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内衣店面朝体育馆路,过一个门岗就到了公交车站。
许京墨却转身朝左拐,过一个小广场,便是尊龙汇KTV,接着就是法式漫餐。顾庭序跟在许京墨的身后,他一只手插兜,边走边盯着许京墨的后脑勺。
在法式漫餐的门口,许京墨站了一会儿,转身望向了桃花美内衣店。顾庭序明白他的意思,周一晚上十一点半左右,那个路人之所以在这里遇到了王海香,应该正是王海香从“桃花美”内衣店出来,经过这里。
那么接下来,王海香又去了哪里呢?
从法式漫餐门前往前走,是星海厨房,一个高档餐厅。右拐,面向高架桥是费加罗餐厅,据说厨师都是从意大利过来的,面向的客户群自然是飞亚特里的意大利籍员工和其海外配套供应商。
费加罗背后是两排背抵背的小门面,襄阳牛肉面馆便在其中。
许京墨左拐,从小巷子里穿过,便到了襄阳牛肉面馆门前,已经十点多钟了,牛肉面馆打烊了。卷闸门从外面锁着,门缝里黑黢黢的,似乎里面是一个异时空空间。
靠北面的外搭楼梯蜿蜒向上,许京墨朝顾庭序伸出手去,顾庭序不解,但还是将手递给了他。许京墨便拉着顾庭序小心地踩在楼梯上,角钢焊接的楼梯非常牢固,只听得见自己踩在楼梯上的轻微脚步声,楼梯丝毫不晃动。
这时,许京墨才发现,这楼梯的头顶居然还有个棚子,棚沿下延很长,就算是冬天刮风下雨,雨水也不会滴落在身上,最关键的是,人走在楼梯上,感觉非常隐蔽。
楼梯的最后一阶,通往天星宾馆二楼走廊的门锁着。许京墨松开顾庭序的手,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了锁,还是那把锁,并没有被换掉,但是已经无法分辨出锁孔里的划痕,到底是今天留下的还是昨天留下的。
小心翼翼地从楼梯上下来,四处都没有看到人。天星宾馆里的灯还亮着,两人从门口经过,老板应该是坐在柜台后面,但看不到她的头,狭窄的大堂里似乎空无一人。
在宾馆门口右侧的黑暗角落里站了一会儿,许京墨有些想不明白,当时王海香腹部应该是中了一刀,她站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向天星宾馆的老板呼救?
她又为什么要在这里伫立片刻?她在想什么?
第一刀和第二刀都是一个人刺的吗?如果是,会是谁?如果不是,分别又会是谁?
从天星宾馆门口经过,朝前走了一二十米,左拐是一家大型超市,右拐便上了新华书店后面的小型停车场,中途斜坡上有一个下水道,王海香的项链便是从这里捞上来的。
许京墨突然顿住了脚步,顾庭序本来低头走在他的身后,一时没有刹住车,追尾了。顾庭序的双手抓住了许京墨的衬衣,“发现什么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王海香腹部的伤口深不到半寸?”
“嗯。”
“假设,她在天星宾馆附近被刺,并没有呼救,你说,刺她的人会是谁?她从天星宾馆门口往那个方向,从血迹位置来看,走的都是直线距离,她会不会是想去医院?”
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西区医院,穿过安康小区就到了。
“你是说,刺她第一刀的人是个熟人,并不想杀死她,她没有呼救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第二是不想和刺伤她的人计较,她是在去医院的路上被人杀了第二刀?”
“很明显,她新买了情趣内衣,是想赴一场约会,结果却被人刺了一刀。”
和她约会的和刺伤她的会是同一个人吗?这个人会是徐冬升吗?如果是徐冬升的话,凭两个人的经济实力,是根本无法负担王海香三年近百万的服饰消费的。
况且,和徐冬升约会,需要买八百块钱一套的情趣内衣吗?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龚兴海,又同时将这个人从嫌疑人名单里剔除。周一晚上,龚兴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东航的乘客名单中有龚兴海的名字,且他是东航的VIP顾客,几场VIP候车室还有他的在场录像,车展的内部酒店也有他的入住记录。
顾庭序的手机铃声响了,在这寂静无人的商业区里,声音特别嘹亮,他忙接通了手机,里面传来关燕特别兴奋的声音,“头儿,你猜我在外面吃饭,遇到谁了?”
“遇到前任男友有什么好激动的?”
“去你的!我遇到孙欣了,她说和朋友一起出来玩,我就在卫生间里遇到她了,和她聊了两句。”
“说了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识了她们中另外一个翻译,叫田秀梅,明天中午一起在江阳时代广场吃饭。”关燕这才说到重点,“明天中午吃饭可以报销的吧?”
“行,父王给你报销!”
挂上电话,顾庭序挑眉看向许京墨,“要不,去我那里将就一夜?”
