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虞 第6章 行至上央奇事生（二）

两人一鬼吃完饭后又向那店小二打听如何去往那富商屋宅处，店小二给二人指道：“二位公子出了门，向左拐，行至几百步，抬头瞧见有一家匾额上写着‘陈府’二字便就到了。”

颜无虞和池怀瑾双双道了谢后便出发去往陈府，原来那富商一家竟也是属大姓。出了门以后哈哈大王又缩回竹筒里去了，两人一路朝那店小二指的方向走去，街上行人都神色如常，似乎倒也并没有因为那怪奇之事受多大影响，照例过着自己的生活。

果然，走至几百步之后颜无虞和池怀瑾看见前方赫然立着的陈府。这陈府是一所三层大宅四合院，采用的是典型“明三暗四厢六间”的布局结构，中间的方形院子里安置着无数木架，上面挂满布匹。想必这陈府一层应该是用来住人的，二、三层便是用来存放布料的。

两人步上陈府台阶，池怀瑾对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说：“二位，我们想见一下贵宅的当家人。”那两位护卫将颜无虞和池怀瑾拦住，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们，开口道：“我家老爷现不在府上，前几日出远门了。”

颜无虞问道：“二位可知你们家老爷去往何处呢？”

站在左边的护卫说：“不曾，只知是为布匹生意而去。”

颜无虞和池怀瑾视线交错一秒，随即都向那两位护卫拱手弯腰开口道：“打扰了。”

两人无法，又只好原路返回，颜无虞觉得很奇怪，他向池怀瑾问道：“池公子认为这件事可有些诧异？”

方才两人在和那护卫说话的时侯，颜无虞趁空隙之余将那宅院中间的院子仔细打量了一遍。他看见那院子里安放的布匹架子都挨得紧密至极，话说染好颜色的布料都应该留有足够大的间隔，阳光才能均匀照耀其上。可那陈家宅院的布匹大多都是三个三个或五个五个的一起放，这不就反其道而行了。

池怀瑾道：“布匹摆放有问题，那两个护卫说的话也有问题。”

颜无虞道：“你是说他们撒谎了？”

池怀瑾道：“不，他们没有撒谎。”

颜无虞低头沉思，池怀瑾继续道：“方才那位店小二在茶馆里是怎么跟我们说的？”

颜无虞眼睛眯起一瞬，顿时了然：“那店小二说陈府家的老爷几年前就死了！但刚刚那二人却说的是‘我家老爷’。”

池怀瑾点点头，道：“嗯，想来还是得需见一面这陈家老爷。”

两人不知道那陈家老爷的去向，也不能离开上央镇去寻他，便一直在这街上闲逛。这上央镇位处水运要地，来到这所镇上的富商大贾数不胜数，因此客栈和酒肆也是满街都是。夜幕渐渐降临，他们二人又不知不觉走回到了刚刚那茶馆门前，那店小二蹲在门口磕着瓜果，抬眼看见今天来过茶馆的那二位公子，高兴道：“二位公子从陈府回来啦？”

池怀瑾颔首道：“对，在镇上也逛了逛。”

店小二道：“二位公子可有去吃那燕格坊的芝麻酥啊？他们家的芝麻酥可好吃了，镇上的人们时常都抢着去买呢。”

池怀瑾摇摇头，颜无虞听见后倒是有点想去买来尝尝，池怀瑾问那店小二道：“先生可有从旁人口中听说过那陈家老爷去往何处了。”

那店小二摆摆手道：“别别别，先生可不敢当，我就一店小二。”随即他又“嘶”了一声：“这我就不知道了，二位公子没有与那陈府老爷见到面啊？”

颜无虞听见他这样说，也问道：“你今日不是和我们说那陈府老爷几年前就死了吗？为何现在陈府里还有一个老爷？”

那店小二道：“几年前死的那个是现在这个老爷的爹，当时死的时候传的满镇都知晓，现在这府里叫那当家人老爷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不惑有余了，如果还管那陈家老爷叫公子不就差辈了吗？”

颜无虞心想，既然现在这陈家老爷已经年余不惑，那想必他们家的布匹生意肯定也经营多年。但刚刚他和池怀瑾去陈府宅前观察的时候，除了那两个护卫并没有看见什么仆人帮手。想来难道越是存在长久的店铺，该是越讲究人手质量。

这时池怀瑾在他旁边开口道：“为何一个普通商富死去，会传的满镇都知道呢？”

店小二听见这个问题像是想到什么可怖的事情，身子抖了抖，道：“听说啊，这上一代陈家老爷死状格外，呃......恶心。”

池怀瑾和颜无虞没有开口打断他，那店小二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道：“有的人说他死的时候腿上和手上都缝着东西，又有人说他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窒息而亡的，反正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镇上的人们就都知道了。”

