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花车 第10章 第10章

明山新后来择了日子过去，老太太那时候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许家老太太心态一向好，活的岁数比老爷子多了十年有余，快90岁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早早搬去郊区自家地皮上盖的房子。

见他来了连忙吩咐人进去端银耳莲子汤出来，一直照顾老太太的郭姨叮嘱：“老太太知道你要来，不让我帮忙，亲手炖的，你可得喝光。”

明山新接过来乖乖喝光，等着老太太吩咐。

话题从回国是否习惯聊到小时候做过的滑稽事情，绕了一圈，终于落回主题。

“我啊，也是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你妈她也是操心惯了，临走的时候还跟我嘱咐姜家的事情。”

那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姜家的事情只关系到你们两个人，这些年放你在外头自由的时间也够长了，你得自己掂量掂量，没有姜家在官场上的关系，明家这些年不会那么顺利。”

老太太的话点到即止，把明山新的手拉过来放在手心：“你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她当年也是这样联姻进的许家，一辈子过着“应该”有的生活。女儿算是做了她想而不敢做的事，忤逆家里嫁给了爱情，可后来照样看着自己的丈夫去外面花天酒地。

没什么比拿在自己手里的实权更有利。

明山新用过晚餐才从老太太那边出来。

回去的路上，商言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去星都会，他正在那边逍遥快活。

明山新还没找他兴师问罪，他倒是主动找上门来，此刻没有去那边的兴致，他质问：“那个女孩子你从哪里找来的？”

那边倒是委屈巴巴：“别说了，遇到她的时候我可第一个想到你，精心为你准备一番，没想到你这么绝情，我以为你肯定喜欢。人家姑娘说你就碰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肯定喜欢？”他的手指毫无节奏地在车窗沿轻点。

“这还不简单，”那边提了嗓门，“我看了那天的新闻，才发现原来你去美国找的女人都有她的影子，总有一处像她的。”

明山新手指一滞：“以后别再瞎胡闹。”

“哥你是怕嫂子生气吗？”那边低声问。

明山新快气结，骂他一句“滚”挂了电话。

外面的夕阳正浓，下班的人都汇集在一起，高架上排起长龙。

他手臂的伤还裹着纱布，不知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回想起来，那天晚上后，他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向南枝。

当然，除了看她和宋时也同时出现的那档综艺以外。

他掏出手机，打开和向南枝的短信窗口，想发些什么，可盯着“扔了吧”三个字，半天也没想好好到底应该发些什么，最终放弃，把手机扔到了角落里，点了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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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品牌的晚宴如期举行，这次的主题有关海洋，大厅被幽蓝色的灯光填满，娱乐圈里一众的品牌代言大花们都到了，位次差不多的人正聚在一起互相打招呼。

最近受益于明山新和宋时也的绯闻，香艾得到了之前去谈合作从没有过的待遇。

进了这宴会的场子像饿狼见了猎物，借着机会拉向南枝四处跟各位投资方和导演谈。

正和一位导演聊起向南枝最近拍的角色，季月溪突然出现，横插进他们正在进行的对话，鲁莽打断：“张导啊，可是好久没见您。”

这位正是圈子里恶毒女配的首选，家里有些势力，本就是个有大小姐脾气的人，这样的角色她本色出演信手拈来。

这次宋时也介绍的角色正是抢了她的本子。

季月溪往前一步，把香艾挤了远了些，邀张导碰杯。

举杯喝酒的时候，特意斜睨向南枝，声音提升了八度，吆喝道：“哎哟，这不是我们最近的头条女王向小姐吗？您今天一个人来参加宴会？”

香艾气不打一处来：“谁参与还需要跟您报备？”

季月溪扯着嘴角笑：“哪里，这不是最近向小姐攀上了高枝，我这是想来道喜。”

她把杯子往向南枝那边递：“您以后有什么机会可得带上我。”

向南枝举杯相碰，笑笑：“一定。”

她凑近身子靠过来，冲向南枝耳语：“您可是要把握机会，在咱们圈子里，能拿身子换资源的时间可不多，趁着年轻，多捞几笔。”

虽是贴着耳说，声音却不小，听得香艾牙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扇回去。

“多谢姐姐提点，”向南枝早把她的年纪背下来，“我这身子不比您的精贵，换不了几个钱，攀不上您说的高枝。”

季月溪最在意别人提起她的年纪，听到姐姐二字脸上的伪装笑容立刻消失，也不愿再装了：“别以为明总真能照着你，这几天听说又在外面找了几个人了。还有啊……”

她笑了笑继续说：“你不知道他家跟姜家的关系吗？你算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那边人群攒动，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明山新正和女伴一起出场，外面立刻围了一圈人。

季月溪像看到了救兵，白向南枝一眼，踩着高跟鞋小跑过去，老远就能听到她的声音：“莹姐姐！”

大呼小叫窜进人群，过去给了那位莹姐姐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来他们很是熟识，姜莹拍拍她的头，笑着说什么。

