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战争未爆发之时。
“为什么要来这里?”芬戈尔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庆祝你即将回宫呀。”路西法抓着芬戈尔的大臂把他往里带,芬戈尔不耐烦的表情下有一丝不愿展露的别扭暗喜,嘴上依然嘲讽满满:“是为了庆祝你陪我流放结束吧。”芬戈尔挣脱开路西法的手,“我不喜欢闹哄哄的地方。”
路西法拉开门:“这是清吧,不吵的。”
又不是挣脱不开,早不挣脱,晚不挣脱,都到门口了才挣脱,路西法看着芬戈尔往里走的背影觉得有点好笑,松开手,门在路西法身后慢慢合上。
勒罗伊背着登山包,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登山杖,站在吧台前:“没有咖啡吗?啊,看装修风格我以为是咖啡厅……”
勒罗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抓住领子,一拳打在了太阳穴。
路西法只比芬戈尔慢了两步,这祖宗就又惹事了。路西法快步走过去,询问的话还没问出口,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的脸就明白了芬戈尔揍他的原因。
勒罗伊被芬戈尔一拳揍倒在地上,眼前模糊,脑袋嗡嗡的,周围声音听的也很模糊,勉强半支起身体,又被人抓住领子往脸上揍了几拳。勒罗伊被揍第一拳的时候就失去了反抗能力,完全任人鱼肉,口鼻都被打出血,路西法才伸手拦芬戈尔:“好了,别把人打死了。”
芬戈尔站了起来,仍觉得不解气似的,又往勒罗伊身上踹了几脚,勒罗伊瘫在地上只剩喘气的力气了。
芬戈尔身体因为压抑怒火而颤抖着:“他害我流放到这里了还不够,我要回去了,他又出现了!他恨不得我死在这个荒漠里是吗!”
路西法冷静道:“我把他处理干净。”
芬戈尔:“不,我只不过是他计划里的一个小目标,他的计划是整个阿佧,别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被赶出宫的,说不定他就是跟他们一起进入阿佧的,也许还有别的间谍也进入了阿佧。带他回去审,别让人发现我们已经抓到他了。”
这么闹了一下,酒自然就没心情喝了。芬戈尔捏了捏眉心:“我现在就回曼丹,也免夜长梦多。”
“好的。”
芬戈尔离开酒吧,坐进车后座。
路西法转过身,对着身体不停发抖的酒保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路西法的效率很高,芬戈尔等了几分钟,路西法已经完美地善后了。勒罗伊被扔到芬戈尔的脚边,视线都是血红的,他半支起身,只模糊地看到驾驶座开车的人的背影,就被身后的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脚踹晕了。
*
芬戈尔连夜坐了横跨南北的火车,穿过哈素海沙漠,回到温暖湿润的阿佧南部,回到阔别7年的阿佧首都曼丹。
在成为校级及以上的军官时,会由国王亲自授勋。芬戈尔只是从普通士兵升为最末级的少尉而已,本来尉级军官是无法参加授勋仪式的,但因为他是立了军功升为少尉,不像其他人是因为年资才被提拔,因此特许他来参加授勋仪式。
芬戈尔站得很直,他希望以自己独特的精神面貌吸引台上人的目光。他遥望着台上正中间的人,他的父亲,阿佧国王,全球80%的能源都是由阿佧出口,他的父亲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也是全世界最尊敬的人,各国每年都派出使者问候自己的父亲,芬戈尔还记得小时候,父亲为逗母亲一笑,在宴会上宣布明年能源的价格翻四倍,宴席上所有使者先是瞠目结舌,紧接着使用各种方法试图扭转父亲想法的样子成功令他忧郁已久的母亲失笑。
军部大臣冗长的演讲终于结束,他的父亲终于站了起来,要下来为他们授勋了。芬戈尔站在最后,父亲每走近一步他就更紧张一分。
终于轮到他了,芬戈尔紧握双拳才不至于让自己因为激动发抖。阿佧国王从托盘里拿起少尉勋章,替他戴在胸前,说了声:“做得好。”
芬戈尔见父亲一只脚已经向左转了,忍不住叫住他:“父亲。”
阿佧国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芬戈尔震惊地看着父亲,父子俩谁也没说话。
拿着托盘的军部大臣小声提醒:“是三王子。”
“哦~”阿佧国王张开双臂拥抱芬戈尔,显然没想起他的名字,“老三!是你啊。”
芬戈尔暗暗咬了咬牙,他最讨厌三这个数字了,原本他会是阿佧唯一的王子,都是那两个该死的私生子将他挤到了第三,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父亲,我成为军官了。”
阿佧国王看了眼自己刚刚帮芬戈尔带上的少尉勋章:“很显然是的。”
“我阻止了西耶那和亚洛的间谍窃取我们的能源矿的机密。”
阿佧国王重复了一遍他刚刚对所有参与授勋仪式的人说的话:“做得好。”
“父亲,您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下来走的这几步已经足够他今天所有的运动量了,阿佧国王感觉有点累了,摆了摆手:“回去吧。”
“父亲!”芬戈尔追了上去,被一旁的士兵拦了下来,就算他是三王子,他这样爆冲接近国王,是想篡位吗?
