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的炮灰NPC觉醒了 第13章 涟漪

和大多数npc不一样，在面对轮回者时，觉醒的npc会拥有更多的自主权：比如说在被轮回者[魅惑]时，觉醒npc能够选择“拒绝”、“接受”或“默认”，如果选择“拒绝”，那么根据轮回者的技能数值，他们的技能检定结果会加上1-99之间的随机数，但轮回者是不会知道背后还有如此黑幕的，因为最终呈现给他们的结果是两数之和。

齐西棠的选择是“默认”，也就是不干预轮回者的技能检定结果。

他的选择与齐敛的预估并不相符——在齐敛看来，以齐西棠的性子，绝不会在面对轮回者时委屈自己，他一定会“拒绝”，而非像现在这样，跟着一个轮回者做什么无谓的探索，和其他npc玩些小打小闹的狩猎游戏，再等着被推出去送死。

齐西棠对轮回者行动的放任，让齐敛感到了一种微妙的恼火。

——仅仅因为轮回者能为副本产生特殊的进化能量，就值得齐西棠对他们如此纵容吗？他究竟是站在npc的那一边，还是站在了轮回者的立场上？

但碍于齐西棠的要求，哪怕齐敛心里对轮回者有再多的不满，在轮回者招惹到他之前，他仍然按捺住了自己，宽容地面对“弟弟”的试探。

对于拥有了副本控制权的齐敛来说，核心设定是可以随意修改的工具，同时更是一份强大的惯性。惯性裹挟着他，告诉他你应该爱护弟弟，于是他说好，那我就会一如既往地如此表现。

哪怕他是一个拥有极强掌控欲的人，而齐西棠，开始一点、一点地成为一个脱离他掌控的变数。

但没关系，只要他掌握了齐西棠的变化，这个npc就仍然处于他的掌控之下。

齐敛会先调整自己，适应改变后的齐西棠，这就是惯性的力量。

在齐西棠真真正正触及到他的底线、他的核心利益之前，齐敛都会遵循自己的核心设定。

他爱护弟弟——当然如此，理应如此。

那么，当一个友爱兄弟的哥哥，亲耳听到有人要谋害他的弟弟，他会是什么表现呢？

齐敛为自己选择的反应是愤怒。

夏田林，这个口口声声回忆着兄弟情的轮回者，却置别人的感情于不顾，甚至想要他亲眼见证弟弟的死亡。

他如何能容忍？

如果夏田林能知晓他的想法，那必然是要大声为自己喊冤：

一来，“谋害齐西棠”一说实属污蔑。虽然他是个甜点师，那不代表他的烘焙原料是自己的脑子他一个智商正常的轮回者，怎么可能无故挑衅副本里的重要npc呢？他只是正常地表达了自己想要拿齐西棠挡刀的想法而已。

二来……见鬼的，他怎么知道齐敛会那么恰好地过来找齐西棠，又那么恰好地路过陆旻客房，然后听到他对npc的抱怨？陆旻是一个非常适合的听众，夏田林对着他，就像面对自己无话不说的哥哥，那张嘴不受控制地就吐出许多自己平时不会说出口的话，甚至可以说是刻薄又尖酸的指责。

齐敛站在敞开的房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田林。

这个时候，距离里世界降临还有12分钟。

邹好带着卢坤山前往了齐西棠的房间，楚又不见踪影，李乾躲在自己的客房里。没人知道陆旻正想要借刀杀人，杀死他在最后一段旅程上的同伴。

“对不起。”陆旻哆嗦了一下，很难说是出于得逞的兴奋还是害人的恐惧，接着缓缓露出无害的微笑，“有人需要一双‘眼睛’，你是最合适的。”

kp：【轮回者陆旻，技能[驯兽]检定72/80……技能成功，你驯服了轮回者夏田林。】

【道具：无名野兽的影子】

【作用：技能[驯兽]的作用对象可扩大至轮回者】

【备注：使用时，使用者的[意志]必须低于20。使用一次后作废】

“看着他。”陆旻揪住夏田林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直视着齐敛，“告诉kp，你要过神秘学。”

夏田林浑浑噩噩地重复：“我要对npc过神秘学。”

齐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表演。

在轮回者的视角看，他是一个已经被成功催眠的npc，他们对他的试探都会在他回去后被遗忘。有技能托底，他们无需顾忌太多，更何况，大家都是死期按小时计算的人了，不说自己能坦然赴死了，难道连害死别人都不敢吗？

kp：【轮回者夏田林，技能[神秘学]检定21/63……技能成功，你意识到，不是每一副人类的皮囊下面都藏着人类的灵魂。】

kp：【轮回者夏田林，技能[意志]检定3/44……技能成功，你所看到的以你所能理解的形式进入了你的脑海。】

夏田林猛地捂住眼睛，发出一声尖叫。

“老天，你真是一个神秘学家。”陆旻激动得语调都在哆嗦，他抓住夏田林的肩膀，毫无顾忌地拍打他的面孔，“你看见了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好吗？”

