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陷入深渊时,我没有和它一起堕落。——《The Walking Dead》」
引擎轰鸣撕裂夜空。
飞机拖着火焰长尾,剧烈震颤,林澜在强烈的失重感中惊醒。
廉价航空座椅硌得后背生疼,她死死抓住扶手,心里暗想,这机长怕不是把飞机当战斗机开了。
焦糖色的长卷发被颈枕卷成一团,林澜的小脸有些苍白,琥珀色玻璃般的眼睛逐渐从迷蒙中恢复清醒。
她按照广播提示收好了小桌板,座椅靠背也调整回初始状态,正襟危坐,像个坐在教室里的乖巧学生。
第三次颠簸引发集体尖叫时,金属撕裂声穿透耳膜。
机组人员的广播也没了声音。
林澜心一下悬了起来,发现情况似乎比她想象中更糟糕一些。
脑海中出现无数飞机失事的新闻,心中的焦灼无法压抑。
好不容易放假回一次老家,竟然就遇到这样的事!
大学室友推荐的游戏实况她还没看完,这种事情补药啊!
林澜低头看着身上新买的小裙子,一种巨大的无助和悲伤涌上心头。
早知道就迷信一些了,出远门的时候不要穿一身新衣服。
脚边放着的书包里,还装着给家乡小伙伴带的迪斯尼联名小玩偶,想到这里,林澜脸上没太大的表情,但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滴落下来。
其实挺贵的。
铁皮撕开和铆钉崩裂之声响彻整个机舱,随着颠簸,五脏六腑仿佛像是一条拧紧的毛巾,疼痛难忍,失重感几乎将她淹没。
机舱内气压紊乱,警报声开始此起彼伏。
气压警报与氧气面罩同时砸下,手机屏幕显示着超出降落时间两小时的刺目红光。
是飞机失事了?还是被劫持了?
一时间各种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她甚至开始回想自己在买票时有没有加购人身险。
虽然天天嘴上喊着世界毁灭吧,可她没想真的就这样死掉。
已经晚点了两个小时,说好前来接机的爸妈应该也已经等候在机场,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该有多绝望崩溃。
急促的警报声和乘客的尖叫就像催命符一样,让恐惧慢慢爬上了林澜的心头,她的心理防线也逐渐被击溃,想念家人的想法达到了顶峰。
林澜极力调整呼吸,可眼中不自觉溢出泪水决了堤,一直模糊着视线。
她颤抖着打开手机便签,想留下自己最后的遗书,虽然手机大概率也会和她一起粉身碎骨,但这是她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座位上方的氧气面罩脱出,林澜手打滑了几次,才正确把面罩扣在脸上。
可还没等她喘息片刻,飞机便猛地撞击在地面上。
巨大的惯性使她整个人向前栽去,眼前一片白光,手机脱手飞出,只有腰间的安全带将她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飞机落地了。
机舱内的人们像被拴了绳子的蚂蚱一样,随着失控的飞机一起摇摆晃动,这个钢铁怪物包裹着血肉,在空旷的地面上跳起了诡异的舞蹈。
巨大的摩擦声疯狂地刺挠着耳膜,林澜双手抱住脑袋堵住耳朵,将上身蜷缩起来紧贴大腿,依靠面罩的供氧呼吸,尽量减少被浮空物体砸伤的可能。
在光怪陆离的炫光中,她似乎晕了过去,但又被一阵唱诗班的低吟唤醒。
只是不知道这是庆祝他们死里逃生,还是遗憾未能带走他们的灵魂。
林澜四肢发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急促呼吸。
——————
偌大的机场安静得出奇,出了这么大的事故,竟然没有救援队前来,只有众人身后的失事飞机兀自燃烧并冒着黑烟。
飞机一侧的机翼已经解体,机身的铁皮也被烧得斑驳通红,也许他们再晚出来片刻就可能变成烤肉。
“乘客请有序这边走!放弃行李救援,我们要尽快撤离这片区域!”
机组人员的神色也有些不镇定,但职业要求他们必须在乘客面前做好引导工作。
林澜双腿有些发软,跟在人群后面。
头一次坐了飞机的逃生滑梯,这经历玩你有我没有的时候,一定能大获全胜。
只不过她离开时频频回头,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架飞机看起来有点陌生,和她登机时看到的红白相间民航客机长得不太像。
她揉着安全带勒出的淤伤,继续打量四周,心想也许是自己受到了冲击,脑子不太好使了,活下来都已经是命大了,没空想那些其他的。
周围的乘客看起来状态都不太好,但最让林澜感到疑惑的是,队伍中竟然有不少外国面孔。
她明明乘坐的是内陆航班,这条航线平时极少出现外国人。
难道自己中转票出错,坐错航班了?
奇怪的飞机、迟迟未到的救援队伍、陌生的乘客面孔,这一切让林澜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却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林澜还在沉思,人却已经下意识地随着机组人员的引导,走进了机场大厅。
熟悉的现代设施无形中带来了一丝安全感,人群仿佛都松了口气,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然而本应24小时都有人值班的机场,此刻却空无一人,只闪烁着幽蓝色的灯光,机械翻动着航班信息。
机场内那些精美的品牌店,商品整齐地摆放在开放式柜台上,向永远不会购买它们的人展示着。
林澜疑惑地四处张望,这个机场看起来设备先进、装潢高档,显然不是她熟悉的家乡小机场。
也许飞机是迫降到了其他城市,甚至是其他国家?
