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整个大楼黑乎乎的,只有几个值班室的灯还亮着。
顶楼办公室里,窗帘拉的严丝合缝,电脑开关键的红色光点穿透黑夜,一闪一闪,“啪,”大灯亮起,周清予靠在沙发上,眉头紧蹙,抬手挡了一下。
“只一件事,就是做了两年的那课题被叫停了。”看样子苏南就知道药肯定还没吃,边说话,边熟练的接水,分好量,不容拒绝的推了过去,“但这事跟梦白怎么也扯不上关系。”
“要不你去问问梦白?”苏南的眼珠子提溜一转,故意拿他开玩笑。
吃了太多药,一看见药就想吐,周清予跟小孩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吃,拿起来端详半天还不想往嘴巴里放,“他是打定主意不告诉我。得,别跟这贫了,最近多注意点。”
砖块,水泥铺就的羊肠小道,两边的车见缝插针,老旧的小区连个门都没有,烂掉的墙面露出里面的红砖,周清予开着两边的窗户,愣是没找到停车的地方,龟速驶出了巷子。
乔毅一手搭着外套,一手提着两个三明治,长长的影子落在身前,自巷尾而来。
破败的小区门口有颗碗口粗的杨树,风水日晒,不甚干净。
此刻正有个高瘦英俊的男人倚在上面,双手插在兜里,仰头数星星。
乔毅靠近,挡了本就不怎么亮的路灯,扯了下他卷至小臂的衬衣,笑道:“你怎么来了?”
靠在树上思考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乐意。”不料保持一个动作时间太长,脖子酸痛刺骨,“啊,哦。”
乔毅立刻伸手帮他活动了下颈椎,在两边的风池穴上按了按,看他犟鼻子的丑样不免发笑,“置什么气,先打个电话不行吗?”
“你是能接还是能看到啊。”周清予没好气的推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里走,衬衣被糙树皮磨的起了皱,还有几只蚂蚁在背上乱爬,“你这人,哼!”
今天下午临时加了两台手术,确实接不到也看不到电话。
乔毅心头一软,拉住了他的手腕,“这边。”把走错方向的人拉了回来。
这个房子很小,站在门口,全貌就尽收眼底,周清予去了趟卫生巾,透过虚掩的房门看向卧室,没有任何陌生人的痕迹。
他一根手指挑起桌上的塑料袋斜眼看着乔毅,“晚饭就吃这个?”
“这是明天的,早饭。”心虚导致严重的中气不足,后面的早饭都听不到了,乔毅递给他一杯水,“气性那么大呢,你坐会,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两个青菜,两碗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头挨着头。
周清予嘲笑这饭闷的不伦不类。
说是稀饭,又浓又稠,说是干饭,却跟在水里泡过一样。
乔毅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花生米,笑眯眯的看他,“不吃你走吧。”然后,他吃了两碗。
课题被中断两次,驳回两次,理由都是研究成果不够充分。
周清予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苏南。
客厅是长方形的,和餐厅连在一起,只有中间一盏吸顶灯,光线颇暗。
乔毅歪在沙发上,正好躲在周清予的投影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浓密的睫毛像把小刷子,让人忍不住招惹,一碰,睫毛随之一颤,周清予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不知是作了什么美梦,嘴巴有滋味的砸吧了一下。
周清予正捉弄的起劲,忽然,手被猛的攥住,听到了梦里人的急躁的呢喃,“别走,你不许走。”
“没走,我不走。”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缠着呼吸,乔毅嗅着熟悉的味道惺忪的睁开眼,黑魆魆的眼珠子沁着水光,想是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做什么梦了,嗯?”