在主神空间当中，技能[神秘学]属于一条极为特殊的分支。

有的轮回者把它当成超自然能力，有的轮回者将之视为某种精神污染，但他们在某一点上达成了共识：技能[神秘学]超过60的人，就可以被称为“神秘学家”，一种只有大型公会才能掌握的易耗品。

“火。”夏田林只会重复这个字，“火。”

陆旻：“我们有这条情报了，没有其他更有用的吗？”

夏田林只会呆呆地望着他，然后说：“火。”

“没用的东西。”陆旻不满，“也是，你要真是一个有用的神秘学家，怎么可能一直保持着理智？早该看到不该看的然后变成一个疯子了。”

他一扭头，对上齐敛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一种微妙的战栗划过他的心头，但他没能理解生物的本能对自己发出的预警，而是把它看作谋害他人在自己神经上擦出的兴味的火花。

他是罪犯、是艺术家、是幕后的黑手。

“你……你的记忆有一个犯罪者的影子，但你记得自己对他的恐惧、臣服、忌惮，唯独不记得他是谁，这没办法啊，谁叫你现在是一个不清醒的疯子呢？”陆旻假惺惺地抚摸着夏田林的面孔，像是抚摸自己小时候养的那条狗，“你把这份恐惧转嫁到了npc身上，你深深地恐惧他，因为你知道，他会杀死你，当着你和你同伴的面……嗯，我想想，不如就选择李乾吧？会咬人的狗不叫，是不是？当他看到你和李乾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杀死你。”

这份即兴的创造没能带给陆旻太大的满足感，他更希望把操控对象换成楚又那样的资深轮回者，好在操控顶级副本npc的快感弥补了这一缺憾。

或许是技能的效果果真无敌，之后的发展一如陆旻所言——当着李乾的面，夏田林被npc杀死了，只不过动手的从他预定的齐敛变成了秦叱。

好在结果殊途同归：李乾认定齐敛是个最大的威胁，用匕首抵住他的脖颈，准备胁迫他。

自认为创作者的陆旻不在现场，没有看到这一偏差。

目睹了结果的是齐西棠。

对于齐敛来说，齐西棠的出现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不得不说，夏田林拉他挡刀的行为很愚蠢，但齐敛没法和一个没有脑子的家伙强调对方的可笑举动，于是只能示意秦叱把夏田林丢下楼。

作为亲历者的李乾理所当然地进行了反抗。

在齐敛看来，轮回者的反抗都无用又弱小，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就可以让这些家伙变成稀碎的尸体。在李乾拔出匕首的同时，秦叱的双手已经化成了尖锐的影子，正危险地悬在他的头顶，随时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

只要齐敛下令，杀死这个轮回者。

但齐敛始终保持着微妙的沉默。

他在等。

等待齐西棠的反应。

这大概出于他的一时兴起：自己亲身受到胁迫可不在齐敛的剧本上，看啊，这是一个多么出乎意料的转折……或许，齐西棠会因此改变一下对剧本的评价？

不论如何，齐敛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和“傻x”二字放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换个轮回者，又或是npc这么说，齐敛绝无可能轻拿轻放——是轮回者，他就用长久的折磨拿走一条性命；是npc，他就一点点地摧毁对方的npc智网。

但做出评价的是他的弟弟，古往今来，可没有兄弟二人因一声“傻x”而翻脸的先例。齐敛的核心设定告诉他，这不符合逻辑。

另一条符合逻辑的是：在哥哥身边出现隐患时，哥哥应当及时表达平安，安抚弟弟的情绪。

齐敛于是用微笑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一个连战斗轮都没开启的轮回者，凭什么能伤害到他？

现在，齐西棠做出了一个符合逻辑的行为：他要来救齐敛了。

哪怕因为黑色孢子的寄生，齐西棠背上了虚弱的debuff，表现出来就是脸色惨白、喘气急促、步履踉跄，扶着墙壁的手都因为攥得太过用力而绷出明显的青筋，但他仍然紧紧盯住李乾的一举一动，坚定地跑向齐敛，好像只要他过去了，就能救下他想要救下的人。

不可否认，齐敛的npc智网都为此泛起了些微的涟漪。他随意分析了一下，把伴随着涟漪所产生的交互反应归结于“感动”。

感动，是的，显而易见，他应当为这份真挚的感情而感动。

但有一个人不这么觉得。

邹好喊道：“不要招惹情报npc，现在收起武器、离开。这是你的最后一次任务了，你难道不想自己的死亡更有价值吗？”

可惜，她的警告来晚一步。

不知是夏田林的死亡给了他莫大的刺激，还是认为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代表了“更有价值”，总之，李乾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为轮回者的优势——

kp：【战斗轮已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