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走访保险公司和车辆保养公司以及对市局门口马路两侧的监控排查,杨夏和郭振丰很快锁定了破坏奔驰刹车的嫌疑人。
市局门口的道路监控显示,下午三点左右车辆保养公司的业务员将闵轻舟那辆黑色奔驰停在了市局门口的路边,当时车辆刹车系统一切正常,之后业务员便离开了。
停车点在市局大院围栏偏后方的一处停车线内,且路边正好有一颗茂密柳树和绿化带遮挡并不能很好地看清楚车辆的状况,同侧道路监控里只能看清楚奔驰熠熠生辉的车顶,同时在停车半小时后似乎有人影在奔驰左右晃动。
杨夏与郭振丰又调来了马路对面的监控,视角正确,视频清晰,这一看,当即查到确实有人自保养公司业务员离开后半小时来到奔驰车前,借着车身掩盖自己在奔驰附近围绕了将近四十分钟,加之停车的角落少有路人和车辆经过,嫌疑人遮遮掩掩偷天换日,明显在对车辆动手脚。
再加上车祸后对受损奔驰的事故评估,确认奔驰刹车油管被人为剪断造导致刹车油泄漏,因此才造成刹车系统彻底失灵,酿成车祸的发生。
可惜的是,监控距离较远,嫌疑人当时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将自己捂得极严实,远远地只能看清他的身型体征。
杨夏与郭振丰面面相睹,瞠目结舌地望着监控画面里熟悉的瘦高身影,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直冒冷汗。
因为那个身影让他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张小拥。
监控画面里嫌疑人瘦瘦高高,四肢长条,身穿白T戴鸭舌帽的样子与南山停车场监控里发现的张小拥的身影极像,软绵无力、如稻草人般摇摆不定的走路姿势更是一模一样。
因此杨夏与郭振丰惶惶不安,细思极恐,忙不迭地给闵轻舟打电话告知其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时,闵轻舟并没有太惊讶,好似他早就猜到了什么人会下死手。
挂掉电话后,谢珩分析道:“张小拥剪断刹车油管,彻底破坏了你那辆车的刹车系统,看来他是豁出去了想让你死。可是你与他无冤无仇,你不过是受理了他参与的案子,他不怕自身行踪暴露也要置你于死地,为什么?难道说他真的是个变态、极端的杀人狂,因为你调查阻碍了他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要置你于死地?可是对警察动手这个代价太大了,他知道自己承担不起这个代价吗?置你于死地这件事真的是他自己的意思吗?”
闵轻舟的脸色依旧苍白,唇淡无色却依旧英气勃发。
他听得眉头一皱,与谢珩对视说:“如果这件事是张小拥的意愿,那他是挺疯狂极端的。可如果这件事是别人授意张小拥去做的,那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谢珩眨了眨眼,道:“所以我们需要尽快锁定张小拥的行踪,并将其抓捕归案,只要张小拥归案,无论这件事是他自己所为还是有人授意,答案自会揭晓。”
闵轻舟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当即给杨夏回过去电话,他交待杨夏,说:“你们继续按照线索追查张小拥的行踪,他竟然能在市局一百米内作案还没被发现,真的是嚣张至极。这次他现身又留下不少线索,你们继续追查下去,务必尽早逮捕张小拥本人,我的状态已经调整好了,这一两天我就会归队和大家一起战斗,大家放手去做,记住,有疑惑的、你们拿不下的就去找程泉帮忙知道吗?”
“知道了”,杨夏回:“老大放心,我和孟哥还有小郭一定好好办案,争取在你出院之前拿下张小拥,不让你费心劳神!”
“去吧”,闵轻舟叮嘱说:“让大伙一切谨慎小心,注意安全,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能让自己身涉险境。”
杨夏回:“是,我一定提醒大家!”
挂断电话后,闵轻舟瞥了一眼谢珩所在的方向,见他专心在削苹果,道:“我想明天就出院。”
谢珩根本没抬眼,回:“恐怕不太行,医生特地叮嘱过让你充分休息好,不可劳心费神,案子的问题有刑侦支队众人办,你还是安心修养为好。”
闵轻舟又问:“邓教授是否清醒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我想亲自和他谈一谈,别人去我不放心。”
谢珩这才抬眼,眸色沉了沉,片刻后克制道:“邓教授已经清醒,而且他也在这所医院里,你想亲自和他谈也可以,不如就明天吧,我来替你安排。”
闵轻舟的眼神亮了亮,点头回:“好,你来安排。”
话落,谢珩将削好的苹果切块,放在盘子里递给了他,闵轻舟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默默接过了果盘。
谢珩才说:“你车祸的事我也有责任,所以我会尽全力帮你的,你放心。”
闵轻舟愣了愣,他头铁,随即点头应了下来。
*
中午闵轻舟午睡了会儿,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定睛一看发现谢珩为了照顾自己并没有离开病房,而是坐在凳子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谢珩架着手臂,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悄声午睡,即使睡着了脊背也是挺直的,他的唇角紧绷,呼吸均匀,没有半点失态,更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闵轻舟睁着眼,定定地望着谢珩那张俊秀不凡的脸庞,目光从那锋朗有型的眉毛转移到黑压压一片如蒲扇般的长睫,又移到他挺拔秀气的鼻子,最后定格在他紧绷的、红润的、有光泽感的嘴唇。
谢珩的皮肤白皙光滑,不像刑侦支队里其他男同事皮糙肉厚的,平时连胡茬也不及时处理,在邋里邋遢的众人面前谢珩的精致倒显得格外突出,也让他在人群中大放异彩,为人瞩目。
平日里谢珩总是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和冰冷的表情示人,这会儿安静小憩,虽然冰冷的五官像是仍在戒备中,但他平静、稍显稚气的睡颜还是展现出了他平时很少呈现的一面。
闵轻舟望着望着,嘴角不自觉便扬了起来,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嘴角的笑意。
见谢珩眼皮动了动,意识到他要醒了,闵轻舟这才慌张挪开视线,闭上眼假装还在睡觉。
谢珩睁开眼缓了会儿,见闵轻舟还未醒便起身去了卫生间,等到他从卫生间出来,闵轻舟已经靠坐在病床上,眨着一双桃花眼望着谢珩,他想制造一种刚睡醒的假象,奈何演技拙劣,谢珩只看了他一眼,便问:“什么时候醒的?”
