与彼加尼魔鬼域是绝不会错失良机的。好在……”

他轻轻叹息：“阿澈总是算无遗策……”

伸手拍上林飒的肩膀：“阿澈他早料到了，只是来得比他预想的早些。”

“表哥他知道？”

林飒瞠得眼大。

藏青苦笑：“他吃过了苦头，哪里还有那么天真。倪佳是什么人，他瞒得了旁人，还瞒得过你我？”

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藏青用力咳了一声说道：“我们去接宁珑。万木逢春一破，流风会起，咱们地下高原的宁大小姐可没见过这个。”

林飒犹豫的回首，目光停留在海澈的卧房的方向，脚下的步子却再迈不动。

藏青用力敲上他的肩头：“你是一域之主！”

林飒抖得一震。

叶天死死瞪着慕凯，看那人一脸的不在乎只是信手折了枝野花，噙在口中，用眼光斜斜的睨着自己。

他大声吼道：“我要见索格！”

慕凯“呸”的一声，吐掉那支小花，以眼望天：“御主不会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叶天复吼道：“那北歆呢？北程呢？我要见他们，任何一个都可以！”

眼前能看到的绿色已经完全消失，随之而起的是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风，汇聚在曾经的绿海之上。

叶天敏感的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风，但，这与自己风族人的能力无干，只怕是北歆的杰作。

他却想不到，这是因为万木逢春给突然破解，气流与天候发生了变化，引起的逆风。

他虽然身具风魂，但此刻已经给封死了力量的他对于气流微妙的变化却不能尽熟于胸，亦不知道是能力给封住的缘故还是其他。

他不知道的是，在另一间房里给软禁着的慕羽也正盯着那突然消失的绿海，失声低呼：“海澈大哥……”

他与海澈相见时，海澈正拼尽了全力布下万木逢春，因而日渐憔悴。

慕羽知道，这个术几乎耗尽了海澈的力量，可以说是他半个生命，这突然之间便消失于无形，定是他身上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如果有人再度重创于他，那个玲珑剔透的人可怎么是好？

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海澈与叶天。

他赌的是以地下高原之力助他换得叶天，如果地下高原也未能挽回颓势，自己现在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了相应的筹码，是震慑不住那两位老者的。

慕羽只是外表柔顺而已，他勉强自己定下心神，走到铁窗之前，唤道：“有人么？”

立刻有份属于慕凯的部下走了过来：“三少，何事？”

居然一开口叫的还是“三少。”

慕羽心头一暖，立刻就明白是慕凯的意思，他少年时代始终不太明白二哥是怎么样想的，现在才稍稍了解了慕凯的心性和打算，对于那个人的感激之情并不亚于对待长兄慕言。只是亲恩难报，也无可再报，唯一能做的便是离他愈远愈好，保持着安定的距离，便是对二哥最好的报答。

他咬了咬唇：“我的孩子饿了。”

那侍卫一愣，向铁窗内张望，疑惑的道：“我们有按二少的意思准备食物的吧？”

慕羽诚恳的道：“可是没什么是小孩子现下里可以吃的。”

那侍卫皱了眉头，转身叫过另一暗哨，两人嘀咕了片刻，其中一人便迈步离开。

慕羽看着那人走远，隐身于矮墙之后，知道他必然去找慕凯或者北歆。

他回过头来看正在甜甜睡着的小安，清秀的眉眼间闪过的是冷静与决断。

他并不是生来就软弱的，只是在二哥日益的强势之下越来越给人淡忘，但如果他没有真实的机心，又怎么能在众敌环伺下生存下来，到底，他出身自游域，便是不争的事实。

他想坐稳这海因斯坦三少的位置，便得拿出相应的本领。

在海因斯坦，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小看了索格的这四名义子。

叶天咆哮一般的怒吼没有让慕凯有丝毫的动摇，但很快，他就发现慕凯的脸色因为突然闯入的一名海因斯坦士兵的汇报而微微的改变着，由不耐到惊讶，微微的挑高了直入鬓角的长眉。

叶天注意到慕凯向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眼神酷寒似冰，便是在他那张俊丽的脸庞上显现出来也是扭曲了天生的美貌。

能让慕凯变色的人和事情必然不是普通的人和小事情，叶天这样想着，就看到慕凯懒懒的吩咐道：“我不是说过，他要什么就由得他要，你们不必来问过我的么。”

