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我哪里别扭了?”
沈忱指了指陆泽的脸,嘴角含笑:“要不要给你拿镜子来照照,你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陆泽抬手按在沈忱脸上:“别说本座可爱!”
“好好……”沈忱边笑边把陆泽的手拿开:”我明日必须进宫,师兄知道我遇刺一定担心,担心定然会抽出时间来看我,压下的事情更是弄不完,最后不还是抓我回去一起弄?”
“原来是为了自己啊,呵呵……”陆泽又闭上了眼睛。话里虽带了几分讥讽,心里却多了几分愉悦。
“那可不。”沈忱淡淡笑着,也闭上了眼睛。
沈忱刚闭上眼睛,陆泽就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很轻很轻地唤了声:“阿忱?”
没人应他,沈忱似乎是睡着了。
陆泽也翻了下身,仰面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这些天忙着赶路,今晚终于有床睡了,也缓缓进入了梦乡……
“啊!沈忱!你个浑蛋大王八!我的肚子……啊……痛!”陆泽刚睡着就被砸了起来,他坐起身捂着肚子,扭头看向始作俑者。
陆泽趴下身,鼻尖都快抵在沈忱的鼻尖上了,恶狠狠的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盯了老半天,沈忱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真睡着了,腿是无意砸向他的。
陆泽想着是自己非要睡在这儿的,人家又睡着了,又不是故意的,不能怪她。只好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又躺了下来,背对着沈忱,手臂放在腰上。他是觉得要是沈忱再砸到自己,砸到胳膊上要比砸到腰上好些。至于为什么不敢面对着沈忱侧卧……懂的都懂。
沈忱悄悄睁开眼睛,笑得跟只奸诈狐狸一样。虽然只是一脚,但出了一晚上的恶气!这家伙搅得自己睡不着,自己倒是睡得快,心里有些不舒服,腿就不自觉地抬了起来,一腿狠砸到他肚子上:我让你睡!
沈忱本想等陆泽再睡过去后自己再给他一脚把他踢下床,反正自己睡着了,不是故意的嘛!可还未等陆泽睡着,她先迷迷糊糊会周公去了。
陆泽听着身后的呼吸渐渐平稳了,才慢慢转过身来……
本以为她是无意的,但刚刚身后之人的呼吸乱了。傻丫头,一得意兔子尾巴就露出来了,也不等我睡着了再得意,我才刚躺下,你就忙着开心?傻兔子!
陆泽静静地看着嘴角仍带着笑意的“傻兔子”:踹我一脚你开心成这样?真是……
想想今晚,眼前这个人先是刺了自己一刀,又暗器伤自己一次,现在外加一脚……
自己千里迢迢赶来图什么?讨打吗?陆泽颇为无奈。
安全起见,陆泽还是转身背对着沈忱,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沈忱起床后直奔皇宫,和往常一样。
黄昏时分,侯府的屋顶上多了一块“望夫石”,对着皇宫的方向望眼欲穿。
陆泽这样子把李婶吓了一跳。侯府正门前就是长街,街上人来人往的,要是被别人看到屋顶上坐着个人一动不动地眺望远方……也是够奇怪的。她不太敢和陆泽说话,因为她觉得这个年轻人性情太过阴晴不定,时好时坏的,让人难以琢磨。于是李婶去找沈容,想让他叫一下陆泽,看能不能把人叫下来。
沈容对着屋顶上的人:“野猫,你能不能下来!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陆泽难得听话的从屋顶上飞下来:“银毛,今晚忱儿会回来吃晚饭吗?”
沈容斜眼瞥了陆泽一眼,也难得好心地回了一句:“她会回来。”
陆泽:“真的?”
沈容:“嗯,不仅会回来,还会带些好吃的回来。你昨日刚到,她定是想今晚给你接风洗尘……”
陆泽一脸娇羞:“唉,真是……这么客气做什么?怪不好意思的……”
沈容看了一眼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陆泽:“她长大了……”
“啊?长大了?”陆泽微愣:她早过及笄了,早就长大了!她都长大好久了。一对上沈容的眼神陆泽一下子意识到沈容说的应该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啊,长大了。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沈容眼波微动,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难过、心疼、不忍……沈容转身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别爬屋顶了!很多人盯着侯府,你就别在那儿花枝招展了。”
陆泽闻言明白了沈容的意思。
是啊,三年的时间,一个人完全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那么明媚温暖的一个人变得这样清冷肃杀,周身的冰冷气息冷得让人望而却步。还有那双眼睛……原本那么澄澈干净,犹如碧透泉眼;如今却幽暗深邃,如夜幕下的深海。还有那满身的伤……其中有一道伤疤在离心脏两指的位置上,触目惊心。
还有她的笑……似笑非笑。
还有她的神情……似乎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淡漠神情。
是不是,这三年不该扔下她不管的?