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仿佛误入了里世界,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却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机组人员也不断使用设备呼叫联系,却得不到应答。
不安感在林澜心中悄然滋生。
她总觉得在寂静的机场四周,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蛰伏。
走在队伍的末端,林澜悄悄观察着前方的每一个人。
受伤较重的乘客走在最前面,由机组人员搀扶着。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些模样略显狼狈但衣着打扮还算体面的人,看样子是头等舱的乘客。
其中有个提着箱子的青年格外引人注目,他正将一副破碎的眼镜放进口袋,估计是在飞机上打碎的。
一些欧洲面孔走在队伍的中间,他们虽然没有交谈,但可以看出互相认识,几人显得异常镇定,有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敌特?五十万?
林澜脑内上演了一系列阴谋论,甚至在想这次飞机失事是不是有什么人为因素。
队尾则是林澜的位置,她身旁走着几个年轻人,应该和她一样是放假回家的大学生,神色不安,有些局促地赶路。
如果自己的飞机出事,现在应该早都上了热搜,不知道爸妈该怎么担心呢。
可是手机早都在飞机上被甩出去,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林澜打算向别人借一部报平安。
她视线转了一圈,注意离她不远处有个女生。
她黑发及腰,整齐柔顺,身着制服短裙,步伐轻快,似乎还在轻声哼歌,看上去和她年龄相仿。
林澜缓了缓还没顺畅的呼吸,小跑几步上前,准备向这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女生借手机。
可还没等林澜伸手打招呼,那个女生先一步回过头来。
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吓了林澜一跳。
林澜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于是踌躇着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请问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我的掉在飞机上了,想给家人报个平安。”
“手机?”
女生似乎对林澜的话感到有些疑惑,她顿了顿说道:“抱歉,我也没有。”
林澜连忙点头道:“哦哦没事的,那等会儿我去服务台看看。”
女生没有接话,捻了捻发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揽过林澜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跑得快吗?”女生突然凑近林澜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
林澜疑惑地点了点头:“还……算可以吧。”
她体育一直不错,属于爆发力比较好的那类,但不知道这个女生问这个用意何在。
林澜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女生,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也感觉这里不对劲……”
话未说完,前方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打断了她的话。
林澜脚下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女生猛地拉住,向右边的一条狭窄通道跑去。
前方的VIP通道爆出非人的嘶吼——七具挂着航空公司制服的腐尸破门而出,牙床间还嵌着新鲜血肉。
它们的身体表面已经腐烂,红黄相间的筋肉外露,粘稠的血浆和半凝固的细胞液将衣物与皮肉紧紧粘合在一起。那些人眼睛只剩下黑黝黝的血洞,有些眼球甚至已经脱落,靠着神经和肌肉勉强挂在脸上。
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活物,它们四肢扭曲成不可名状的姿势,以一种恐怖的姿态或站或爬,疯狂地向人群冲来。
离得最近的人群瞬间倒下一片,令人作呕的咀嚼声和动脉血喷溅的声音被惨叫声淹没。
远远看去,就像一大片蠕动的血红色肉团,将洁白的机场地面瓷砖蹭满了碎肉与鲜红。
林澜不敢停留,拼尽全力追上女生的步伐,身后似乎传来皮肉被撕裂和咀嚼的声音,混乱的脚步声与惨叫声瞬间充满了寂静的机场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
林澜忍不住回头,但双腿却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不受控制地奔跑,不敢有丝毫停顿。
反应较快的乘客也紧随其后,开始狂奔。
所有人都意识到,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们没有能力救人,只能选择逃跑。
前方是机场的候机厅,地形开阔,路口众多,只有逃向那里才有一线生机。
就在两人即将冲出狭窄过道时,一只血人从林澜这边的转角跳出,与她相距不足半米。
扑面而来的腥臭味瞬间充斥了林澜的整个鼻腔,紧接着她就看见这只头皮翻起半张脸的血人压了过来,她甚至能看清血人口中残破黑黄、流淌着脓血的牙齿,上面似乎还挂着一些皮肉组织。
林澜僵住的一瞬间,感受到有人用力向下拉了她一把。
她顺势降低全身的重心,发力蹬地,借助着光滑的地板,从血人的臂下空隙处滑了出去。
林澜的战术翻滚纯属本能。当她从瓷砖地面滑出三米远时,黑发女生正用拆信刀精准刺入丧尸眼窝。
黑长直女生赞许地看向林澜:“诶?身手不错啊~”
林澜从地上爬起来,混乱间仿佛看到了女生嘴角的笑意。
“这是……丧尸?”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近,林澜曾经在游戏中见过这种怪物。
又有三只丧尸围了过来,两只站立着嘶吼,一只只剩了上半身,在地上飞快地爬行,仅有的逃生路径被丧尸封死,林澜自知自己很难赤手空拳击退它们。
看到走廊右边一人高的大花瓶,林澜心一横,先一脚踩在地下的丧尸的脸上,将它踹懵,再快速冲向花瓶将它推倒。
坠下的花瓶砸中了最前面扑过来的丧尸,瓶身碎裂的声音响彻大厅,一时间这些怪物都向花瓶冲来,林澜一闪身,从侧面绕了过去。
她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火力,其他幸存者借此机会也突破了走廊口,冲向正厅中央。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对面走廊突然传来枪械上膛声,两个手持冲锋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快步迎面而来。
“幸存者请加速向前,至我们身后的安全区域。武装力量就绪,准备击毙丧尸。”
“目标范围内共13只丧尸,已击毙5只,剩余8只,正在变异的6人……”
林澜穿过枪林弹雨,快速跑到他们身后。
霓虹灯牌在头顶明灭,无人值机台反射着冷光。
当她终于瞥见落地窗外景象时,血液瞬间凝固——跑道尽头,上百具人形正以反关节姿态爬过铁丝网,远处城市天际线翻涌着浓烟与火光。
随即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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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局喂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