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安处（上） 第59章 难养

沈容笑着走到沈忱面前：“忱儿，你真好看！”

沈忱被他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退了一步：“没，容容，你不要这么说。”谁能有沈容好看？这也都太给面子了吧！完全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啊！讽刺呢？打趣呢？统统没有！怎么都一下子变得这么纯良了？

谢澜渊见众人都开了口，就自己一个人没说话，略微有些尴尬，就轻咳了一声说道：“是很好看，但……有些露。”

沈忱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不露啊。

“哪里露啊？”其余三人也是困惑。这衣服虽是纱裙，但里面还裹了两层，端庄得体得很，哪里露啊？

谢澜渊：“脖子。”

众人：？

脖子？沈忱心想：难不成要把脖子包起来？

另外三人也是无语：谁家的衣服包着脖子？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沈忱的脖子，突然，明白过来谢澜渊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了。

沈忱的脖子白皙欣长，线条优美，尤其是清晰可见的锁骨，甚是撩人心魂……陆泽一下子明白到了谢澜渊的点，转过脸来瞪着谢澜渊：“你守的清规戒律呢？没事儿盯着姑娘家的脖子看什么？”

谢澜渊脸一红：“在下是道士，不是和尚。”

陆泽不咸不淡的“奥”了一声，笑眯眯地看向沈忱：“宝儿走，吃早饭去喽！”

沈忱被这一声“宝儿”生生叫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宁可陆泽叫她小崽子。

用早膳的时候，陆泽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沈忱，觉得自己眼光贼好，小崽子长大了这么好看！换上女装多好，天天穿着男装做什么？前不久还想着要不要把这小崽子丢了，现在，可不行！这么好看的小崽子去哪儿找！

“陆泽，你好好吃饭行吗？”沈忱实在受不了陆泽灼热的目光，她有些吃不消。

陆泽：“宝儿害羞了？”

沈忱：“……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很奇怪啊！

陆泽：“你不是说名字不过是称呼吗，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是我看到大的，在我们北漠，称呼自己的崽儿为‘宝儿’不过是父母对孩子的爱称，有什么不能叫的？”

凌虚邈一下子被面呛到了，他看着谎话连篇的自家教主：宝儿是这个意思？我咋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一种说法！你个骗子！就会欺骗小姑娘！坏得很！

“所以啊……”陆泽继续说道：“这是我对忱儿的爱称。”

“呕……”凌虚邈又被面呛了一口：“教主，大早上的吃着饭呢，别再恶心我们了行吗？”真的要被恶心吐了，他们以前那个冷酷邪魅不可一世的教主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还有，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在北漠“宝儿”是这个意思吗？厚颜无耻胡说八道！

沈忱看着陆泽翻了个白眼：“我谢谢您嘞！”这么想当爹娶个夫人自己生，在这瞎认什么亲戚？她暗暗腹诽着。

“你不可以这么叫她！”沈容突然大声反对。

陆泽对着沈容白眼飞上天：“哼！本座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关你什么事儿？死银毛！”

按照东离的习惯，“宝儿”是恋人或是夫妻间男子对心上人的称呼，怎么能这么叫？陆泽看沈容的表情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了，但他懒得管，继续很嚣张地对着沈忱：“宝儿来吃菜，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儿！宝儿……”

谢澜渊放下碗：“在下吃饱了，各位慢用。”起身离开了，反正不走也恶心得吃不下了。

凌虚邈也迅速扒拉完眼前的面，飞似的跑了。

沈忱：“陆泽，你够了，两个人都被你恶心走了！”

“本座打算把这个再恶心走。”陆泽目光炯炯地看着沈容：这家伙怎么还赖着不走？

“陆教主别想了，以后我家主子在哪儿我在哪儿，寸步不离。”沈容笑着说，语气却是十分强硬。

陆泽冷哼一声：“你家主子沐浴你也寸步不离？你家主子如厕你也寸步不离？你家主子与她夫君洞房花烛你也寸步不离？”

沈容一挑眉：“有何不可？”

沈忱被面呛到了：“咳咳……咳……”大哥，你是怎么把这句“有何不可”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要真可，那场面，真是……惊世骇俗！

沈容：“主子。”

陆泽：“宝儿！”

你俩可闭嘴吧！沈忱内心呐喊道。她觉得很有必要转移话题，要不然眼前这碗面……是真吃不下去了！

沈忱：“容容，你以后不要叫我主子了，不是要你唤我的名字吗？”

沈容：“我是主子你买回来的。”

“可你帮我赚的钱足够了！”自从东离帝赏了沈忱万两金后，她除了拿钱修葺自己的院子外也偷偷开了酒楼、青楼、南风馆、粮米店、胭脂水粉铺子、布坊……只有沈容一人知道。沈忱把开店的钱给了沈容后自己就出事了，她没想到沈容把她所有想开的铺子都开了起来，甚至有两处已经有了不少盈利。