分开一点距离,周清予侧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一触即分的吻,犹如电流般强劲,丝丝甜蜜涌进血液,乔毅环住他的脖子索吻,不让他分开。
怕乔毅的脖子歪的难受,周清予把人捞起来放在腿上,拦进了怀里。
掺了蜜,裹了糖的吻细密温柔,热度开始上升,屋里的空气翻涌,暧昧。
周清予的手从衣服下摆摸进去,在尾椎骨上一摁,同时,咬了下他的下唇,低声的笑,一边一节一节的往上捋,一边念叨,“捋一捋,高一寸。”
又酥又痒,乔毅受不住,不安分的扭动,周清予用力抱着他,恨不得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撕扯的**从脚底呼啸到中枢。
乔毅自然感觉的到,他不敢动了。
身上的痕迹越来越明显,而且换了药以后,肌肉松散的地方还有些许的浮肿,很难不被发现。
正想怎么找个理由拒绝时,周清予已经停下了所有动作。
四目相对时,刚才的冲动压了大半,只是眼睛还是红的。
上次分开时,乔毅还是长发,摸起来柔软,手感很好,后来再见就是短发了。
两人见面的时间太少了,总是惊讶于彼此的变化。可无论分开多久,都没有任何的疏离和陌生感,总是最了解彼此的。
“不就是个难啃的课题吗,不至于。”周清予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旁边,拨开额前的碎发亲了一下,“如果每个难题都能攻克,那这世界上就没有走不通的路了。”
“这时候我不方便出面,我让苏南去办了。不许再茶不思饭不想。”警告的眼神往那两个三明治上一扫,又瞪一眼旁边的人。
周清予走后,乔毅一个人对着三明治发呆,想着刚才的话。
自从两人在车上接吻以后,周清予就开始了“作妖。”
早上的问候短信,睡前的晚安电话,乔毅中午一下课就能看到人已经等在楼下。
一个靠做贡献进景大的阔少爷每天吃食堂,压操场,乐此不疲。
乔毅终于忍不住了,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教室,艰难,羞涩,又生硬的问他,“你到底想干嘛?不要搞得跟咱俩在谈恋爱一样行不行。”
“难道不是吗?咱俩亲过了,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周清予捂着心口,一脸委屈的后退,忍笑忍出了哭腔,“你这个渣男。”
乔毅的脸腾一下就烧起来了,一直红到耳根。
“亲完了你翻脸不认人,在车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外面走廊上时不时传来脚步声,小情侣趁无人亲密的娇嗔声,乔毅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擂鼓般跳跃,本能的捂住他的嘴,“别说了,你闭嘴。”
周清予也不用力挣扎,任由他作为,无辜的看着他,哼哼着想说话。
待脚步声远去,乔毅才松了口气。
只听一声哼笑,双手突然被擒住别在了身后,周清予突然欺身上来,深邃的眸子注视着他,小声道:“忘了啊,我帮你回忆下。”
话音未落,低头便亲了上来。
五官,长相硬朗,浑身汗毛都刺起来的一个人,笑起来却温柔无比,绵里藏蜜。
乔毅哪还知道反抗,早就化在一汪糖水里了。
“记起来了吗?”分开一点距离,周清予拇指还贪恋的抚摸他柔软的嘴唇,“明明上次你就答应做我男朋友了啊?”
男朋友三个字让乔毅的循环神经都有了反应,紧张到思维中断,宛如脑死亡的植物人,只会浅浅的呼吸。
周清予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回答。
他不敢直视,因为周清予一眼就能看穿他。
他只想逃,逃出这间窒息的教室,“你有证人吗?”
“呵呵~”周清予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低声的笑,“你心跳好快啊,我听到了。”
乔毅转身就想跑,被一把拉住,“有证人,全校的人都会是证人。”
连续两天都没再见到周清予,原本以为他不来清净了,实际却是魂不守舍,心神不宁。
一边觉得少了点什么,一边害怕他会搞出什么事情。
主动联系,又放不下矜持。
三个专业名词的翻译,乔毅在图书馆查了一上午,一字未写。
正巧,下午放假,莫一成强制他回宿舍休息,不能再回实验室。
下午去食堂吃饭时,就听到三五成群的学生在讨论假期大操场有活动,许多校外的工人在搭舞台。
还拉起了一块红色的帷幕,有一面墙那么大。
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乔毅心里却有种隐隐的粘稠感。
再次听到这件事时,已经站在了大操场的人群中央。
那不是什么假期演出,而是有人免费送玫瑰花。
“同学,这是什么情况?”
“哎幺,花都领了居然还不知道。”
“我跟你说,医学院有个男的,跟人家亲完了还不承认恋爱关系,抵赖说没有证人,人一气之下就要让全校都当这个证人,只要把祝福他们俩的话写在那个红色帷幕上,就能免费领一束玫瑰花。”
“啊,渣男啊,女的还这么痴情?”
“痴情呗,也许是男的帅呢。管他呢,这可是Roseonly的玫瑰花。”
乔毅听着旁边人的对话,连呼吸都忘了,无端的升起了一丝的甜蜜,想到了缠绵悱恻的吻。
玫瑰花不要钱一样,不管男女老少,流水般往外送。
他打开手机一搜,被一束花的价格震惊,随即拨通了周清予的电话,通了,但却没人接。
下午再来,周清予不在,直到晚上操场空无一人,还是没等到人。
乔毅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从“作妖”这俩字开始,往后就是两人上学时期的回忆了。
至于“车上接吻”可以回顾下23章,中暑那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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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全校都是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