那侍卫并不在意看到一张与慕羽相似的脸的主人就给囚在泽封之中，他也料定叶天根本听不到自己与二少的对话，于是大着胆子道：“但是属下觉得殿下应该亲自去看下，毕竟三少他……”他犹豫了一下，续道：“他那孩子我看睡得正香，也不像是饿着了的样子呢。”

慕凯眼光一凛，心思百转，突然就明白了慕羽的那点点心思。

只是，他复看一眼叶天，瞧见他死死的盯着自己与部下的对话，虽然知道他听不到，却心里有些忐忑，竟然是怕叶天读出唇语来。

身子一背，长身而立：“他要什么你们不要问便照做就是了。”

那侍卫低首，应道：“是。”便待转身从泽印之中撤身。

慕凯突然道：“你等一下。”

那侍卫不解。

慕凯却淡淡的撇了撇嘴角，冲着来人道：“你不好好的养伤，跑来做什么？”

那侍卫展目望去，却是白震。

白震的脸色苍白，亦明显消瘦了许多。

他身份略低于慕言四兄弟，但是海因斯坦却是比其他普通侍从要高得多，再加上他是北程的亲随，所以这里竟是除了慕凯之外，没人敢拦着他，竟让他直接进入到这座由慕凯亲自防守，用来临时囚禁叶天的监牢之中。

慕凯的泽印防外人不防自己的亲信，与他们四兄弟而言，白震也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因此，白震就这么进来了，慕凯也只是淡淡的看他苍白的脸色，叹道：“你伤好了？”

白震摇一摇头。

他给林飒重伤之后昏迷多日，醒来之后还恢复了从前的记忆，明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远非外表看来的那样。

因为他在养伤，索格便破例拨了慕秋去给北程打下手，亦并未对白震限止自由，白震心里不说，却对索格十分的感激。

他这几日身体渐渐好转，便从照顾自己的军医那边无意中得知慕羽自投罗网的事情，竟比在外的慕秋还知道的早些。他惊讶于慕凯当日的偷天换柱，瞒过所有人眼睛的行径之余，更听说叶天由慕凯亲自看管封禁在泽印之中。

他本来是想悄悄去看看慕羽父子，却见到负责看守的部下来找慕凯。

白震与他们兄弟亦相处多年，算得上对看上去冷面冷心的慕凯最为熟悉，可说慕凯只要眼珠一转，他便知道那人想做什么，当下看看叶天，对慕凯道：“我来看他，你去吧。”

慕凯微一沉吟，上下打量了白震道：“交给你？”

“你自己的泽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白震淡淡道：“程程那里有小秋，大小姐和倪二小姐一起行动，你偶尔走开一下去看看另一个要紧的犯人，也不打紧吧。还是说，阿凯，你觉得我已经不可以再信任了吗？”

白震不能肯定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的都有些什么人，但看大家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像是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样子。但总是心里存的芥蒂，纵然是御主不说，慕凯他们会不知道么？

自己为了程程可以厚着脸皮留下，背弃军主，还有什么值得别人的信赖？

他正这样想着，肩头给慕凯重重一拍。

抬头时正迎上慕凯修长的，波光流转的凤目。

慕凯睨视着急于想知道一切的叶天，对白震道：“麻烦你了，老三找我。”

白震给他拍得一抖。

慕凯复笑道：“阿震，紧张什么，难道你破得了我的泽印？你伤还没好嘛……”

笑着，笑得一如从前。

白震的心也就缓慢放下了。

真好，阿凯，谢谢你。谢谢你还一如既往的信任我。

风掠过耳畔时，带起深浅不一的草木芳香，好像是那一片绿海扬波的生命待续，那花草的甜香在空气中还不曾消散干净一样。

宁珑对于这样的景致和风情却无暇欣赏。

同样的，给流风卷了进来的北歆亦无暇细细思量。

北歆眯着眼辨别着风向，末了对身旁的倪佳露齿一笑：“倪佳小姐，不妨试试你的水镜。”

她习惯用肯定句代表疑问或是挑衅，倪佳又何尝不是擅于应接这种恶意的美好。

她也眯细了眼，打量了北歆：“怎么，不是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的吗？”

北歆嫣然道：“这风吹水波纹不也是倪佳小姐你的拿手好戏。”

在风中，水与火俱是有利有弊。

这两人从初一见面时便不对脸色，明争暗斗月余，现在在两家御主的严令下初次联手，亦是看对方不顺眼，如果不是刚刚才全力破解了海澈与藏青的“万木逢春”，只怕现在这种情况便要打起来。