夜已经很深了。
顾庭序住在君临江岸,当初买那房子,看中的是小区名字霸气。“君临”多少有点王者之气,用来镇宅再好不过。结果,“君临天下”和“君临江岸”差了半边词,就有着天壤之别。
小区就在体育馆隔壁,沿着和高架桥平行的林荫大道穿过去,和体育馆隔着一条六车道相望的小区便是。
小区的东面是太子湖,大则大矣,就不要和江相提并论了。不过,因为都与水相关,一到了春夏秋季,蚊子可以把人抬走。
顾庭序有恐高症,买的是多层洋房四楼。据说,蚊子可以飞到26层的高空,攀到四楼自然不在话下。
许京墨坐在客厅里用花露水抹腿上的包。从小区门口进屋,走了不到五分钟,许京墨两条腿已经高低起伏,凹凸不平,奇痒难耐。
“你要是在市局将就一夜,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儿去。”
顾庭序在屋里点了三圈榄菊蚊香,效果好是好点,就跟屋里多了三杆大烟枪一样,满屋子烟雾缭绕。
许京墨心说,我不会回自己家吗?他住在江左岸区,最高市值八千多万的别墅,旁边是风景宜人的东湖,不像这太子湖,四面专长杂草,除了钓友,无人敢亲近。
“你好歹装个纱窗吧!”
许京墨站起身,抖了抖裤腿,虽然将腿罩住似乎也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
他第一次来顾庭序家里,装修属于典型的简约派,奶白色的家具,沙发木质扶手上一摸就是一把灰。幸好,许京墨过敏性鼻炎一般只在冬天的时候犯。
顾庭序关着门在卧室里忙乎了好久,这才出来,大方地往主卧一指,“你睡主卧吧,床单被套我都换好了。”
“那你呢?”许京墨压下内心的澎湃情绪,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次卧不能睡吗?”
明明是三室两厅的房子。
“次卧没有床单被套。”顾庭序索性破罐子破摔,“最后一套干净的,刚刚给你铺上了。”
许京墨有点无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净的床单被套和脏的混合在一起过,许京墨躺在床上的时候,没有闻到阳光的、洗衣液清新的味道,而是被顾庭序身上特有的那种男人味包裹着。
许京墨严重怀疑,顾庭序所说的这套干净的床单被套根本就没有洗过。但他并不嫌弃,可能白天走路走多了,脑袋一沾上枕头,他就沉沉睡去。
只是简单地借了个宿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许京墨的手机闹铃意外地没有闹。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越过了露台,穿过玻璃门,照在了床上。他扭头看向床头柜上落了一层灰的闹铃,已经十点了。
许京墨腾地从床上跳起来,他揉了揉头,先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出了房间门,餐桌上放着一个三明治,一杯牛奶。三明治是由两片烤面包中间夹着鸡蛋火腿和生菜,拌了一些沙拉做成的。
顾庭序很不喜欢吃西餐,他最喜欢吃的就是刷了酱的千层饼,别人吃三块钱的就够了,他至少要吃五块钱。
许京墨将三明治和牛奶放到微波炉里转了两分钟,加热后,就将土味十足的三明治吃了。
他一向不太爱喝牛奶,今天一大早将咖啡换成了牛奶,竟然也没有影响许京墨的心情。
许京墨下楼的时候,手机里来了微信,“中午,关燕和田秀梅吃饭,我订了他们隔壁桌,地点是耐美味,你在那里等我。”
田秀梅打扮得很时尚,微烫的卷发,妆容很精致,才过三十岁,还没有男朋友。
这些信息是关燕昨晚打听到,并发到了顾庭序的手机上。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没有包厢。”关燕将包包放在沙发上的,对坐在她对面的田秀梅道歉,“这里有没有你的熟人?要是有的话,我们换个地方。”
“没有,没关系啦,我们就聊聊,你又不是我的供应商。”
昨天听关燕说她在市公安局上班,田秀梅就主动和她说话了,而且直说她以前想考公务员没考上,特别想在政府机关里找个公务员当男朋友。
“我们市局的人你肯定看不上,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回家是常有的事,而且总是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工作也很危险,不建议你在我们市局找。”关燕话题一转,“哎,你们这种合资公司的白领男,你看不上吗?”
“看不上,平时工作压力挺大的。而且我跟你说,我们那里的人关系都挺乱的。”
“你跟我说说王海香呗,到现在我们都查不出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老公好像也是你们公司的?”
关燕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我们纯说闲话,我不是在查案,我就是对她挺感兴趣的。”
关燕想侧面了解一下,顾庭序和许京墨在隔壁桌点了两三个菜,要了两瓶王老吉,慢慢地边吃边听关燕和田秀梅说话,偶尔两人也低声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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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