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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昭 第3章 跑路

作者:Cranelet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3-12-09 21:57:35 来源:文学城

要说一派尊长的陨没,要想不惊动修真界上下大能和众多弟子,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莫浮派前任掌门身陨,是个不算秘辛的秘辛。

不算秘辛的是,这位心怀天下的掌门领着其他掌门一起去创设个颇为厉害的法阵,因为过于厉害,突遭反噬,仙道通途的掌门最终落得个魂散身消的下场。

秘辛的是,这位掌门的大弟子,也就是诏某人他自己,自认为修为高深去凑了一个热闹,也被阵法连累,没过多久就死翘翘了。

可能是这个死法太过于丢脸,严温知道这件事不宜张扬,于是编了一个极其漂亮的谎话,说他作为首席弟子,竭力相助师尊,被大阵打成重伤,闭关修行。

天下诸派,每天入关出关的不计其数,诏丘在一座荒山上待了许久,别人也不会觉得过于不对劲,诏丘才得以被自己的师弟救醒,而不是被迫从棺里爬起来,还得抹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

也算是留住了一点脸面。

但这毕竟是流传的最广的说法,一些细微之处,还得亲历这件事的弟子才知道。

可惜诏丘实在死得早,重伤也是真的,实在不晓得他师弟其实没一句假话,所以他终于了悟自己这番琢磨从一开始就歪到了山那头,单手撑住下颔,陷入了自我怀疑。

“虽说莫浮派是大了点,一殿塞一千人不成问题,但毕竟多年已过,你从没在任何地方找到这两样东西?”

严温只是摇头。

“师尊师叔住过的地方可有反复寻找?”

严温答他:“全部找过,没有。”

“或许师尊他老人家知道福祸未卜,假手玉鉴于他人?”

“按师尊的性子,不会如此。”

“可有什么阵法,能将此物藏匿起来?”

严温的指甲点在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神色几乎是平静的,他好像就在等着诏丘想到这一茬,然后再波澜不惊的告诉他:“七星容象。”

十指交扣,修长无垢的手指如同它的主人,一动一静都带着温和的味道,“师兄,只可能是七星容象阵。”

一瞬间,诏丘的唇角被抿得平直,被压迫的唇瓣在被放松的一瞬先是泛着一片白,因为过于用力,很快变得红润起来,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病人了。

纳物的法器法阵不计其数,但多是低阶的东西,修为低的修士随手一捻也能造出个有模有样的来。

七星容象则是难得的高阶法阵,因为高阶,能纳的不计其数,常见的随身佩剑,炼丹大鼎不在话下不说,几座殿宇也能塞进去,甚至能拢住最为飘渺无形的磅礴气泽。

但用它的人少之又少,因为这法阵最究极的用处,和这些外物都不沾边。

它是一派尊长或是修仙大能,遭逢意外,可以用最后一点灵力,也是最强最深的执念凝成的交托紧要物件,甚至留他一抹残魂交代后事的法阵。

诏丘真是太混沌了,身后事一概不知,只记得自己是在不明山某个角落咽了气,全然不知,伤重尤甚于他的师尊和师叔,竟然到了要用这等惨绝法阵的时候。

当年,他们连撑着指定下一任掌门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被严温引到后山时,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严温看不下去了,将他抵背一推,诏丘才反应过来师弟想要他做什么。

逃避已经来不及,一片湿凉的雾气层层围过来,又不留一丝痕迹的把他包裹住,再睁眼,眼前已经是累层玉质灵牌,从落足地一尺外拾石阶而上,铺得偌大的山洞满满当当。

烛火幽黄,照得周遭明朔又静谧,因有来人,焰火飘摇不定,又顷刻稳住,像一百二十七位掌门缄默地凝望来人。

前尘往事如何,一个人的来路总是不会变的。

诏丘掀起袍摆,就着脚下的冰冷石砖,跪下,叩首,声音疏清,回音空灵:“诸位祖师在上,莫浮派第一百二十七代掌门座下大弟子,诏丘诏长溟,深叩于此。”

额心触地的声音既重且闷,诏丘垂着眼皮,等着新的氤氲雾气再次裹挟寒意而来。

但他没有等到幻境消散后该出现的法阵,甚至连七星容象阵启阵前的幻境都没有等到,只看到丝丝缕缕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游曳而来,像是旷然石洞生出的有灵幻手,绕过嶙峋巨石,穿过被采挖干净的洞室,一路贴着百数之众的玉牌,最后蹭着干净却冰凉的石砖,瞬间缠住长靴包裹的脚踝。

然后雾气顿了一下,层层向上饶,在到达他腰际的时候越来越淡,散了。

走出山洞也需要越过障眼法,诏丘又被雾气裹着推出去。

而他身后一片看不见的地方,雾气凝成了长久的雪。

严温似乎没想到他出来得这么快,本随意找了个石头,扫尘曲腿盘坐,然他不过休憩了半刻,就见洞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形。

严温眼中划过一抹惊诧,快步上前,朝他顿首:“师兄,这么快,可是拿到了?”

