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很疲惫,双眼熬得通红,心里也是疲惫不堪,更多的是怨愤:“这哪是儿子?分明是祖宗,薛家积善行德几十年,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个败家的后人,他不思父,不疼母,不感亲恩,却满是抱怨,他相思成疾,可是苦了亲娘,有病而不死,稍有清醒就玩失踪,莫不是上辈子薛家的冤孽吗?”
抱怨归抱怨,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见识,也决定了他的无奈,该做的还得去做。
整整一个上午,薛安滴水未进,整个人已经虚脱了,薛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薛安急忙上前:
“老夫人,您先坐下”
“一点消息都没有?”夫人扶着椅背,急忙问道。
薛安惭愧不安的说:“没有”
“姑苏两岸,府邸老宅,秦府周围,国教学院,我都去了,都没有,国教学院的人说公子上午去过学院,跟玉婷发生了争执,然后离开了”
老夫人颤微微的坐在椅子上:“这就是还活着!他几日都水米未沾,如何还能走那么远?还有力气和人发生争执?”
“小人顺便去了一个郎中的家,他说公子这种情况属于----”薛安诺诺的不敢直说。
“要死,也得死在家里!”
“是,小人这就去找,只是小人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
“公子入薛府已经十五年了,现在他情况不好,我们是不是想办法通知一下他的父母?”
薛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鸿宇不是我们的薛家的人,十五年的养育之恩我们不图报答,但是现在他已然将死,我们没有必要再浪费精力了,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以放弃了。
夫人脸色微沉,许久没说话。
薛安自知夫人之意,急忙说:“我马上去找”然后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老夫人说。
薛安转身又回来了。
“你也辛苦多日,事情已然如此,就不差一顿饭功夫了,去吃点饭吧,另外,-----你不是外人,鸿宇的事情,我不妨向你透露一下,十五年前,将军收养鸿宇是受多年挚友之托,孩子是由这个挚友的下人抱过来的,这个下人叫叶竹风”
“叶----?”薛安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
薛安惊的差点坐地上,多日来在他心里积攒对鸿宇的讨厌和抱怨都一扫而光,叶竹风是‘七散八圣之一,修行境界已经达到从圣上境,人族素有‘追风叶,阴阳界’的传说,只是这个人一直隐匿在民间,已经二十年不曾在大陆出现了。
传说,十五年前,圣后曾经撒下光明令,寻找叶竹风,想邀请他一起参与万园之园的中秋之变,结果没有找到,当时独孤盛天因为薛将军没有参与招募叶竹风,对薛将军非常不满意,万般无奈,圣后才去了北冥,找到了当年囚禁黑龙的三位圣人,他们带着寒铁锁来到帝都,结果三位大名鼎鼎的圣人都死在了神帝的手上,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天死在现场的还有谁。
薛夫人的话让鸿宇的身份蒙上了厚厚的面纱,越发透露着神秘,薛安边走边想,自己早该想到的,将军和夫人如此对待鸿宇,当然是有原因的,自己却没看透这些,他有点懊悔,也就是现在薛家蒙难,若是昔日,夫人定会因为他这几日的情绪和表现而惩罚他。
破庙,几个月前还有个门,现在只剩下门洞了,一个小乞丐小心翼翼的走到破庙门口,他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了看,安全,然后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嘴里还念叨着:“切,不让我住这?今天小爷就不走了,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一边叨咕,他一边向一铺枯草堆扑去,他把自己弱小的身躯重重的砸在草铺上,随着而来的是‘哎呀’的一声叫唤。
枯草堆很厚,小乞丐怎么也没想到枯草里面还埋着一个人,他一下子压到了那个人身上。
可是奇怪,那个人竟然毫无反应,小乞丐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他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有死人?天啊”小乞丐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正直中午,天气炎热,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难怪这么好的地方没有人跟我抢,原来这有死人,我就说没这么好的事”小乞丐带着哭腔站在寺庙的门口叨咕着。
“到处都有人霸占,这还有死人,我去哪住啊?”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心里无比忐忑和挣扎。
鸿宇拉着玉婷的手在蓝天白云上荡漾着,玉婷美丽的小脸笑的灿烂如花,不知不觉他们来到太阳的附近,太热了,鸿宇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要被烤焦了,忽然玉婷的手在他手心滑落,玉婷哭喊着救命,身体跌下云端,鸿宇急忙回身去追,无奈怎么也够不到玉婷的手,这时他感觉嘴角溢出了很多清水,他干渴的嘴唇得到了滋润:“玉婷!玉婷!”
鸿宇睁开眼,没有玉婷,只有一个小乞丐,小乞丐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他的嘴边是小乞丐的水葫芦,葫芦上油腻斑斑,肮脏不堪,小乞丐的脸也如同这葫芦一样肮脏不堪,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谢天谢地,我就说嘛,我没那么差的运气,好不容易占领个好住处,竟然还有死人?你果然活了”
鸿宇闭上眼睛,他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梦里,他因为没有拉住玉婷显然依旧懊悔,许久,他的思维才回到现实中。
上午的时候,鸿宇受到了关键白的羞辱,并接受了他的挑战,他扒开人群,拖入虚弱的身体离开国教学院,他不想回家,因为明天他要接受死亡的到来,或者死在关键白手里,或者死在病魔中,他不能回家,不能让娘看见他死去,那样他娘会痛苦,他想找个地方过夜,或者死在夜里,或者死在明天。
他想到了破庙,那个地方很隐秘,否则漫天雨也不会在那躲藏,想着想着,他就来到了破庙,庙门已经不见了,还好是夏天,庙里更加凉爽,他一进来修疲惫的趟在了枯草堆上。
他又渴又饿,又累又乏,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和前几天一样他继续噩梦,继续呓语。
“有吃的东西吗?”鸿宇看着小乞丐说道。
“哎,你可是过分了啊?占我的地方,喝我的水,还想让我给你找吃的?我还饿着呢?”小乞丐吵吵嚷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