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错的方法。”沈彦赞许道。
沈忱:“南庭还好,繁殷……”
沈彦:“繁殷有什么好担心的,现任的繁殷帝贪图安逸、留恋声色,过个生辰耗损的金银……绝了!完全不用担心!”
沈忱:“你不如说他就是一败家废物,不足为惧。”
沈彦:“我就是这个意思。”
沈忱:“……”
两人对视着,都笑了。
沈忱:“我担心的不是他。”
沈彦:“他的儿子?繁殷的太子不像是他亲生的?”
沈忱:“不,绝对是他亲生的!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彦:“那你还担心什么?做什么杞人?”
沈忱:“是上次出使繁殷,我遇到了一个人,繁殷丞相凌华初。”
沈彦看着沈忱:“他……怎么了?十分睿智?”
沈忱:“不知道。他戴着张面具,就没拿下来过。而且,宫宴上各种他出现的时候,他只老老实实地坐着、站着、走着。一句话也没说过……”
沈彦:“你觉得他……”宫宴之上接待外国使臣,身为丞相的凌华初却一言不发,确实奇怪。
沈忱:“关键是我觉得他……很眼熟……”
沈彦:“很眼熟?”
沈忱:“对,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不对,不止见过,应该是我认识的人……虽然他戴着面具不发一言,即使如此,我也觉得他……我们好像认识。”
沈彦:“怎么可能?你是第一次去繁殷,怎么会认识繁殷的丞相?”
沈忱:“我没去过繁殷,不代表他没来过东离啊!哥,你说他会不会还有别的身份?他另一个身份是我知道的,但他不想我知道,所以一直戴着张面具……防我的。”
沈彦:“……阿忱,你是不是太累太紧张了?他戴张面具也不一定是防你,或许人家脸上有伤,也或许他就是喜欢戴面具,是不是这两年那些宗族世家的阴损手段和暗地里的刺杀……弄得你草木皆兵了?”
“是吗?”沈忱看着沈彦:“薛诚也这么说……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沈彦点了点头,拍拍沈忱的肩膀安抚她。
沈忱:“可是……他老看我,我能感觉到……”他有些熟悉。
沈彦打断沈忱的话:“是个人都会多看你两眼的,毕竟好看……”
“嗯……嗯?”沈忱看向沈彦,沈彦依旧淡笑着看着她。她知道二哥是有意逗她想让她放松些,也浅浅一笑:“二哥过赞了,你也不差!”
沈彦挥挥手:“还好还好,不然哪能娶到你二嫂!”然后眉眼弯弯,笑得更暖了。
只要提到二嫂,平日里严谨认真的二哥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严肃不起来不说,还笑得特别好看,隐隐中还冒着一丝傻气,这可是平日里完全看不到的!
几年前沈忱跑到沈彦府上小住了几日。就几日!她很快又跑回家了。实在待不下去!她难以相信那个眼中冒着星星,一口一个“媳妇儿,我想你”“夫人怎么这么好”“夫人瘦了”的人,是她二哥!没眼看,真的太傻了!沈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住几天就跑了。
二哥也快一年没见到二嫂了,肯定很想她吧,还有菀儿……
沈忱:“二哥……”
沈彦:“嗯?”沈彦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沈忱:“每当提起二嫂,你看起来好傻,你知道不?”
沈彦脸上的笑僵了:“阿忱,你但凡有你嫂子一半贤惠,我现在就不想揍你!”