是不是,自己当时不该为那么点儿事和她置气?
是不是,自己应该早点儿让陆羽过来?不对,是自己过来……
一连串的问题弄得陆泽心烦意乱。
他后悔了。
他为什么一定要沈忱给他个台阶下才成呢?自己就不能先退一步?白比她年长五岁,还要她让着自己?
昨天光顾着看人了,还没来得及想她这三年怎么过的。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没派陆羽来,再过上一段时间,沈忱能否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们能否像昨晚那样互相开着玩笑、打趣着对方?她……
陆泽越想越怕,越想越心惊,“蹭”的往府门口跑去。他不想在家里等她了,他去接她回来,他要立刻见到她!
到府门口的时候,沈忱和顾九州正好回来,九州手里还拎着两个食盒子。
“诶?你要出去?”沈忱看着陆泽问道。
“不出去。我……就是看看你回来了没有……”陆泽支支吾吾地回答着。
沈忱浅笑:“是有些晚了,让泽泽久等了……是不是饿坏了?”
顾九州听到沈忱的话手里的食盒子险些掉地上,他像只被吓着的鹌鹑一样在沈忱身后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泽泽是谁?
一眼瞅见陆泽难以抑制的上扬嘴角,顾九州心里一阵恶寒:我丢,是他!我滴亲娘啊……师父怎么叫出口的?
“没有久等,也不是很饿……你手里是……家里有小孩子?”陆泽盯着沈忱手里的糖葫芦,闷闷地想:没发现家里有小孩儿啊!倒是有个老太监,也是够奇怪的!陆泽问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在侯府?府里人说周公公是要报沈相的救命之恩,特地来府中照顾沈相的。陆泽看着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儿有些纳闷到底是谁照顾谁啊?宗政玖容就是想安排个人来照顾阿忱,就不能安排个貌美如花体贴入微的小宫女?非要这么个人来照顾?真是!不知道一个个的都怎么想的!不理解!
沈忱把糖葫芦递到陆泽手中:“那可不,有个叫陆泽的娇宝宝呢!呐,给你的。”
“给我?”陆泽有些受宠若惊。但这个糖葫芦,接过来又有些好笑,一时间想接又不好意思接。
沈忱看陆泽这个别扭样子心里快要笑死了,但顾及九州还在这里,怎么着也得给陆泽留点儿面子,硬是憋着没笑出来。她看着陆泽幽幽说道:“有人说糖葫芦是人间美味,你帮我确认下此言是否非虚?”
“好吧,那本座就帮你确认下。”陆泽大方地接过糖葫芦确认。
顾九州看着两人的相处心里瘆得慌,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觉得自己在这儿太多余,赶忙拎着两个食盒子往院子里跑去。大老远就听见陆羽的声音:“九州哥,你回来了!”
“嗯,师父买的好吃的!有红烧肉、烤鸭、清蒸鲈鱼……都很好吃呐!”顾九州听见陆羽叫他,隔的老远就回应着他。
陆羽跑过来一把接过两个食盒子帮顾九州提着。
食盒打开,佳肴飘香。陆羽动动小鼻子嗅了嗅:“哇,真的好香啊!”然后眼睛就盯上了那盘红烧肉。
顾九州笑了笑:“你把菜摆一下,我去叫大家吃饭。”
陆羽吞下口水:“好。”
大门口那,沈忱叫着陆泽:“走,吃饭去。”
也不知道陆泽犯什么病,伸出一只大手:“要忱忱牵着才能走……”
沈忱:“……”她看着那只大手挑了下眉:我要是不牵你你就不走了?拿一根糖葫芦当晚饭,能饱?
陆泽看沈忱不牵他,就靠沈忱近了些:“我走不动了,牵手……”
沈忱一直觉得陆泽从小缺爱。她把手递了过去,陆泽满意了,一手拿着糖葫芦,开心地吃着;一手牵着沈忱,开心地走着。
他们碰上了沈容,沈容看到这一幕,呕了一下,白眼直接翻上天。
沈容:“陆泽,您贵庚啊?”
陆泽很嚣张地举着糖葫芦瞄着沈容:“你羡慕?呦呦呦,没你的份!酸葡萄!”
“哼,我吃了忱儿的糖葫芦三年了,都吃腻了!”沈容不屑地看着陆泽。
“啊?你给他买了三年的糖葫芦?就给我买了一次……”陆泽很较真地看着沈忱,他手里的糖葫芦瞬间不香了。
“我……”天地良心,我真是一次都没给沈容买过糖葫芦!眼下沈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一个陆三岁,一个沈四岁,她只好尴尬笑笑:“你要是喜欢,明日去集市玩的时候我再给你买。”
“明日去集市玩?”委屈泽泽一下子不见了,他瞬间变得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