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陆泽:“我只是想为难你一下,逼你走。”
陆泽眉头皱了皱:“为什么逼我走?你……不愿再同我做朋友了,是吗?”
沈忱:“陆泽,跟你做朋友风险很大,你晓得不?万一日后相处中你不开心了对我为所欲为,我能怎么办?你我实力悬殊,我只能任你宰割!”沈忱无奈地跺跺脚,叹气声连连。
陆泽的右眼皮跳了跳:“任我宰割?你说得忒严重了!我哪有那么过分……”
“你没有?”沈忱炸毛了:他竟敢否认!那我得说道说道了。
沈忱:“就像这次,你点我穴道武力压制,仗着武功比我好恃强凌弱,我像条死鱼一样任你宰割!”
陆泽按了按太阳穴:“我哪有宰割你?最多只能算是削了鱼鳞……”
沈忱:“……” 厚颜无耻的东西!
沈忱:“好吧,你说削鱼鳞就削鱼鳞吧。这次是削鱼鳞,那下次呢?下次你打算把柔弱可怜的小阿忱怎样?”
就你还柔弱可怜?你比我凶多了!陆泽看向沈忱刚想冷嘲热讽几句,但眼睛触及到她的眼睛时意外捕捉到了一丝怯意……
奥,明白了!陆泽豁然开朗:这小子……不,姑娘……好别扭!整出这一堆事儿来无非是想自己跟她保证不会仗着武功高欺负她,最好能发个毒誓什么的。直说不就好了?费这个劲……诶?等等!我何时仗着武功高欺负她了?不就这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过分了吗?以前哪有做过过分的事?
没干过的事不背锅!
陆泽开口:“除了这次,我何时仗着武功高欺负你了?”
沈忱瞥了陆泽一眼:“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十一月,我们在池塘边看鱼,就是有一大堆红鲤鱼的那次,我看得正开心,你说了句‘你这么喜欢不如下去陪它们吧’然后一脚把我踹下去了,你忘了?”沈忱对陆泽怒目而视,随后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十一月的水已经有些冰了,很冷……”沈忱难过地垂下脑袋。
陆泽:“……” 呃……这她还记得?
沈忱撇撇嘴继续说:“还有,去年咱俩打雪仗那次,本来说好堆雪人的,你团了那么大的球……那么大!”沈忱比划出个大圆:“我以为你要拿它作雪人头,结果你把那么大个球砸我身上了!”沈忱很凶地看着陆泽:“你不仅砸了,你还用了内力!很疼!我胳膊都青了!”沈忱指着自己的左胳膊委屈地看着陆泽。
陆泽:“……”胳膊都青了……我用了那么大劲儿?没有吧!我有控制力道的!她也太不禁打了!
陆泽听着沈忱不住地控诉着他的“恶行”,越听心里越虚,没多久额头开始轻微冒汗。沈忱还在吧啦吧啦地说着:“还有那次……”
“停!停停……咳咳……”陆泽打断了沈忱的话,举起右手:“我陆泽对天发誓,从今日起,绝不仗着武功比沈忱高就恃强凌弱,若有违背,天唔……”陆泽细长的凤眼瞪大了看着沈忱:她捂自己嘴干嘛?她吧啦吧啦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自己发誓吗?自己发誓了她又捂嘴,她到底想干嘛?
沈忱小声说道:“保证就好,不必发誓……”
陆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小家伙……真是……还是这么可爱!提着灯笼也不好找这样的人,得亏自己脸皮厚。
陆泽把沈忱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他不喜欢看到沈忱在他面前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更喜欢她用那双明亮澄净的眼睛熠熠生辉地看着他。
陆泽:“那……这事儿就过去了,咱们还是朋友?”
沈忱点头:“嗯,过去了,还是朋友。”
陆泽听沈忱这样说总算松了口气,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那个……我那日也有不对的地方。”沈忱有些尴尬地低着头:“我当时是气急了,行为欠妥,那个……你……”沈忱耳朵尖红了,交错着手指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后半句来。
陆泽皱了皱眉:“你能不能有话直说?你以前也不这样!”
“你没坏吧?”沈忱问得十分小声。
但陆泽听得震耳欲聋。
陆泽:“……”难怪开不了口!
陆泽看着又垂下脑袋的沈忱:又是这个样子!好想揉她……
陆泽故意使坏:“坏了怎么办?你毁我一生,我娶不了妻了怎么办?”
沈忱看着陆泽:“真要如此,我就……”
陆泽满意地看着沈忱,接下来她要说什么太显而易见了,我倒是愿意听听。你只要说完,本座就丢给你一句“凭你也配”!哼!
沈忱说得十分诚心:“……等你百年之后,我埋了你,给你披麻戴孝。”
陆泽:“……”
陆泽双手放在沈忱脸上,温柔地笑着:“沈忱……”
沈忱看着他:“啊?”
“我谢谢你!”陆泽吼完使劲儿揉着沈忱的脸,恨不得给她揉没了。
“唔……疼……你又仗着武功高恃强凌弱……”沈忱大声控诉。
陆泽冷笑道:“我可没用武功!我这是仗着力气比你大恃强凌弱!懂?”
沈忱:“呜……”又欺负人……
陆泽这次在沧浪城多留了几日。
这天晚上,陆泽和沈忱又躺在屋顶上,看着明亮的月亮二人谁都没说话,享受着这份安静的美好。
沈忱憋不住了:“陆泽,你说月亮上真有仙女吗?”