沈忱淡淡一笑,挥挥手:“沈将军快出去吧,本相要休息了。我此刻真庆幸我的官职比你高……”
沈彦斜了沈忱一眼,笑着回道:“末将告退,您老人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吩咐小的,随时候着。”
沈忱赶紧往榻上一滚,闭上眼睛,装作已经进入了甜甜的梦乡。沈彦看着沈忱笑了笑,给她盖好被子后走了出去。
沈忱当然没睡着,躺床上幽幽地想着二哥二嫂,说实话,挺羡慕的。
其实,二哥对二嫂那样好,除了很爱她想对她好、想把所有的温柔和美好都给她以外,还觉得亏欠她吧……
二哥常年带兵在外,家里全是二嫂嫂一手打理照顾。他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二嫂也只能一个人撑着、等着,等着二哥回家,从未有过一句埋怨。沈忱有时候会跑到府上去找嫂嫂玩,会带些漂亮的朱钗翠环、时兴珠花绸缎什么的,去哄嫂嫂和侄女开心,陪她说说话什么的。沈忱打从心眼里觉得,不管二哥对二嫂怎样好,二嫂都值得!她真的是难得一见的贤惠女子,自己万万没有二嫂的十分之一好!记得一年七夕夜,沈忱问嫂嫂是不是在想二哥?二嫂说当然想,每天都想,看看月亮会好些。沈忱问为什么看着月亮会好些,二嫂笑着说也许二哥此时也在看月亮,二人一起看,就好像他在身边。沈忱一听,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为了避免不争气地掉眼泪,她故意大咧咧地说二哥才不懂这些,有看月亮的功夫宁可呼呼大睡,就是睡不着也会起床练枪,才不会“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呢!二嫂笑着说:“这样也好……”沈忱觉得自己话没说对,忙说二哥故乡不一定思,但是一定思二嫂!二嫂笑了笑,轻轻捏了捏沈忱的小脸,说了句他会,还会思忱儿呢!沈忱笑着说有二嫂在,自己算哪棵小青菜!就把话赶紧岔开了。
还有一次,沈忱和沈菀玩捉迷藏,无意间听到了二嫂和顾夫人的对话,顾夫人也只是心疼女儿,说了些沈忱听着不是很舒服的话,但细细想想顾夫人的话也没说错,都是实话,沈忱心里替二哥委屈,但又无从辩解,正难过着呢,却听到二嫂的声音:“我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守东离国土,护一方安宁。得他为夫,此生无憾。”沈忱在房梁上听着好感动,极力控制着自己别在这个时候掉下来吓到二嫂嫂和顾夫人。
沈忱觉得二哥和二嫂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却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伉俪情深,时时都在为对方想。想着对方、爱着对方,就好像自己的另一半天生注定就该是他(她)!
二哥的手,可以提枪护国土,也可以提笔画梅妆;既会百步穿杨杀敌将,也会小鸡炖个蘑菇汤;他既英勇肃杀,却也温柔缱绻。
二嫂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但是除了不会武功就没有她不会的!她永远那么温柔,内心却无比强大。眼神永远那样坚定,处事永远那般从容,她的勇敢和坚强,丝毫不输二哥。
别说二哥喜欢,我要是男人,我也想娶二嫂这样的女子当夫人,也护着、宠着、疼着!沈忱心里想着:谁会不爱二嫂这样的女子呢?自己这种……谁喜欢上怕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娶个仙人掌回去吗?也是没谁了!沈忱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养活。
“唉……”她叹了口气:“罢了,我就这样了,认了……”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用过晚饭,沈彦递过来了一个信封,好厚!
沈忱过两日就要回去了,她接过信封:“给二嫂的家书?这么厚!攒了多久的酸话,一股脑的全写出来了?”
沈彦嘴角抽了抽:“愿意留在这里的人员名单。”你都想些什么!
“二哥好效率!”沈忱边夸边打开信封看了看。
沈忱:“两万人?”
沈彦:“多了还是少了?”
“比我想得要多……”沈忱看了几页,把这些名单又放回信封中,小心封好,递给林月白:“回去给张冲送过去,登记在册,告诉他时间从这个月开始算,给将士家眷的补贴也从这个月开始。”
林月白苦笑着接过信封,觉得信封烫手。
林月白:“师父,您给他不行吗?”
沈忱:“咳……为师……还要向陛下汇报些事情……”
林月白:“师父,我真的很不想去见张冲那个老苦瓜……”张尚书一见到他就捶胸顿足。又不是自己欠他的钱,户部缺钱,他一个小将军能有什么办法?
沈忱按了按太阳穴:“……巧了不是,为师也不想见他……”
师徒俩四目相对,林月白只好无奈的把信封揣到自己怀里。
沈忱坐回到椅子上,手撑着头。从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浑身肉疼。她忍了忍,刚刚起身给林月白信封的时候,她走了几步路就好像腿上灌了铅一样,沉得抬不动。
现在,身体更疼了……
她想躺回到床上,也许休息休息就没事了。结果,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阿忱,你又困了?”沈彦看沈忱趴在桌子上:“你才醒过来多久?怎么困成这个样子?”
沈忱没有回答。
“沈将军,师父有些不对劲!”顾九州看着浑身发抖的沈忱一下子警觉起来,毕竟,这两年的刺杀已经把顾九州练得很敏锐了。
沈彦:“阿忱!”
顾九州:“师父!”
沈忱人蜷缩在沈彦怀中,脸色惨白,额头上不断地出着汗,一会儿的功夫衣襟已经湿透了,她一直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