姜莹。

向南枝心里默念这两个字。

姜家留给向南枝的记忆可谓刻骨铭心。

姜万秋的宝贝女儿这些年倒是越来越落落大方。

姜家这些明媚美好的生活，不知拿了其他多少人的来换。

圈子里都知道这是明家指定的儿媳，从小和明山新青梅竹马长大，虽然还没有任何正式的婚约公布，这门亲事却是公认的。

只有几个当年被明山新迷得五迷三道的女明星试着拆散这对，结果可想而知，连姜莹的面都没见就已败下阵来。

大家谈论起姜莹都说她大气温婉，从不管明山新在外花天酒地，有绝对的正宫气场。

“姜家真跟明家是蛇鼠一窝的绝配，”香艾望着那边感叹，“万幸他们内部消化，别来祸害其他人了。”

“你可真是管得够宽呢。”向南枝拿了边上的甜点塞满她的嘴，“走啦，趁着这会儿他们众星捧月，我们去休息一会儿，你晚点继续营业。”

出去休息房间稍坐一会儿，宋时也打来电话：“怎么没看到你？”

“累了，出来休息。”

“我刚到，下面的活动马上开始，在这边等你。”

“还是……”向南枝顿顿想想措辞，“离得远一些好。”

“南枝，这样的时候越是故意表现的疏离越让人觉得有问题，毕竟是合作过的关系，大大方方的兴许更好些。”

宋时也说得有理，向南枝想不到理由反驳。

“顺便再给你介绍一些导演和制片认识，对你以后有好处。”

挂了电话香艾由衷感叹：“南枝你看看这差距，要是有这样的男人追我，我今天就把他上了。管他以后呢。”

向南枝用食指戳她的太阳穴：“你呀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从休息室回去，宋时也已经等在大厅外，修身的灰色西装干净利落。

香艾给宋时也使了个眼色，借口说累了继续回休息室里待着。

宴会厅里，先前围绕着明山新的人群已经散开，三三两两在谈各自的事情。

绯闻男女主角一起从宴会厅门外进来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当然，也包括明山新。

这场晚宴是答应了陪姜莹来出席，他并没太留心其他的参与人，全然没想到向南枝也会出现在这里。

被人包围着在那边应酬的时候，他时不时看向宋时也和向南枝那边。

心里如同猫抓。

宴会过半，宋时也带着向南枝见了不少圈子里的人，交际实在太累，她借口去盥洗间补妆离开。

绕过人群去盥洗间的路上，一个穿着服务生套装的女人猝不及防地迎面撞过来。

向南枝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手里已经被硬塞进一张叠成方形的纸条，那女人只抬头看她一眼就匆匆离开。

瞬间的对视，向南枝的脸上的恐惧不自觉渗透过来，惹得她心跳也漏了一拍。

身体像有进化般的自然条件反射，并没看纸条里的内容，那只握着纸条的手心已经不自觉出了汗。她快步去盥洗间里找了隔间进去，颤抖着手打开字条。

字条上潦草的字迹写着：救我。

再往下是她和香艾再也不想看到的地址——当年星都会在的那幢楼。

这女人到底是谁，又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把这样一张纸条塞给她一个陌生人？

内心无数疑问，向南枝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颤，第一反应是把这张如烙铁般烫手的纸条冲进马桶。

不过理智阻止了冲动。兴许后面字迹对比还会有用，她又把纸条叠回去重新塞进手包的夹层里。

她理理衣服出隔间，强打起精神在镜子边补好口红，用粉饼轻拍覆盖住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冷汗。

向南枝低着头边往包里放粉饼边往外走，努力用意志支撑着才让双手忍住不颤抖。

却在出门的时候撞见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她不知明山新其实早有预谋，眼看着她从宴会厅里离开，没多久就跟了上来。

向南枝权当没看见，仍然径直往前走。

“跟我来。”明山新拉她的手腕。

“明先生，手放干净点。”向南枝警告他。

明山新自然不会听，用一贯的老办法拎她进旁边的房间。

向南枝铆足了力气，用力掐他那只被花瓶划伤的手。

她在心里盘算着，只这几天的时间，伤口应该还未痊愈。

果然，痛感让明山新忍不住呲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还是没松。向南枝不知道哪来的狠劲，掐得更是用力，直到有血从西装里渗出来，把浅色西装料子染红。

她如梦惊醒，终于松了手，任凭自己被他拖进屋里。

“把东西给我。”他命令。

“什么东西？”她装傻。

“刚刚那个女人给你的东西。”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您看错了。”她矢口否认。

许久，明山新开口：“不管是什么，都把它扔了，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的语气难得软弱，甚至有一丝祈求的意思。

“嗯。”向南枝捏紧了拳头，手心又有汗窜出。不想再跟他纠缠，索性随意答应下来。

明山新仍是不满意：“南枝，你说谎的样子倒是半点没变，会咬着下嘴唇。”

空气一时安静，只剩下中央空调运转的声音。

手机适时响起，屏幕上显示宋时也的名字，向南枝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南枝你在哪里？”

“马上回来，”向南枝抬头看一眼明山新，像要特意说给他听，“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那头自然应声答应。

挂断电话，向南枝看一眼还被明山新拽着的胳膊，道：“明先生，您的未婚妻大概还在外面等你。”

他终于松了手，大概意识到他越是阻止，向南枝越会反抗。

向南枝总算脱身，有些踉跄地往门外走，单薄的背影跟从前一样。

“向南枝。”明山新叫她的名字。

她条件反射地停住脚步。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爱宋时也吗？”

明山新竟然有一天会问出如此庸俗的问题，换做从前，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会信。

向南枝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可能，坏心思最终占据上风，答复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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