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旬老妇创业记 第25章 六月碾麦

大家都拿到了钱，胡玉凤拍拍手道：

“好，钱都到手了，你们自己拿着也行，让旁人收着也行。只一点：今日分给大家的钱，可都是摆摊咱们一分一分赚的。一家人赚钱一家人花，如果让我发现谁在外面显摆，或者吹嘘泄露自家的事情，导致咱们生意做不下去，这人就是咱家的叛徒，以后月钱再也没有他的份儿。”

她看着秦生田的眼睛，秦生田正沉浸在有钱花的美好畅想里，见此立马保证：“不说，谁问我都不说。”

胡玉凤悄悄观察了几日，见秦生田有了钱只是买了些方便面之类的，便也放下了心。

油菜花落了小麦花扬。

普通的农家普通的日子，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里，慢慢往前滚。

转眼就到了收麦时节。

除了搁两日给老方送麻花，摆摊全部停了，一家人全力投入抢麦大计。

老秦家一共24亩良田，今年种了6亩菜籽，6亩玉米，10亩小麦。

今年收成不错，小麦捆成件，拉回来晒了几天，秦文礼搓了外壳扔嘴里一咬嘎嘣作响，这就能碾了。

今年胡玉凤让叫了秦文正的三轮车。时间就是金钱，搁赚钱面前，和大嫂赌气那都是过往云烟。

村里人家碾麦子都要互相合作。

秦文礼夫妻俩到别人家帮忙都舍得下力气。秦家打场来帮忙的也多。

这是农家一年中最充满希望的日子。胡玉凤笑开了眼，高声招呼着赶来帮忙的人。

秦家打麦场占地颇大。

早上七点刚过，打麦场里一片火热。

男人们一手拎三两捆晒干的小麦，头朝里绕着打麦场扔成一个圆圈。女人们利索地一捆捆解开摊平。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刚过八点，第一场小麦铺得满满当当，只等“蹦蹦车”带着碌碡进场。

秦文正开着蹦蹦车一圈一圈碾压脱粒。

等上面一层麦粒脱得差不多了。众人便把碾压服帖的麦秆用叉挑起来抖一抖翻个面，把下层挨着地面的部分翻上来再碾。

两次以后，麦粒已然脱得干干净净。

这是众人把麦草挑到一边，麦粒扫起来堆在中间，就到中场休息了。

胡玉凤端来大麻花，又给众人倒上特意买的桔子粉。

众人纷纷夸赞好手艺，怪不得能赶集摆摊。

机子进场，杨秀就洗洗手去厨房准备了。

这顿吃馒头炒菜。老太太胳膊使不上劲，就早早的把火烧起来，菜蔬准备好。

杨秀劲儿大。满满一盆发面任由杨秀捏圆搓扁。一个个白面馒头被放进蒸笼，盖上锅盖，锅盖上压两块砖头。

老太太一刻不停地拉着风箱，吹得柴火呼呼燃烧。等蒸气沿着锅边争先恐后往外冒。蒸个半小时掀开锅盖，水气缭绕映衬的一个个白胖馒头煞是喜人。

今日人多，杨秀和老太太蒸了两锅馒头，熬了两大盆豇豆粥。

秦钰蹬蹬瞪跑进来，拉着杨秀说：“我爸爸让你炒菜啦！”

两碟土豆丝，地里新土豆有那长得着急的刚好能吃。泡了粉条和白菜炒一个。地里的黄瓜能吃了，摘了拍两碟。腌猪肉还有几块，切了和豆豉炒一碟。

等杨秀摆好饭桌筷子，胡玉凤忙招呼大家上桌。

女人们的话题围着谁家姑娘定亲了，谁家娃儿有本事……

男人这边也不多承让，在这令人振奋的日子里，男人们从庄稼谈到牲口，又从牲口谈到农机，一个赛一个的声高。

等饭一上桌。饥肠辘辘的众人也不用主家招呼，一口菜一口馍吃得飞快。

下一场还等着呢，六月的天娃娃的脸，不赶紧碾完，遇上下雨可就完了。

秦家碾了三场。赶天黑把麦草挑的摞起来，麦子细细扫成一大堆，用篷布盖起来以防下雨。

晚上胡玉凤安排秦老头看麦子。

秦文礼心说村里哪有人偷，张了张嘴，忽然想起大伯娘就手脚不干净。

秦老头早习惯了服从，再加上有月钱鼓劲，卷上支烟默默去了。

秦文礼拎着被褥跟上。

第二天是个好天，一家人又忙活着扬麦子。

扬麦子，又叫“扬场”或是“戗粮”。要趁着风向好，一个人用木掀把混着麦壳的小麦高高扬起来。在下落时瞬间，轻飘飘的麦壳和尘土顺着风飘远，直留麦粒落回原地。另一人则要拿把新扫帚，把落在麦粒上的麦壳轻轻扫出去了，这一动作叫“掠场”。

都说年龄越大的人扬场水平越高。老秦家扬的最好的人就是秦生田，掠的最好的是胡玉凤。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也是这对夫妻关系最为融洽的时候。

至于年轻人小秦小杨，则是分别给两位老人打下手，顺便也学习学习技巧。

一家人一起协作，汗水与快乐一起飞扬……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所有麦粒都扬得干干净净，麦壳也落了厚厚一层。

胡玉凤累的抬不起胳膊。头上身上都是细碎的尘土，混着汗水糊了一脸。

自从摆摊以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使劲儿了。

但现在不是歇的时候。几个大人兵分两路。秦老头和秦文礼抱来一叠尿素袋子。一人撑开一人装，最后用扎绳扎的紧紧，靠着蹲在地上。

秦钰和秦树无忧无虑的围着口袋上转圈跑，时不时躺在麦堆上，惹来秦老头一顿呵斥。

胡玉凤、杨秀和老太太三人则是把麦壳扫成堆，由老太太装满筐，杨秀和胡玉凤挑回家堆起来。这是家里牲口后半年的粮食。

一家人一直忙活到天黑，这才把摊场收拾整齐。老太太随便做了点饭，一家人匆匆吃了自去洗漱歇息。

之后又是晒麦子。晚上装起来，白天又倒出来晒，一遍又一遍的暴晒，一直到全部晒干，每一粒小麦蕴含着老秦家所有人的汗水与辛劳。

一连几天，晒麦子，装公粮，摞麦草。秦钰和秦树的小脚丫翻麦子烫出了茧，才总算是粮食入仓人得闲。

今年老秦家收获了九担小麦，一家人格外开心。

所谓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哪怕老秦家已经另谋出路，但土地和粮食，是庄稼人永远不能割舍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