倪佳觉得北歆比无的讨厌，北歆又何时正眼瞧过倪佳。

风中的余香还没飘远，只绕着她两人不停的旋转。

倪佳眉梢立起，左手在衣袋内掏出了水镜；那边的北歆噙着冷淡笑意，却也翻手自缠头下摸出了一支凤羽。

两人同时弹指，一水光，一火星同时跃升而起，两点星光相映，平空让白日里多了两轮混圆，一轮冰片，一轮炽热。

风遇水而沉，风遇火而升，转眼就将一片真空让出了给两人。

这两人一个全身染着水气，一个全身胁着烈炎，各自为营，守成半圆。

彼此都笑着，笑容却都只在嘴角不在眼底。

宁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两个绝美的女子锋芒毕露的彼此敌视着，划定着属于她们自己的界限。

她只是呆了一下，便在耳畔听到了藏青的声音：“宁珑！”

林飒的手在她身后揽至：“傻丫头！”

她突然安心以极。

林飒与藏青双双前来迎接，那么大哥应当安好。

她眼角一湿。

林飒诧异的看她一眼，心里以为她未经过战仗，有些心生胆怯，笑了一下道：“别怕。”

宁珑低首。

藏青指掌到处，花气涌动如潮水一般，层层叠叠将地下高原的援兵包裹在其中，一点一点自他开启的隐道消散溶化在流风之中。

倪佳与北歆突然一凛，风中的花气若隐若现，却是在时间的流动之外，在风的流动之外，不在同一时空，给人刻意的操纵着远离。

倪佳啐了一口的同时，北歆亦啐了一口，两人对视，水收炎止。

流风散尽。

慕秋，北程，谢明翔率部各自为营跟进。

谢明翔看着倪佳一脸的花猫终于笑出声来。

那边北程与慕秋望向北歆，却看到她一脸的沉吟之色。

倪佳盯着突然变得不稳重的谢明翔，本来咬着唇想教训他两句，却给他脸上绽开的笑容惊住，从来也不觉得谢明翔的那张脸笑起来如此的好看。所以，便饶他一遭的不敬之罪吧。

谢明翔只是笑了下，那笑容绽放的速度还不如消散的速度来的快。

他眉锋一皱：“二小姐。”

倪佳知道他心思细密，会突然出声相唤定是有所发现，立刻闪目瞧去。

那边的北歆亦望了过来。

谢明翔略想了想：“刚才这里有别的人在。”

他所指的自然不是北歆，也不是慕秋，更不是双方的部下。

倪佳与北歆相顾，两个人其实都感觉得到空间里的花气流动，却不是海澈。

倪佳略皱了皱眉：“是那个人，”

北歆接口道：“还有林飒。”

两人再一相视，两觉相厌。

谢明翔眼神一冷，望向倪佳：“是在黑狼谷用紫金藤的那个人？”

他想到黑狼谷的那段惊心动魄，自然是怕倪佳有失。

倪佳点头：“应该是他没错，只有他的花气与海澈那么相近。我想，只怕这里的绿海也有他的功劳，不然，”

斜斜一眼扫过北歆，见她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并不插话来，便道：“查出他是谁人了吗？”

谢明翔摇头。

时间给的太短，根本就查不出来。

那边的北歆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

万木逢春已经破解，那股特别的力量来便来了走便走了，与她何干。既然倪佳一心想要争功，由她去好了。自己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不如由倪佳来分忧，反正她彼加尼魔鬼域也是联盟。

她便这样便走，慕秋自然紧随其后，他可不愿平白错过讨好大小姐的机会。

倪佳一顿足！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如果知道，真怕也无可奈何。

斑驳的光影零乱的落在脚下，将脚下的步子切割的更加的零碎。

无意识的，慕凯做了个从前的他绝对不会做出的姿势。

他掬起了一抹穿过叶影的日光。

日光透过叶子，带出的碧绿的颜色，清浅的，映在掌心间，生命跃动的颜色。

叹了口气，纵是再怎么不愿，自己却也得守着这两兄弟。慕羽要见自己，不见他去不成。

慕凯的本意是想随着北歆出征的，却因为慕羽的自投罗网给被迫停留下来。百般的不情愿，北歆只一句话便让他停下了追随的脚步，只因北歆说：“你要是想他死的快，就躲他远些。”

北歆向来说的话便是直截了当，不加遮掩，听得人也一直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所以便由着慕秋自以为捡个便宜的跟着大小姐面前，为了能保住慕羽的一条性命，这稍刻的分离亦不算什么。

慕凯扯得嘴角一阵抽畜，再抬起头时，便是面目沉静如水，波澜半点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