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订单：我的客户不是人 第4章 彩虹糖与镜中城

江临站在烂尾楼脚手架下数彩虹糖时，终于理解为什么杨夕坚持要他穿防滑袜——三十二楼未封的阳台边缘结着冰晶，夜风里飘着几百个半透明的泡泡，每个泡泡都映着不同角度的自己。

"红色三粒、橙色两粒..."他对着手机备忘录核对糖纸颜色，突然发现第十粒黄色糖果包装印着杨夕的Q版笑脸，"你们纪念品部门是不是有副业？"

"那是情绪标记糖。"杨夕的声音混着电钻杂音，"吃下去会随机获得使用者三分钟记忆——建议别吃粉色那颗。"

江临捏起那颗泛着诡异荧光的糖果，包装纸上赫然印着自己在浴室高歌《孤勇者》的画面。他烫手似的把糖扔回袋子，抬头时撞见某个泡泡里的自己正在跳女团舞。

"镜面空间开始同化了。"杨夕突然严肃起来，"如果看到拿粉红棉花糖的人..."

"就泼奶茶？"

"那是上个副本的攻略！这次要往他嘴里塞榴莲糖！"

江临顺着安全绳攀上三十楼时，发现整层楼板铺满碎镜子。月光在镜片中折射出迷宫般的银色河流，某个穿小熊连体睡衣的身影正蹲在河中央搭积木。

"彩虹糖！"男孩转头露出没有五官的脸，掌心却攥着江临童年丢失的奥特曼卡片，"哥哥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

江临后退半步撞上凭空出现的梳妆台。镜中浮现出外婆家老式电视的雪花屏，新闻播报声混着糖纸簌簌作响："...台风天走失儿童...监控显示最后出现在..."

"你拿的乐高是我爸的颧骨。"男孩拼接积木的手突然暴长三十厘米，"妈妈说凑齐二百零六块就能复活他——"

玻璃爆裂声截断话语。杨夕从天花板通风管倒吊下来，马尾辫末梢系着的铜铃震出青色光波。男孩尖叫着缩进镜子，积木化作满地森白碎骨。

"让你别碰粉色糖！"她甩出银链缠住江临手腕，"七情六欲都被做成诱饵了！"

"你早说这里有鬼版乐高大师啊！"

镜迷宮突然开始坍缩。江临被杨夕拽着在镜面碎片间跳跃，看到无数个自己从不同时空坠落——穿学士服的他、拄拐杖的他、甚至抱着婴儿的他，所有镜像都在喊着同一句句话："把情书给她！"

"别看！"杨夕用手帕蒙住他眼睛，"镜妖在挖你执念！"

柑橘香涌入鼻腔的刹那，江临听见布料撕裂声。手帕下渗出蓝光，他透过纤维缝隙看到杨夕后背爬满发光纹路，像电路板又像符咒，随着呼吸明灭的节奏正在渗血。

镜妖本体从中央立柱浮出时，江临终于明白为什么需要彩虹糖——那是个由无数镜子碎片拼成的巨婴，每块碎片都映着失踪儿童的照片，脐带连接着整栋烂尾楼的钢筋骨架。

"糖！"杨夕的银链绞住镜妖脖颈，"按颜色喂给它！"

江临在颠簸中拆开糖纸。红色糖果塞进镜妖嘴里的瞬间，某块碎片中的小女孩开始微笑；橙色糖融化时，穿着恐龙睡衣的男孩从镜面走出，化作光点升向夜空。

当最后一粒紫色糖投进光涡，整栋楼响起此起彼伏的"谢谢哥哥"。江临看着镜妖坍塌成星光尘埃，手里多了枚纽扣大小的镜子，背面刻着经纬度坐标。

"这是..."

杨夕突然踉跄着靠住他肩膀。江临触到她后背滚烫的体温，那些发光的纹路正在皮下疯狂游走，如同困在玻璃罩里的萤火虫。

"别看。"她气息拂过他锁骨，"会做噩梦的。"

江临的疑问被防空警报般的嗡鸣打断。楼下传来黑伞敲击水泥柱的节奏，伞尖在地面拖拽出冒烟的咒文。他下意识搂紧杨夕的腰，发现青铜罗盘指针分裂成两枚，一枚指向黑伞声源，另一枚死死钉在杨夕心口。

手机自动弹出新订单，这次是杨夕颤抖的语音留言：

【优先单：护送重病员至平安里44号...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