沈容笑着回答：“是你信任我，我自然要对得起你的信任。”

沈忱：“容容，说好了，以后叫我的名字。你若再叫我‘主子’我就生气了，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沈容眼皮跳了跳，没说话。这不就是小孩子间吵闹后那句“你再这样我不跟你玩了”的变式吗？

“况且，容容啊，我从来不觉得我买回来了个仆从，我一直觉得自己买回来了个大爷！娇气得很，很不好养活的那种！”沈忱说的是心里话，沈容大部分时候对她确实是毕恭毕敬的，尤其有第三个人在的时候；但有时候，多是只有他们二人独处时，他就多是嘴上尊敬了，行为上……他会说话阴阳自己，也会对着自己微笑着翻白眼，甚至有时候……竟会对着母亲告状！这个沈忱很难忍，气得直跺脚。

“我很难养活吗？”沈容淡淡问道，问完后难过地低下头：“你要是觉得很难养活就不养了吧，反正我被丢习惯了，也不怕再被丢一次。”

你看，又来！每次都是这样！沈忱无语叹气：你上哪学的这些？走过最多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沈忱很想装没听见，奈何沈容在一边一个劲地叹气，边叹气还边可怜兮兮地说：“弃了就是，我这么难养活，丢了不就好了？干嘛这么嫌弃我……我很难养活……”

沈忱：“……”

沈忱被沈容嘟唸的终于碗筷一放，拍胸脯保证道：“容容你放心，你再难养活我也养，再来十个你，我也养得起！”

“沈忱！”

陆泽沈容二人异口同声，吓了沈忱一跳。怎么了？

陆泽声音阴森：“你人不大胃口倒是不小，你还想养多少？你要不要把本教主也带回府养养？”

“？”沈忱有些懵：“不不，您老人家就算了！”我不敢！

沈容：“原来主子还有这样的心思，打算再养九个！我果然是随时被抛弃的！”

沈忱：“不啊！我随便一说，不能当真！”

陆泽：“沈忱，本座很老吗？”

沈忱：“不不不，正当妙龄！”

沈容：“你心里不这样想，怎么会这样说！”

沈忱：“天地良心，我心里真没这样想，真就随口一说。”

陆泽和沈容你一言我一语，沈忱的脑袋瓜子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

最后沈忱夺门而出：呜呜呜……他们太吓人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呜呜呜……好吓人……

沈忱几人准备再过两三日便动身离开，走之前，沈忱问沈容带钱了没，沈容把一耷银票放到沈忱手里。沈忱拿了五百两银子和各种粮食种子送到了黑风寨。那里的几十个人看到沈忱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那日的公子竟变成了姑娘。看到沈忱给他们送来银票和粮食种子，又是吃了一惊。沈忱送下东西后就同陆泽和沈容离开了。

路上，沈忱欢快得像只小兔子蹦蹦跶跶的，她觉得堵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村民的房子都建好了，黑风寨里的女人和孩子也都安顿好了，这样子，再给村民留些应急的银两就好了，一切都处理好了，可以放心离开了。

“主子看起来很高兴。”

沈忱转过身，双手插腰，一只手指指着沈容佯装怒色：“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主子！”沈忱以为自己凶凶的样子很有威慑力，然而落在陆泽和沈容眼中，实在是可爱！

“忱儿。”沈容叫了一声。

“这就对了！”沈忱开心地跑回来拽着沈容的一只胳膊，晃了晃：“以后你就这样叫我，说好了奥。”

沈容笑着点头。

陆泽幽幽地看着沈忱拽着的那只胳膊，有点想给他……砍下来……碍眼！不过难得阿忱这样开心，以前在沧浪城的时候，她都是这种笑容，现在被她那狼心狗肺的师兄弄得很少这样笑了。陆泽看着沈忱这样开心不由的也心情大好：就该是这样！小孩儿一个，多笑笑多好！况且，她笑起来那么好看，怎么不多笑笑呢？

陆泽一直将沈忱当成小孩子，或许，是他希望她永远是个小孩子。这种希望太过强烈以至于他都忘了——这个女孩儿已经十六了，算不上小孩子了。

可是，不是小孩子了意味着要承担该有的责任；要独立面对、处理未知的困难；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言行负责；也要为某些结果负责或是付出代价。

陆泽很不愿意看到沈忱经历这些，他只想看到她笑，像刚才那样。

其实……若是把沈忱拐回启教，她自然就不用面对这些了。所有的一切他替她抗就是，她就是惹出天大的事来都有他给她收拾烂摊子，她只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就好。

第一次，陆泽心里生出了“拐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