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笔相当划算的买卖,一个简单的拥抱就能理顺小管家的毛,将人哄得服服帖帖。
唐鹤城耳畔是一吞一吐的、清浅而清晰的热意,眼前却只能看见一只莹润的耳廓,和蓬松的、长长的卷毛。
但唐副局是名猎手,是从地狱尸山里杀出来的一把锋利的刀。
英勇的骑士当然会为猎物的臣服感到餍足。
却也会为猎物收敛利爪的示好感到不安。
然而,犹豫几秒后,他最终还是轻轻揽住了岑牧声。
一只手臂松松搭在了腰际、一只手掌扶在猎物的后脖颈上;似人类拥有的脉搏在掌下有规律地跳动,微微的热意撞击在掌心上。
猎物没有暴起、也没有反抗,只是温驯地埋进唐鹤城的肩窝,叫人心里一酥一痒的,恨不得把刚刚那点不安和怀疑全部惭愧地吐露出来——
母胎单身的玩家唐这辈子没被人这样接近过,更何况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
于是差点丢盔弃甲、颜面无存。
岑牧声果真被哄好了。
看晚间新闻的时候,岑牧声还心情很好地盘腿坐在唐鹤城边上,没有抢走男人的遥控器。
这回换了个男主持,在给尊贵的玩家唐和Boss岑汇报全球消息。
“第二届守序者全球联合会议将于10月31日至11月3日在Z国B市召开,主题为‘反恐除恶,共创人类美好未来’,届时将邀请到守序者专项局代表、全球野生守序者代表……”
岑牧声听得晕头转向:“好多人啊,这个会是干什么用的?”
唐鹤城:“联结守序者,草拟新政策。”
岑牧声:“哦。”
想了想又问:“您也要去开会?”
唐鹤城看了他一眼:“嗯,到时候玩家榜上前十的玩家都会来。”
岑牧声挑眉:“都被你们招安了啊?”
唐鹤城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活着的都会来。”
岑牧声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表情严肃:“放心,我会把它烂在肚子里的。”
第二天是周五,岑牧声跟着唐副局上班去了。
很久没来熟悉的秘书处,再见到上次喝酒唱歌的搭子们还有点感动。
就是朋友们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明天就可以休假了”的激情。
“什么假。”张轮小声跟岑牧声吐槽,“要准备守联会。举世瞩目,今年轮到Z国办,不能出岔子。”
守序者专项局全球总部安置在A国,办公处就在联合国大楼里。所以第一届守序者全球联合会议顺理成章地在A国举办。
只是当时正处动乱期,总共也没几个分局,因此比较不拘小节、一切从简;而今年却是“稳定”下来的第一年,其“安抚人心、助涨士气”的意义相当重大,况且涉及到各国来使和五花八门、性格阴晴不定的守序者,更要谨慎。
“这方面很敏感。”张轮苦着脸,声音压得很低,“从每个分局‘局长必须是普通人,副局长必须是守序者’就能看出来了。”
岑牧声若有所思。
听起来人类管理层其实一直在打博弈仗?
下午又是看霸总文的娱乐时间。
上次那本已经看完了,这是新开的一本,讲了个“男主轻薄女主,女主羞愤带球跑,男主千里迢迢追妻”的故事。
岑牧声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看着看着眉头又松懈了下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晚上下班时,唐总把车开进小区。
路过保安亭的时候,岑牧声的眼神和保安大叔的眼神对上了。
保安大叔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怎得又同渣男和好了?
岑牧声眼神义无反顾:当初是我的错,我不怪他。
保安大叔愁眉苦脸地摇头叹气:没救了啊。
唐鹤城余光里瞥到他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的表情,不明所以:“干什么?”
岑牧声用宽容谅解的眼神看向他:“没事儿,开您的车吧。”
唐鹤城光荣沦为boss岑的专属司机,把人妥帖送到A-2栋楼下,又把人平平安安护送上楼,然后跟着人一起进了公寓。
“唐先生,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打耳洞呀?”岑牧声把鞋子踢走,换了身睡衣,光着脚丫缩在柔软的沙发上,怀里还揣着上次从商场顺的狗狗抱枕。
唐先生洗完手:“现在。”
“啊?”岑牧声明明是主动问的,这会儿倒又紧张起来,“倒也不用这么快。”
唐鹤城手里捏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针从房间里走出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茶几边上,消毒。
岑牧声莫名其妙有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感觉。
可怜、弱小,还无助。
“网上都是那种,像枪一样的,吧嗒一下就好了。”小管家孤苦伶仃地抱紧抱枕,眉眼哀愁地做最后劝说。
唐鹤城消完毒了,捏着两根细长锋利、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凶器,朝待宰的小管家逼近。
岑牧声瑟瑟发抖,缩着脑袋埋在抱枕里:“您、您再不考虑一下!!贯穿伤啊!”
