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成戈一步一步走到闻酒面前,每一步都像是要靠近闻酒一些,可是每走一步他都觉得离闻酒更远。
步成戈呼吸急促,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质问闻酒:“你为什么要吃蛊虫?”
蛊虫于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难道闻酒不知道吗?
闻酒将表情收回去,恢复了冷漠的模样:“我吃不吃蛊虫,与你何干?”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恢复武功,当然要吃蛊虫才成。”闻酒道:“我是玄武军的将军,没有武功如何做将军?步成戈,如果你武功尽失,而有一种办法能让你恢复武功,你会用吗?”
“我不会。”
“你说谎。”
闻酒看他:“你会的,你会这么做的。”
他笃定步成戈会这么做,就像步成戈笃定他会一样。
他没有听步成戈再说话,在步成戈之前开口:“反正也取不出来,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你怎么知道取不出来?”步成戈在闻酒离开前开口,他问巫婴:“巫婴,怎么取蛊虫?”
巫婴道:“……陛下,取不出来。”
“什么?”步成戈一惊,闻酒朝步成戈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随后他收起微笑,独自离开。
步成戈看着闻酒的背影,他想追出去,却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还记得闻酒对他说过的话。
巫婴上前来:“陛下,对不起。”
“与你无关。”步成戈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松麓城,再回来。”
“是。”
闻酒出门的时候,正赶上胡北望笑容满面地从对面走过来,见到闻酒,他特别高兴地小跑过来,强壮的身躯倒是带了几分震撼感:“将军,你看。”
他将手伸出来,闻酒定睛一看,才看到胡北望手上有一锭银子:“银子?”
“是啊。”胡北望喜滋滋的给闻酒展示,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把那两个小贼全都送去官府了,县令送我银子当做是通缉赏银,将军,可说好了,贼人是在咱俩一起抓住的,银子也该你我一人一半。”
闻酒根本没看银子:“你可以全部拿走。”
“真的?”胡北望高兴的不得了:“将军,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您的俸禄多的是,也不欠我这三瓜两枣的……诶,将军,您别走啊!”
闻酒没管胡北望,更没管济民医馆里的步成戈和巫婴,回到了封天城里的军营。然而一回军营,他就遇到了一位不属于这里的人。
盛月国常胜将军:周昌。
闻酒对周昌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盛月国君的爱臣,这次周昌前来,应该是陛下对闻酒有旨意。
周昌见了闻酒,举起手中的圣旨:“陛下有旨,玄武军将军文漱雪听旨。”
闻酒跪地:“臣接旨。”
周昌展开圣旨:“玄武军主将文漱雪大病初愈,身体未安,特命常胜将军周昌代管玄武军,钦此。”
他话音刚落,将士们纷纷抬起头,纵然圣旨里漂亮话说的再多,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让周昌暂代闻酒做主将,这明摆着就是要夺闻酒的权。
孟冬石当即站起来,质问周昌:“陛下为什么不让将军继续做主将?”
“孟将军。”闻酒拦住他:“不可对主将无理。”
孟冬石见闻酒发话,他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垂下头,什么也不能说。
闻酒上前几步,伸出手接过圣旨,面对周昌行礼:“属下文漱雪,拜见将军。”
周昌将圣旨递给他,在闻酒低头之际,突然开口:“文将军,你知道为什么陛下让我来当主将吗?”
闻酒抬头,周昌低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被陛下抛弃了吗?”
闻酒眉眼一动,并没有说话。周昌冷哼一声:“因为陛下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文漱雪,不,你的名字叫闻酒,你是北吾国的人,怎么能管理盛月国的大军呢?”
他想看闻酒展露情绪,然而闻酒什么都没说,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周昌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消息传遍了整个军营,将士们全都表示不理解,他们将军死而复生,大家都等着将军带他们打败西蛮人,重新让天下太平,可是陛下一道圣旨却让将军交了主将的位置,这叫他们怎么能平静?
闻酒知道以后,让孟冬石和胡北望安抚众人,玄武军这才平静下来,可是平静过后却隐藏着淡淡的紧张感。
就像是不知什么时候会喷发的火山,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闻酒挪出了玄武军将军帐,搬到了旁边的帐篷里。总有士兵向他投来目光,那目光中好似包含太多深意,闻酒总是避开他们,如果实在避不开,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周昌为人冷漠狠厉,手段强硬,一来玄武军就整顿军纪,让许多将士都吃了苦头,不过表面上是整顿军纪,实际上呢,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杀鸡给猴看,周昌在跟闻酒较劲。
将士们都看在眼里,他们期待闻酒能够带领他们把周昌换掉,不过闻酒却没这么做。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直到探子回报,西蛮军集结了大批部队要攻打凤来城。
周昌接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安排任务。他在将军帐对将领们下军令:“绝对要守住凤来城,不能让西蛮军有可乘之机,否则百姓们怎么看玄武军?陛下又怎么看玄武军?”
周昌嗓门极大,喊的整个帐篷都回荡着他的声音,胡北望捂住耳朵,十分嫌弃地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周昌这种人没什么好感,他扭头看了一眼闻酒,发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周昌说话,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不过是他想多了,因为下一刻,闻酒就举起了手:“将军,我有话要说。”
周昌看了一圈,见周围人都在看闻酒,他同样道:“文将军有话请讲。”
闻酒起身,道:“将军,我认为西蛮军在声东击西,他们本意想打凤来城,实际上是想打封天城。”
“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该调动大量兵力驰援凤来城,否则封天城易攻难守,只怕会让西蛮军得逞。”
“哦?”周昌抬眼,眼中带着蔑视:“你是这么以为的?文将军,看来这三年你的眼光退步了不少啊,这可是你们玄武军安插的密探来报,你连玄武军的消息都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正因为相信,我才觉得有诈。”
“有个屁诈。”
周昌爆了粗话,他掐着腰,脸色极差:“文漱雪,我看你就是想让我输这场仗,好让我灰溜溜回京城是不是?我告诉你,这种小把戏对我没有用,这是军令,明日调大军守卫凤来城,不听命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