山洞口逼仄,与内里摆放先祖令牌的地方隔了一个识认门人身份的法阵,山洞深阔,不见天日,诏丘在迈出洞口的一霎抬手,遮挡倾斜下来的天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神色淡淡:“长洐,如果是你进去,会有什么景象?”

从坐上掌门位置的那一日开始,严温就从未停歇过寻找先师遗物,掌门居所和密室他去过不止一次,唯独这七星容象阵,只一次,他便再没来过。

“一片雾气缠上我的脚踝,然后消散了。”

阵法需得辨认来人,正主归位之日,才是法阵开启之时。

他平静的告诉诏丘,从第一次踏入阵法后,他就明白,法阵会一直存在,因为这个交托必生心血和念想的七星容象阵,等的从来不是他严长洐。

诏丘不大惊讶,双手负于身后,闻言捻了一下手指:“再无其他?”

严温皱着眉头思索,终于从十五年前记忆的某个角落捕捉到一点异样:“我被送出先祖灵祠时,似乎听见山洞里有淅淅沥沥的声音。”

“是雨。”

诏丘了然,这才从身后拿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雪。”

他甲床圆润,指腹却薄,苍白暗淡,透着病色,上面沾着被润化了的水泽,不甚均匀的摊在指尖上,“从雾气里面捞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严温再清楚不过。

都不是正主罢了。

诏丘倒是如释重负,轻声笑了一下,然后说:“若是无事,我便回我的不明山了。”

严温当了这么些年的掌门,早练得一身波澜不惊的好本事,此刻也露出一丝慌乱,他想伸出手握住诏丘的臂膀,被后者以更快的速度回握住:“这和你没关系,长洐,这个掌门你做得很好,我这个当师兄的没有半点不放心。”

“不,”严温连连摇头,“事关一派存续,怎可儿戏,你才是师尊首徒,掌门座下大弟子。”他固执的想留住他,“一个死物,你难道还信这个不成?”

诏丘又恢复了一贯洒脱,闻言随意朝后挥挥手:“和死物无关,就算今日印鉴在我手上,我也会想尽办法塞给你的。”

他一路施施然,勾着唇角踱步回了自己的浮月殿,甚至高兴得一口水也没喝,立刻就开始收拾包袱。

不明山的山房竹舍被大改了模样,他从莫浮派匀走一些趁手的物件,也是无妨。

他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愈发快,等到摸出一张瞬移符,嘴里默念法诀,笃笃两声叩门声打断了他的念念有词。

诏丘无奈睁开眼皮,只道:“进来。”

于是齐榭轻声推开门,一眼望见他师尊肩上驮着鼓鼓囊囊的大包袱,但他立刻当作没看见,只自顾自道:“师尊,云……掌门求见。”

诏丘愣了一下,“哪个云掌门?”

齐榭道:“师尊昨日见过的。”

诏丘就想起来了。

辨不清面容,但看着身量不高,恐怕年纪也很轻的一位,当时被他当作护法,原来是太山派的掌门人。

不过齐榭说那人姓云,诏丘首先想到的却并非什么小娃娃,而是另一位故友,他们经久未见,说来诏丘踹翻棺材板诈尸也算一件大事,却不见得这位旧相识来见。

如此思量……

他问:“那位可是你云师伯的儿子,叫云屿。”

齐榭道:“师尊记得不错。”

这倒不是什么好记性。

在他辞世前,他这位云姓故友就和发妻育有一子,仔细算来,到如今正好是十五六岁,也就是白衣少年该有的身量。

这位老友和他交情甚笃,却不曾在昨日来相见,想必不是厌弃他,或是记恨他十五年的作古,恐怕是在诏丘不晓得的什么时候,自己投了轮回路,已然没有重逢之日了。

他琢磨明白这一层,颇有些感慨世事无常,当即放下包袱:“走罢,去见一见。”

见一见故人之子,也算全了重逢的念想。

浮阳殿离他的居所生兰阁很有些远。

齐榭将他带到殿门,就自发停了脚步,让到他身后。

掌门座椅在层阶尽头端端正正的放着,但严温没有坐着摆威风,他面对着殿门,眉头深锁,见着他来,立刻收敛神情,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严温拜入莫浮派迄今二十一年,仔细来讲,还是他带大的,一言一行露出端倪,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于是他立刻攒出笑,负手行到几人面前:“何事寻我?”

另一位少年还是一身素白长袍,只是以掌门身份拜见,看着庄重许多,白色袍摆上绣着化了形的白昙图样,并上针脚绵密的几瓣不打眼的花叶。袖口倒是干净无缀饰,只用银线压了边。他就用这样的打扮,朝他揖手,恭恭敬敬道:“晚辈云安成,拜见长溟师叔。”

他顿了一下,语气平稳,“闻师叔出关,特来拜会,附以薄礼,聊表敬意,祈师叔仙寿永昌,仙道通途。”

诏丘看着殿内摆了满满一殿的宝箱,视线移到越伏越低的云屿身上,替他添了说辞:“这是其一。”