闵轻舟尴尬地笑了笑,盯着洁白的墙壁,厚着脸皮回:“刚醒。”
谢珩点了点头,交代说:“我出去抽根烟,顺便买瓶水,很快就回来,如果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闵轻舟挥手示意他:“你去吧,早点回来。”
谢珩点了点头,迈着长步走出了病房。
闵轻舟所在的病房在医院住院部五楼,电梯每次都需要等很久,于是谢珩转了个弯决定绕道走步梯下去。
刚走出拐角,迎面碰上了一对中年夫妻,男人西装革履,容光焕发,气场十足。女人身穿旗袍,一头长卷发半扎,脖间一支帝王绿翡翠项链十分夺人眼球,她优雅知性,像极了书香门第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一看便知这对夫妻大有来头。
他们与谢珩擦肩而过,一路挽着手而来,夫妻相濡,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简直羡煞旁人。
谢珩并不像旁人一步三回头,他一路走向安全通道顺着步梯下到一楼,找到抽烟区抽了一支烟,又来到医院外的超市买了点矿泉水,拎着袋子重回了住院部五楼病房。
远远地,谢珩听到闵轻舟的病房内传来说话声,走到前疑惑地打开病房门,谢珩怔了怔。
只见病房里除了闵轻舟,还有两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刚才在走廊里碰到的那对气质高雅的夫妻。
谢珩打开了病房门,闵轻舟与那对夫妻也不说话了,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谢珩看,倒把谢珩看得不自在了。
在那对夫妻的注视下,谢珩缓步走进病房,还没开口却听闵轻舟介绍道:“谢珩,这是我爸妈,老爸老妈,这位是谢珩,局里的同事。”
爸妈?
谢珩眨了眨眼,险些要打退堂鼓,又觉得那样不太礼貌,当即扯了个僵硬的笑容,看向闵父闵母道了声好:“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谢珩。”
闵轻舟看在眼里,顿时觉得此刻的谢珩像只被擒了脖子的动物幼崽,拿着东西的样子又像是抱着板栗瑟瑟发抖的松鼠……
想到这,闵轻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闵父闵母上下打量着谢珩,后欣喜起来,用一种像是见到未来儿媳妇的表情招呼谢珩,闵母欣慰道:“是你一直在照顾轻舟?真是谢谢你了孩子,我就叫你小珩好吗?”
不顾谢珩反应,闵母当即热情地伸手拉住谢珩,示意让他坐,同时说:“小珩,你可千万别拘束。”
谢珩僵硬地笑了笑,他向来不擅长应对这种事,遇到了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嘴里根本蹦不出好听的话来,只能一个劲点头。
好在闵母并不介意,仍契而不舍地与谢珩搭话,增加亲近值。
闵母问:“小珩今年多大了?”
谢珩老实回:“32。”
闵母欣慰点头:“和轻舟是同龄人。”
谢珩笑而不语。
又问:“听轻舟说这段时间你住在他那?”
谢珩点了点头。
闵母自己替他圆话道:“你们办案辛苦,常常加班,你住得远不方便肯定不行,反正轻舟也是一个人住,你住在他那挺好的,上班方便不说,你们两人彼此也能照应着,我很放心。”
谢珩:?
怎么听着怪怪的……
谢珩向闵轻舟投去一个疑惑的表情,闵轻舟憋着笑冲他摇了摇头,似乎在说别看我,我又插不上话。
谢珩一怔,迎上闵母的目光,笑回:“啊是……闵队挺好的,日常对我们大家都比较照顾,他知道我住得远邀请我住进他家里,我真的很感谢他。”
闵母随即露出了姨母笑,忍俊不禁道:“好,你住多久都没问题,我们全家都欢迎你呢。”
谢珩受宠若惊,当即敛眸,沉静下来。
闵母这才肯放过谢珩,转而看向闵轻舟,道:“儿子,听说你出了车祸我和你爸爸吓坏了,连夜订了机票回国,这会才赶回漳州来看你,可把我们吓坏了……你说说你,平日案子再重要,也得注意自身安全不是?听说你的车刹车系统被人破坏才导致车祸,你爸爸脸色都发白了,当时就说等你养好伤就让你辞掉市局的工作呢!你们每天犹如在刀尖上行走,实在太危险了……这次虽然不落什么大伤,但你爸爸可说了,如果再有意外坚决不让你再做这份工作了。”
闵轻舟张了张嘴,诧异地盯着闵父,如鲠在喉。
父爱深沉,闵父从进来病房到现在,虽只说了寥寥几句话,脸上却依旧担忧着,他望着闵轻舟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心疼。
这会儿见闵轻舟看着自己,顿时又避开视线,生怕儿子看出自己发红的眼眶和憔悴的面容。
闵轻舟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当即向闵父闵母保证:“老爸老妈你们放心,以后我一定多加注意,绝不让你们再担心了。”
闵父咳了一声没说什么,闵母则欣慰地点头:“好,儿子你的安全是第一重要的事情,知道吗?”
闵轻舟一笑,回:“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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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