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下方有一贵女开口道,还未说出下文便被皇后堵在了嘴里。
“无碍,本宫乏了,就让身边的这位公公送各位回府去吧。”皇后摆了摆手,身边的丫鬟便上前扶着皇后走向宫殿休息的地方。
漼浔心下叹了口气,这宴席总算是完了,入宫当真是心惊胆战的事,刚刚皇后没有说话,漼浔还以为自己是否踩到了皇后的逆鳞。
“漼姑娘,你留下。”像是忽然发觉什么似的,皇后又扭过了头,看着漼浔留下一句话便往内殿走去。
身边的贵女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漼浔带着阿若跟在皇后身边前往内殿。
“皇后叫这漼浔前去,是否有意让她来做五皇子妃?”
耳语之间,被非议的五皇子就端坐在那,看着众世家女如此不成体统,轻声咳了几声。
“咳咳。”
声音响起,众人才发觉身边还有这样一位人物在,便纷纷噤了声。
“各位姑娘,走吧,杂家带你们出宫去。”公公走上前,看着个个身着花团锦簇的姑娘伸手说了句“请”。
而这边——
漼浔跟着皇后来到了她居住的内殿,看着皇后坐在桌案边,漼浔唯唯诺诺的请安,随时听着皇后的问询。
在宫中待了许久,天边已经泛起了太阳落山的橘黄,马上就要下山了。
漼浔看着整座宫殿笼罩在夕阳的光辉下,金碧辉煌,从窗棂处透进来的光,亦照射在皇后娘娘的身上,为其发丝镀上一层金光。
她这才开口说了话:“好孩子,你可还记得本宫?”
漼浔一头雾水,只知道母亲的闺中密友是那位白贵妃,不曾听过母亲还与皇后娘娘相识。
“罢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记得本宫的样子。”
漼浔只得将头更低下来,她不知道白贵妃跟皇后之间,究竟是敌对,还是和善?
不过从民间听说,白贵妃曾下药害过皇后的孩子,但实情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
“本宫认识你的母亲。她曾是这京城最端庄,最有本事的女子,就连太后在世时都曾说过,她是溪川梅家的,家世好,又会武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气量大,她才是真正做皇后的好料子。”
漼浔跪了下来,惶恐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话折煞母亲,也折煞了臣女。”
谁知皇后只是冲着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道一声:“叫你留下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跟本宫开口。”
皇后娘娘给了身边的宫女一个眼神,漼浔便收到了宫女呈上来的一个物件,那是一枚玉佩。
是皇后的贴身玉佩,这是皇后在告诉她,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前来寻她,有这玉佩亦可进出皇宫,通行无阻。
漼浔行了行礼,皇后便差人将她送出了宫,不过是比其他贵女晚出一刻,但也惹来了许多非议。
这倒是让漼浔有些费解。
不过能平安出宫,便是好事。
只是让漼浔意想不到的,是五皇子,他就等在宫门口的暗门,等着所有人都离开,才出现在漼浔的面前。
阿若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看了漼浔一眼。
“阿若,你便先回府去吧,顺便帮我看一下宋杯雪,他现在如何了。”
阿若担忧的看着漼浔,直到她点了点头才离开此处。
漼浔若是点头,那便代表着她心里又成算。
阿若坐着马车宫中送回贵女的马车离开了,五皇子相邀,漼浔看着他笑了笑,随即走上属于他的马车。
“姑娘,你便是那漼府的嫡女?”五皇子问道。
漼浔气定神闲,看着五皇子的马车内壁如此豪华,看着他问道:“漼家的嫡女可不止我,五殿下问的是哪一位?”
“自然是那位有武功在身的,外祖家是溪川的那位。”
漼浔将眼半眯起来,打量着这位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五皇子。
有时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往往是最有危机感的那个。
就像宋杯雪。
可漼浔现下还没从他身上发现什么危机感。
马车走在街市上,不知是谁冲撞,那人跋扈,下人都趾高气扬的拦住了五皇子的马车。
萧祁开了口,问着马车外的车夫:“是何人?”
外面那人恭恭敬敬回答道:“回禀殿下,是三皇子。”
漼浔看了欲下马车的萧祁,将背部更往后靠了靠。
他撩开了马车帘子,百姓本是逛着商铺,却纷纷围了上来,看着这蓄势待发的一出好戏。
谁人不知,如今朝堂之上,三皇子与五皇子是两党相争,搅得朝堂诡谲云涌。是文官还是武官,都不敢轻易站队。
如今在街市上遇见,三皇子的手下更是丝毫不留情面,后事如何,还待观摩一番。
“皇弟,你这马跟马夫都不是个懂规矩的。”萧钰走了下来,看着仍旧在马车上的萧祁出声嘲讽道。
“皇兄,我本是前往酒楼吃酒,与皇兄的路径大不相同,又何必起这无谓的争执?”