沉默的男人有点恶趣味,也不作声,只是高大的身影伏低了,那片阴影甚至将混血的年轻男人完全笼罩住。
他伸出手,强势而温柔地从抱枕缝隙挤进去,然后用不容抗拒的力道把管家的下颌缓缓扳了起来。
岑牧声眼眶红红的,被迫仰着头,挣扎不开。
两个人目光是错开的,唐鹤城只盯着那片白净的耳垂:“别动,小心戳到其他地方去了。”
岑牧声像被按了关机键,不敢动了,只有轻缓颤动的呼吸声。
“这么不相信我?”男人声音里罕见地带着笑意,松开人的下颌,转手扶住耳垂,一只手捏着针对准,“你数三个数,最后的‘1’数完了我就下针。”
岑牧声别无他法,只能任人宰割:“3、2……”
结果还没数完,只感觉面前人影一阵交错,两边耳垂仿佛蜻蜓点水似的一扫——唐鹤城打完孔,将针的两头轻轻一掰,只留一截端口圆滑的细棍堵在耳垂上。
岑牧声还没反应过来:“完事啦?”
唐鹤城笑着转身扔掉针尖:“嗯,笨蛋。”
岑牧声不可置信地摸了摸两边耳垂,果然有东西横穿过去。
他露出小动物般呆滞的眼神,有点像猫咪被迫绝育后盯着腿间发呆的画面:“我不完整了。”
过了会儿,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您骗我!我还没数到1!”
唐鹤城这会儿已经收拾好犯罪现场,打开晚间新闻在看了,闻言和颜悦色:“嗯,我骗你。”
岑牧声难以置信:“您敷衍我!”
唐鹤城连人带抱枕地把岑牧声从沙发角落捞到身边放好:“过几天就可以换耳饰了,但是不要换太勤,会有炎症。”
岑牧声不知道异种会不会有炎症,但是他的耳垂疼疼麻麻的,不用看就知道肿了。
窝在唐副局身边的小管家恶向胆边生,起身冲着唐鹤城的耳垂就是狠狠一口,把人咬得一懵。
岑牧声满意了,施施然开始看晚间新闻。
唐鹤城回想着刚刚的唇齿和热气,却是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周末,唐鹤城去忙着布置守联会会场。
岑牧声在健身房里玩游戏机。
这里已经差不多变成他的游戏室了——健身器材只占一半,杂物柜被委屈地推到角落,而懒人沙发、大显示器、放零食的小车之类的很没有边界感地霸占了其余空间。
“啊啊我的笨蛋队友怎么牺牲了!!!”这游戏没有队内语音,只能凭借匹配队友的默契一通乱鲨。
岑牧声气死了,玩了五把输三把,从懒人沙发上弹跳起来,准备去冰箱找点东西吃。
结果门铃却突然响了。
岑牧声:……?
有了上次外卖员一事后,他对这种门铃十分敏/感。
管家磨磨蹭蹭地从猫眼监控屏幕上往外看,是一对中年夫妇,看着有点上了年纪,气质却很是不普通。
“您好,哪位?”岑牧声隔着门问。
外面的夫妻有点困惑的样子,退后几步重新看看门牌,才开口:“请问唐鹤城在家吗?”
岑牧城好像有点明白了:“您是……”
那个面目和蔼的女人柔声道:“我是他的母亲。”
这对重量级人物被穿好拖鞋的岑牧声客客气气地迎了进来。
今天是尽职尽责小管家人设,岑牧声忙前忙后倒水、拿水果,然后沐浴着二人八卦的眼神正襟危坐在了客厅里。
“小岑是鹤城朋友?”唐老夫人本来是准备给儿子带点别人送的土特产,结果撞上了唐鹤城不在家。
漂亮的混血帅哥穿着深灰色的小鹿睡衣、脚上蹬着一双配套的小鹿拖鞋,一脸恭敬而严肃:“晚辈是唐先生雇佣的管家。”
“噢噢。”唐老夫人失笑,“原来是这样,那鹤城还给你发工资么?”
岑牧声连连点头:“唐先生心地善良,每个月都支付我天价工资。”
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心知肚明的神色。
两人一个人类军部高官、一个教书几十年的老教授,还能摸不清自家儿子的性格?
虽然未来儿媳疑似是个年轻男人,但看上去脚踏实地、勤勤恳恳、知恩图报,还长得很好看,两人不由心生满意,将人的家世不动声色地打听了一遍——虽然什么也没问出来。
年轻的管家露出强掩迷茫与痛苦的坚韧表情:“晚辈家中被异种所害,记忆残缺不全……”
唐老夫人心疼死了:“小岑啊……”
一通安慰下来,双方都非常满意。
走的时候唐老先生还拍了拍岑牧声肩膀:“有空叫鹤城带你来我们这儿玩。”
岑牧声感激:“谢谢!”
唐老夫人下楼坐上车,还在碎碎念:“鹤城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不显得有点唐突。”
唐老先生应道:“大概是没把握,怕被笑话。”
唐老夫人心情很好:“那我还偏偏得去笑话一通了。”
于是工作完好不容易有空拿出手机的唐鹤城就看到了最新消息。
妈:【转发】【追人怎么追?五门诀窍学起来!】
唐鹤城:?
唐鹤城:追什么人?追人什么?什么追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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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