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医疗流程比国外简便的多,乔毅适应的很快。但病人的量每天都是国外的几倍之多,一上午,接诊近40人。
乔毅没食欲,把一上午的病例做了分类,重点的地方还做了标记。彭远看着自己的活□□了一半,又喜又怕,小心翼翼的想把刚送出的苏打水收回来。
“一瓶水也不舍得?”瓶装水被一只修长的手攥住,“彭医生,你这样,不礼貌。”
“不不不,主任误会了。”彭远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您帮我整理病例,一瓶水不礼貌,我换一箱奶。”
“给你标出来的地方着重学习,不要一直犯同样的错误。”乔毅看着手机上周清予发来的信息,低头一笑,不待彭远反应,拿着手机出了诊室。
龙凤楼,一个开在四合院里的私房菜,老板下海前是个戛纳影后。不是老板认识的人首先不知道这地方,其次,即便知道了,老板也恕不接待。
宋时运做东,一是赔罪,二是庆祝沈睿知林晓订婚。
来的都是他们那批的子弟,从小到大的聊头,席间推杯换盏不断。孙小龙举着酒杯,故作感慨,“就差大鹏了,要不咱们这帮人就齐啦。”
闻言,宋时运沈睿知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周清予当即撂了筷子。
竹制的筷子,头上镀了银,跟碗碟想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周清予脸色不善,冷厉的盯着孙小龙,转而看向宋时运,“你老宋的局现在什么狗都能混进来了。”
“大美女,晓姐,今儿我不对,别见怪。”再张嘴,口气明显软了下来,甚至嘴角还挂了笑,“回头我再亲自赔罪。”
周清予说完转身就走,直到背景消失在门后,孙小龙才暴起,脸憋的通红。
其实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祖上的家底都被他败的差不多了,现在一些零散的生意大都靠在坐的人赏,今天得罪了周清予,怕是自家生意又会受影响。
可他气不过,就算是看在从小长大的情分上,也不该如此不给他面子。
上海郑氏,周清予母亲的母家是个老牌企业,所谓老牌,观念落后不提,裙带关系十分严重,但也正是这个裙带关系,周清予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打通了国有单位的供应链。但中东形势近来不稳,眼看随时开战,对原油的价格影响很大,这让郑氏内部对海外的投资吵翻了天。
周清予还没完全掌握郑氏,好处得不到,现在有状况了却想让他出面。他本意晾一阵,但今天沈睿知给他漏了一个内部消息,考虑左右,上海那帮老顽固不能晾,得尽快解决问题。
孙小龙提及的人着实让他不快,也正好成了他从今日饭局脱身的理由。去上海前还能见乔毅一面。
酒桌上,宋时运指桑骂槐,看似是在说周清予甩脸子,实际是在暗指孙小龙。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说不合时宜的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因为即便不清楚细节,但都知道,周清予因为乔毅跟邱大鹏掰了,邱大鹏出国多少也跟此事有关。
景城的晚高峰,能从下午五点持续到晚上九点。整个三环红成一条线,蜿蜒进城市的中心。正值夏末,早晚的微风有了凉意,给燥热许久的碳基生物们降火戒焦。
不远处,周清予正靠着黑色的车身吸烟,身形修长,相貌优越。
“急什么?我又跑不了。”周清予伸手从副驾的杂物匣里拿出纸巾,轻拭乔毅额头的薄汗,蹙着眉头口气略带责备,“生病了想赖我啊。”
太堵,乔毅怕周清予等烦,出租车进了辅道他就下了车,一路大跑小跑赶过来的。身上也出了汗,被风一吹还真有点凉。
额前的湿发被周清予捋到了脑后,柔软的触感让他不舍得放手,停留在了小巧的耳垂上。老小区昏黄的路灯朦朦胧胧,让气氛格外的暧昧。周清予眼神灼灼,张口却不正经,“为什么留长发?纪念曾经的我们吗?”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长发的那个是周清予,比现在乔毅的还要长一些,是很流行的狼尾,挑染了雾霾蓝,加上周清予本身就五官立体,往那一站,不输任何的明星。若是出道,最不济也能被少男少女们捧成当红爱豆。
被说中了心事,乔毅推了周清予一把,“我是觉得我长发比你帅。”
果然,身后之人开始低声笑。乔毅上楼的步子越走越大,笑声就越来越放肆。
周清予把抱上来的箱子一放,领导视察一样,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开始挑毛病---一室一厅,太小了;房子这么老,采光不好;没保安没物业,安全系数低;陈设简陋,生活质量差......
乔毅把砂锅往他怀里一塞就往外赶人,“周总,委屈您落脚草舍,下次不敢了,绕了我吧!”
“成,我不计较。”周清予被推着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桌边,放下砂锅,打开了刚才的纸箱,只见又是一个砂锅,“海鲜粥,热的。”
保温袋一打开,鲜香扑鼻而来,乔毅凑上去像小狗一样嗅了嗅,“真香”二字脱口而出。
“看在我又苦等,又投喂的份上,乔主任能不能赏个脸给瞧瞧病情啊?”