“呵……”
一阵风吹过,将车帘另一半吹起些许,好巧不巧,萧钰看见了漼浔的脸庞,下一句话被堵在口中。
“没想到皇弟相会佳人,如今看来是皇兄唐突了?”萧钰嘲讽道。
萧祁往身后看了一眼,盯着萧钰的眼神更加不爽。
“皇兄可别说些糊涂话,污了哪家姑娘的清誉。”
萧钰厚着脸赖皮道:“她还怕被人污了清誉?”
“马夫,掉头去漼府。”
萧祁一声令下,将萧钰的话抛掷脑后,直接前往漼府送漼浔回家。
漼浔坐在马车中,笑意盈盈的看着萧祁。
这萧祁是个好的,至少会为了姑娘家的清白着想。
只是……
“不吃酒了?”
“皇兄口出狂言在先,有缘下次请姑娘吃酒。”
到了漼府萧祁淡淡说道。
漼浔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不过她不会答应,若是助他继位,尚且可考虑,若是嫁他为妃,当是不可。
漼浔点了点头便进了漼府,回到自己的院子。
只是刚进了屋子便被人反手桎梏抵在了屋门上。
来人是宋杯雪,他的脸色仍旧苍白,只是眼底稍稍发红,看起来像是哭过似的。
“你……”
漼浔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他用手捂住了嘴巴。
“阿浔,你言而无信。说好了只是入宫面见皇后娘娘,为何跟随别的男子上了马车。”
漼浔有些尴尬,想来想去,确定了告诉宋杯雪的人是谁。
阿若!
她将目光看向一边,却被宋杯雪用手强制摆正,看着他。
“你是否真想让我离开,所以才找了别人来,想让别人继续帮助你。”
“不是你说了,你要离开吗?况且,对方是五皇子,我身为臣女如何能拒绝。”漼浔反驳道,看着宋杯雪如此有些不满。
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脸,面容凑得一近再近,吓得漼浔偏过了头想要躲开来。
“你莫不是回忆溪川,思念溪川,所以才想回去?”漼浔找了个借口开口问道。
宋杯雪盯着她许久没有说话,眼底的红也稍稍淡了些。
“不是。”
撂下一句这话,他便离开了屋门。
漼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将阿若叫了过来。
“姑娘,我不过刚回来一会儿,您便回来了,我只是说,姑娘坐了五皇子的马车离开,一会儿便回来,宋公子便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让我下去。”
没想到……
没想到宋杯雪来了她的屋子,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不得前往女眷的屋子内吗?他现下怎如此胆大了。
直到夜晚,晚膳一一被端上来时,漼浔叫着绪风前去喊宋杯雪来用晚膳。
等了片刻,绪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同漼浔说道:“姑娘,宋大哥离开了。”
漼浔右眼跳了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宋杯雪此人执拗,漼浔让绪风陪在他身边,但若是自己要离开,定会想方设法躲过绪风。
漼浔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吃下去,又夹起了一筷子菜。
再喝一杯酒下肚,才开口道:“绪风,跟我前去找他。”
绪风说了声“是”便跟在漼浔身后。
她的肚子实在是饿,但也是真的担心宋杯雪是否遇到了陆徽的人。
漼浔找来两匹马,带着绪风出了城。
京城外有一处狭窄的官道,好巧不巧,月黑风高,她听见了有人呼救的声音。
这声音,恰恰是她熟悉的。
“姑娘,在这儿!”绪风悄声喊道。
漼浔将食指竖在中间,“嘘”了一声。
随后骑着马往那处官道走去。
那贼人看见有人骑马赶来,纷纷拾起家伙什离开此地。
不过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陆徽的人,若不是陆徽的人一切都好说,他们一行人倒像是专门劫财之人。
可漼浔看了一圈,宋杯雪穿的十分简朴,又从何劫财?
嚯!
莫不是劫色?
宋杯雪看见来人是漼浔,没有说话,只是将脸瞥向一边,他的脚在逃跑之时崴了,现下并不能畅快的走下去。
“绪风,将他放在我那马背之上。”漼浔示意绪风帮忙一把,下一秒,宋杯雪便腾空而起,而落下之时堪堪稳坐在漼浔的那匹马上。
“漼浔!”
被叫到名字的人随后跟上,重重拍下马背,扬长而去,绪风也紧跟其后。
“你不必如此,我愿离开,路上发生何事我都会承担,你又何必来救我?”宋杯雪被漼浔单手环着,只此左手牵着缰绳操纵马儿,如此姿势倒是让宋杯雪红起了脸。
“我当时从溪川将你接来,便不会让你遇险,那些贼人一看就是劫财劫色,我若来得晚了些,你现下说不定会如何。”
“宋杯雪,你不仅不感谢我,还如此说我,小心我将你捆起来寸步都要照看着。”
宋杯雪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漼浔的面庞。
愧疚之心从此生起,他一届男子还要如此计较,当真是小肚鸡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