阿佧国王急着回去躺下,芬戈尔在他身后大喊:“父亲!父亲您说过,只要我凭自己的实力回到王宫,我就可以回来的!”
阿佧国王舒舒服服地躺进车里,侍从们将车门一关,隔绝了所有疯子大喊大叫的声音。
*
芬戈尔回到哈素海,看见路西法正倚着门框抽烟。
这是一座烂尾的一层平房,原本打算作军营文职人员的办公室。自从阿佧发现九座能源矿后,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去能源矿工作,亦或者是在能源矿周边的城市从事餐饮、住宿、医疗、教育等行业,愿意当兵赚这点微薄的工资的人越来越少了。再加上阿佧几十年没打过仗了,军队一再缩编,这栋平房建了一半就没建了,腻子都没刮,还是原汁原味的水泥墙。7年前小王子来到军队,不习惯跟6个、甚至8个人一个帐篷,发现这座废弃的办公室还配套着一间小小的休息室,搬到休息室来住,从此这里成为芬戈尔和路西法避开军队里的人单独说话的地方。
路西法没问芬戈尔结果如何,可能以路西法的本事,早就知道了授勋仪式上发生了什么,可能芬戈尔回到哈素海就已经是答案了。
芬戈尔很累,乘坐12个小时火车横跨哈素海身体的疲惫,以及愿望落空精神的疲惫,芬戈尔越过路西法,他现在只想立刻躺下睡一觉。
休息室很小,水泥构建的长方体小房间里只容得下一张单人床,一个水泥砌的仅可供单人站立淋浴的正方形池子,以及一个马桶,打开门就能看清全貌。芬戈尔一打开门就退回到办公室门口。
芬戈尔咬牙问:“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啊。”路西法叼着烟,看了眼休息室里被反手铐在水管上,脑袋低垂,处在昏迷状态的勒罗伊,“不是你说别让人发现的吗?”
“那也不能关在这里。”这里可是他睡觉的地方。
“难不成关在城里吗?我们每天都在军营里,谁看着他?跑了怎么办?只能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
芬戈尔冷静了点:“审出什么了没有,还有没有其他间谍一起进入了阿佧?”
话都到嘴边了,路西法突然不想告诉芬戈尔了,“流放”期的延长让他非常不爽:“他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回想,芬戈尔觉得此时的自己太过信任路西法的审讯了,他没有多问,芬戈尔又看了一眼里面的人:“不行,不能放这里,这里还是有人经过的,会被发现的。”
路西法把烟扔到地上,踩了一脚:“那就杀了。”
芬戈尔皱眉:“你就只会斩草除根这一种方式?”
路西法笑道:“是你旧情未了吧。”
芬戈尔想说什么,路西法走进休息室,抓住勒罗伊的下巴,抬起他的脑袋,露出勒罗伊的脖子:“放心,他搞不出什么动静的,我在城里买了个项圈,小狗一叫,就会被电击,很快小狗就懂得了要安安静静,不能扰民。”
芬戈尔看了眼勒罗伊被反铐在身后的手:“小狗还会自己吃饭上厕所呢。”
“这个简单。”路西法解开一侧的手铐,勒罗伊无意识的身体立刻倒在了地上,路西法从休息室外、办公室角落堆放的杂物里翻出一条有些生锈的铁链。手铐穿过铁链的一头后铐回勒罗伊的手腕,路西法从后腰又掏出一副手铐,一侧同样穿过铁链的另一头,路西法拿着另一侧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最后恶趣味地铐在芬戈尔睡的床头。
“好啦,这样小狗就能自己吃饭上厕所,还不会跑啦。”
芬戈尔看着路西法这一系列操作眼皮直跳,吐出一个字:“滚。”
路西法笑嘻嘻地走了,走到办公室门口,收了表情,严肃问:“你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
芬戈尔背对着路西法站在休息室里:“他是国王,我是王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句话,我就得在荒漠里吃7年的风沙。”
“呵。”路西法冷笑了一声,“你是王子,我是平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一句话,我就得在荒漠里陪你吃7年的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