云屿顿了顿,抬起头。

就凭这一对望,诏丘得以看清他的真容,当真是……神似故人。

他确实年纪轻,长得温润如玉,但看着有点老成,神色始终淡然,唯有眼神扫过诏丘面容时,能窥见那么一瞬的恍惚。

借这一道恍惚,他的神色与故人更像了,诏丘心道不愧是亲子,姿态容色承了九成。

但他终究和故人是不一样的。

云屿收拢一晃而过的复杂神色,变得极其恭敬:“师叔明鉴。”

诏丘心道,正好。

一上来就盘问正事,便可显得他“闭关”的十五年没有荒度岁月,一出关就操劳起来,反而不容易让别人起疑心。

只是按常理,这种事需得极其缜密的心思,他一个小娃娃恐怕是不行的,此事多半是严温的主意,替他掩饰到这个地步。

心思细是好事,怎的还演起来,非弄出自己什么都没干的模样,若不是诏丘想得多,还真窥不破这一层。

他若有若无的瞧了状若如常的严温一眼,遂了后者的愿,接下这看似仓促的事程,直截了当的问:“说罢,有什么事找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修真界不同于一般凡世设邦国,听从君主号令,而是各修仙门派择一处门址,愿受其庇佑顺其号令的百姓居于各门派管辖的下界城池,享各派弟子的驱邪守安。

人活在世,贪嗔爱恨众多,便生痴妄;六道生灵同居,不避诡灵之事,便有邪祟。

凡夫俗子挣脱不得邪念桎梏,也奈何不了玄奇的东西,便会求助于上界门派。

莫浮派居于蜀中献鱼城,太山派与之一衣带水,落址于蜀西锦蓉城,两派用下界的话来说,就是世交。

近些日子,被派去除祟清瘴的太山派弟子遇到了一件怪事。

莫浮太山毗邻之处,有一座不甚巍峨的无常山,本是常年荒芜,人迹罕至的一座荒山,连带着山脚落户的农家商户都少得可怜,只有一个小村落扎在无常山一里地外。

因为民风淳朴,邻里虽往来不多也是相安无事,一年到头也生不出什么大的事端。

但近来,山脚的村民遇上了怪事,先是有人家中接二连三丢失牲畜,四处去寻那贼人却半点踪迹都没有,那人家自认倒霉且丢脸,没有将此事告知相熟的邻里。

某一日,那家当家人在院子角落里蹲守贼人,他家娘子睡不安生,半夜爬起来想窥伺,却见一条既瘦且长的鬼影从窗缝前一晃而过。

她晕而复醒已经是第三日,而她的丈夫已经被吓疯了,妇人辗转多日,将此事报给了太山派。

听起来没有多棘手,捉个鬼的事,但既然能捅到一派尊长这里,事情势必没有看起来这样简单。

果然,云屿道:“我派专司类属的修士没当一回事,派了两名外门弟子,他们抵达山脚已经是夜半,因为怕那鬼物再出来害人,黑衣夜行,三日未归……”

这就说明那鬼物不一般了。

“后来长老又派了五名外门弟子,又是三日,他们才在山另一头送出五道传信符。”

按理说,一队弟子完成任务,送一支烟花报信,然后自顾自返程即可,但那五人却一人一道传信符,道道文字紊乱,不知所谓,那位修士虽然资历高,也晓得恐怕遇上了棘手的家伙,不敢再自己拿主意,规规矩矩报给了云屿。

严温从头到尾安静站在云屿身侧,垂着眼眸不说话。

诏丘也猜得到云屿必定会再派出弟子小心打探,他坐在严温为他安置的木椅上,先是看着云屿:“所以你派了谁?探到了什么?”

“我有三个师弟,虽然年纪小,行事还算稳妥,他们想尽办法,发现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鬼,而是个鬼修。”

他眉头深深蹙起:“且境界在他们三人之上。”

云屿的师弟,那必然是十多岁出头的小娃娃,顶了天修到筑基,要在三人之上,那只鬼至少是金丹境界,且鬼修不同于一般修士,所修习的术法往往诡谲难辨,心智、习性也大多凶残,不能用他们这一套机理去应对,没有修为更高的修士相护,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看云屿这个样子,恐怕是打算自己领着几个师弟去历练一二,太山派嫡系亲传不过几脉,除去云屿和一位大师姐,其余亲传实力不过尔尔,但上一辈厉害的不知是命数还是运气缘故,不是早早陨没就是归隐,难为他一个十多岁坐上掌门位置的小娃娃事事亲力亲为。

严温比诏丘更晓得其中缘由,当即安慰道:“无常山在两派交址,莫浮派不会坐视不理,我当即派几个得力弟子交由你差遣。”

他就要唤子潜过来,被云屿快一步制止,他上前一步,双手相叠在前,微微垂手:“严师叔,我只是想向长溟师叔学一个阵法。”

严温不解,停住动作转身问他:“此行只你一个金丹,可有把握?莫要逞强伤了自己!”

云屿神色郑重:“晚辈不敢,只是父亲去世后,我忙于门派事务,鲜少下山,此行就当带师弟们试炼。”

他自然而然望向诏丘,“只是我并未与之交手,又不好让师弟们先行动手,为防万一,向师叔讨一个法阵,以保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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