乔毅以为他不舒服,立刻紧张的抬头看他,撞上一张眼角带笑的脸。立刻后悔了,心道,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不正经。
但不正经的那人确一本正经的掏出手机,一张一张的给乔毅看那花花绿绿的照片,仔细看,原来都是戒烟糖。
烟瘾,严格来说,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作用下形成的。尼古丁对应生理,情绪状态对应生理。戒烟糖即没有尼古丁,起不到兴奋神经的作用,也没有社交和装B的作用,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戒烟糖都是无用的。
乔毅无声的呐喊,居然相信这个,人傻钱多又好骗。周清予见他对着手机不作声,作怪的催促,一口一个乔主任,一口一个乔医生。
“这些都不行,我给你从医院拿几种效果好的。”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盯着小小的手机屏幕,几乎是挨在了一起,突然的安静,气氛就变的格外焦灼。周清予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鼻梁下微微张开的朱唇。
那柔软的唇舌,坚硬的贝齿,他曾无数次品尝过,无数次与自己勾缠过,时隔六年,又近在迟尺。
周清予咬紧后槽牙,强行压下翻涌的浴火,在乔毅发现他不对劲前把人搂进了怀里。
“别动。”
“我明天要出差,”声音很闷,带着委屈,乍听有点可怜,“你就当行行好,让我抱一下呗。”
不要脸,心里这样想的,开口确是,“去哪?”
“上海。”
“多久?”
“少则一周,多则两周。”
第二天,乔毅便在医院开了两种维生素,C和E,想下次周清予来拿砂锅时正好可以给他,但半个月过去了,没再见到人。
郑公的身体近几年不是很好,想尽快扶周清予上位,但郑氏内部群狼环伺,欲速则不达。上海的事情进展并不顺,周清予一呆就是一个月。
他今年不过28岁,还做不到稳坐中军帐,翻手为云覆手雨,很多事情都需要仔细考量,亲力亲为。
苏南抱着电脑进来,打破了安静,“成本核算出来了。”
“姐,坐。”
苏南是周家的表亲,长相性格也颇有几分相似,做事谨慎利索,以前跟着周润成,后来又跟着周清予。私下,周清予都是称呼一声姐。
“如果这个项目终止,我们光赔偿就接近三百七十个亿。第一次合作就失信,恐怕后期也没有再合作的机会了。”
周清予半握着拳掩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眯起的眼睛。他眉骨高,暗光下眼神更是深邃。
苏南以为他在想事情,便没出言打扰,谁知冷不丁听到一句,“快一个月了,连个信息都不发,真够无情的。”
“就轮用情这一点,你跟你哥真是哥俩好。”苏南抬头看他,眼里尽是无情的嘲讽。
“你不用情还能单到现在?”周清予挑眉无情的回怼,揭她伤疤。
那个被骂无情的人在科主任的办公室连打两个喷嚏。
“小乔,这景城秋凉天了,瞧你这身板,可更得注意。”科主任廖智礼貌的关心,“我以为你对这种非学术的研讨会不感兴趣,真没想到,你还是想专业,管理一把抓呢。”
“多学多用才能给廖主任排忧解难。”乔毅不动声色,一派真诚。
廖智愣了一下,像是在确认这话是不是出自乔毅之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那论文......”
“您放心,论文收尾阶段了,不耽误。我初来乍到,别的不行,学术上一定给科里一个满意的交代。”
乔毅赶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研讨会在滨江大酒店,跟周清予隔了大半个上海,时间又紧,能不能见上是个未知数。
相同主题的会议已经开了三次,始终不决。吵的周清予头昏脑涨,他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声音里透着不耐烦:“谁再说上海话,就不必参会了,学会了说话再进来。”
这招果然好使,不吵了,也不别扭了。
车上,苏南把周清予焦头烂额还不忘作怪的事说给乔毅听,末了才说,周清予最近是真忙,两个集团的业务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担子重。言外之意,周清予就算累死知道你在也挤时间见你。
周清予爷爷参加过X美X朝,父亲走之前也是国家的人。他自己英俊出众,做事有原则。从周润成的手里接过周氏,六年时间青云直上,现在又肩负郑氏。不轮外表还是出身,放在整个景城“高粱地”里,都是佼佼者,很难让人不爱。
乔毅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下车前忽然顿住,把一直拎在手里的纸袋递给了苏南,“他想戒烟,但戒烟糖没用。这是维生素,就算戒不了也对身体好。”
“为什么不自己给他?”苏南这么问,但已经接过了袋子。
“他能记得吃?”
这话不假,两人相视一笑。
餐厅很僻静,周清予不断往碟子里夹菜,堆了一座小山。
乔毅撇撇嘴,“我有手,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乔医生远道而来,我尽尽地主之谊。”周清予一扫多日的阴霾,嘿嘿的笑,“赏个脸。”
男人不修边幅很不美观,但周清予新冒出的胡茬让乔毅瞧出了心动的感觉。原来,不管是青葱长发,还是成熟短发,他都爱。
乔毅忍不住伸手在他下颌上蹭了蹭,不扎手,意外的舒服。
“给你摸,多蹭会。”说着,周清予捉了手从下颌拉到了脸颊。
这顿饭吃的很匆忙,两个人都有事。
一顿饭而已,苏南看得出来,周清予很高兴,看起来也轻松了不少。跟着他的六年,总怕这个弟弟把自己逼得太紧,会承受不住压力抑郁。现在看来,如果还能有人让他松快一下,那一定是乔毅了。
“让你更高兴一点,”苏南把纸袋递给他,笑的玩味,“戒烟专用。”
两瓶维生素没什么稀罕,可周清予觉得烫贴,那热量通过双手游走四肢百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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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行行好,赏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