“但现在的这个陈家老爷把他的尸体隐藏的很好，最后好像还大逆不道一把火直接把他老子的尸身给烧毁了，所以除了他以外也并没有人看见过那上一代陈老爷是怎么死的。”

颜无虞和池怀瑾都是修仙者，对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了，倒也没有像店小二那样害怕。店小二说他们马上要闭门谢客，两人便和他告了辞。行走在街上，白天的时候人们都看似没有受其影响，但夜晚的时候本该热闹非凡的水运要地却都早早关门。

颜无虞道：“池公子你认为那上一代陈家老爷，是被害而死还是人们传的谣言。”

池怀瑾道：“是同一批人。”

颜无虞道：“同一批人？”

池怀瑾道：“杀害陈家老爷和那宿醉者看到的，是同一批人。”

颜无虞询问道：“公子又是怎么得知的？”

池怀瑾却摇了摇头，嘴角含着一抹淡笑：“我不知，这都是我的猜测。”

颜无虞开口道：“也好，多一分猜想，多一丝可能。”

二人不再谈论这件事，继续朝前走，方才他们最后问了那店小二奇杜林的位置。两人打算今晚就去那奇杜林看看，里面或许就藏着所有谜题的答案。颜无虞和池怀瑾并肩而行，一丝淡淡的幽蓝亮光又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哈哈大王道：“颜无虞！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颜无虞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哈哈大王撇撇嘴：“我刚睡醒一觉，现在饿了。”它把小手往前一伸，命令颜无虞：“我饿了，要吃肉饼。”

颜无虞从怀里把剩下的那几个肉饼拿出来，递了一个给哈哈大王。颜无虞心想这小水鬼胃口真大，明明不久前才喂了它将近一碗的肉，现在又饿了。颜无虞嘲笑它：“哈哈，你怎么每次从竹筒里出来就只管我要饼，上辈子是个肉饼吗？”

哈哈大王嚼着肉饼：“不是啊，我是人。”

颜无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它现在不就已经到了下辈子。哈哈大王一直飘在两人的身前，它看了看四周，觉得两人越走月光照射的范围越小，光亮也越暗，它开口道：“你们要去哪儿啊？怎么这么暗啊。”

池怀瑾笑着说：“所以让你出来给我们照路啊。”

哈哈大王道：“我才不要。”随即它跑到了他们身后去。颜无虞转过头去又将它拖到自己身旁，道：“好好待在身边，一会儿有危险你就躲进竹筒里去，听见了吗？”

哈哈大王甩开他的手转开头道：“哦。”

两人一鬼继续往前走，哈哈大王闲不住又跑出来在他们眼前晃：“为什么有危险我要躲啊！我可是鬼！”

颜无虞道：“嗯，你是鬼。”

哈哈大王不满道：“敷衍。”

池怀瑾这时候开口道：“那请问这只哈哈大王你都会些什么呢？”

哈哈大王支吾道：“我.....我，你管我会什么！我，我会辨认邪气！”

池怀瑾夸赞它：“嗯，那你很棒。”

哈哈大王扁着嘴道：“你也敷衍。”

这小水鬼被二人的态度给伤到了，一脸伤心难过，颜无虞看了一眼，道：“没有敷衍你，你确实很厉害。有很多小鬼都不会分辨邪气，但是你一只水鬼却会这么多，我都比不上你。”

哈哈大王偷偷瞧着他，不好意思道：“真的吗？”

“嗯，真的。”

哈哈大王开心道：“那好吧，我现在愿意给你们指路了，跟着我走吧。”

两人就这样在哈哈大王的指引下不断向前走，他们走它身后看见那肉饼被他吃在肚子里悬浮着，它一动，那些肉沫也跟着动。二人一鬼已经走出小镇，又行至几百丈后，眼前出现一片茂密森林，应该就是奇杜林了。

哈哈大王还欲朝前继续走，颜无虞手拽住它的小斗篷。哈哈大王手扯住自己的斗篷，开口大叫道：“颜无虞！你干嘛？！”

颜无虞道：“前面就不用你带路了，先进竹筒里休息会儿吧。”

哈哈大王道：“为什么？我才睡醒没多久。”

池怀瑾也温和劝道：“听话，进去吧，前面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哈哈大王看着前面黑压压的森林，妥协道：“好吧，飘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就姑且听你们的进去休息会儿。”

颜无虞道：“嗯，听话。”

两人看见它冲进那竹筒里，自己把竹盖先起来盖上，末了露出一双眼睛瞧他们一眼又进去了。颜无虞和池怀瑾也迈步朝那奇杜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