什么玩意儿?陆泽心里嘀咕:果真是小孩儿,成天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月亮上怎么可能有人?蠢哭!
但两人关系刚刚和好,这脆弱的关系如同薄冰,说话先悠着点儿比较好。
陆泽:“可能……有吧……”
沈忱:“那也有玉兔喽?”
陆泽:“不知道,但眼前有一只!”
沈忱坐起来看着陆泽,手指指向自己:“你说我?”
陆泽点了点头:“你很像只大兔子。”
沈忱闻言又低下了头,抱着膝盖:“师兄也这样说过……”
陆泽也坐起来:“你又想你师兄了?”真有些羡慕,自己和师兄相处十几年了就没有过这样温馨的画面!向来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
陆泽看沈忱这样难受,难得慈悲了一回:“你师兄只是回趟家,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忱:“陆泽,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次闹得这么凶吗?因为我有种感觉……师兄去的地方离我好远,我感觉……他不回来了……”说完头趴在了膝盖上,不说话了。
陆泽的手轻轻放在沈忱的头上,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你要是想他就去找他啊,一个人不敢去,我带你去见他。唉唉,你别哭啊……”
“我哪儿哭了?”沈忱拒不承认,转过脸去不看陆泽。
“沈忱,如果你我分别,你也会像想你师兄那样想我吗?”陆泽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略有些恶心的问题,话说出来了后悔也收不回去了。
或许,自己也很想这世上能有一个人会在不经意间想着自己、念着自己。会惦记、会牵挂,所以才有那么一丝丝羡慕沈忱的师兄。
沈忱转过脸来看着陆泽:“为什么要分别?你我不要分开!你回北漠就不回来了吗?”
陆泽内心有了一丢丢期待:“如果不回来了,不会再见了,你会想我吗?”
沈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狠狠地说道:“不会!”
陆泽的眼睛一下子空了,他垂下头:“就知道你不会,你满脑子里只有你师兄,巧了,本座也是生性凉薄之人,也断然不会想你!”
一股大力差点儿把陆泽从房顶上推下去。陆泽扎着马步按着心脏低头看着沈忱,忍住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你……可是有病?”
沈忱紧紧抱住陆泽的腰:“我只有在你欺负我的时候才会讨厌你,平时不会。你若很久不来,我……想你。所以……陆泽,你不要学我师兄……”
陆泽闻言心里爽到飞起,面上却详装不买账:“你不是要和我绝交吗?现在变脸倒快!”
沈忱吸吸小鼻子:“谁让你那时候欺负我!师兄就不会……”
陆泽推开沈忱:“别拿本座和你师兄做比较!还有,你不是女子吗,按照你们东离的习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和我抱在一起?起开起开,本座不愿给你抱!”
沈忱恹恹收回手,又坐回到原来的地方:陆泽说得对,按照东离的习俗,女子是不可以随意抱除家人以外的男子的。自己还有三年多就及笄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也不可以抱师兄了……
师兄,你还会回来吗?能不能在我及笄前回来看看我啊?算了,沈忱不抱这样的幻想了:九倾师兄根本都不知道我是女子……
“唉,陆泽,我问你哈,你们男子……喜欢女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我想在我及笄礼的时候打扮得好看点儿……”沈忱小声地问道。其实不是为了及笄礼,她就是单纯地想知道,好以后穿给师兄看。也可以先不穿啦,但提前知道没啥坏处。结果迎来了陆泽不客气的嘲笑:“什么及笄礼,你想打扮给你师兄看就直说!扯啥呐!”
沈忱:“……”这家伙不是个蠢的!唉……
陆泽看沈忱不说话,垂着头,一脸的失落。他嘴角勾了勾,抬手按了按她头上那撮小呆毛,还是说了:“红色吧……全天下的男子都喜欢他心爱的女子着红衣、冲着他笑。相信你师兄也不例外……”
“真的吗?”沈忱眼中的欣喜和开心压都压不住。那……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穿红色衣裙给师兄看!那我是不是得先买套红色衣裙准备着?嗯,对,先去物色下!
“我天!沈忱,你这表情……”陆泽戳戳沈忱的脸:“在想去买什么样的红裙子穿给你师兄看?”
“嗯。”沈忱点点头,对视上陆泽的坏笑又连忙摇头:“才没有!我都说了是为了及笄礼做准备!”
“我信你个鬼!”陆泽抱着手满脸不信。
沈忱心虚,吞吞口水后忙转移话题:“你不想知道女子喜欢男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吗?我可以告诉你。”
“不用!很不用!”陆泽叉着腰傲慢地俯视着沈忱:“本座将来的夫人定会爱惨了本座,本座穿什么她都喜欢,不拘什么颜色。我才不会像你这么没出息!”
沈忱点头:“那挺好!其实……白色就很好看。”沈忱小声说着,好像不是说给陆泽听的,而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
“呸!那是因为你师兄喜欢身着白衣,你才说白衣好看!”陆泽抬起沈忱的脸来难得的神色认真:“沈忱,你喜欢谁都行,但你记住了,不管有多喜欢那个人,都不要因为喜欢他而失去自己,你满心满眼地对待不一定换来别人的真心,除非那人也是至纯至诚之人,但这样的人并不多。先爱自己,再爱别人,明白吗?”
沈忱不是很明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