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大梦想家 第3章 无畏号01

莱恩今早做的是火腿三明治，两片吐司夹着粉红色的火腿和一片绿油油的叶子。

这种古早维持营养的吃食早八百年前就被淘汰了，各种口味的营养剂才是当下时兴的东西，不仅营养均衡充足还省时间。不过柯月出他们的生活很紧缩，并没有太多富裕去买营养剂。

莱恩将餐盘放在一副没睡醒样子的柯月出面前，就去收拾她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柯月出偷偷睁开一只眼，见他完完全全消失在视线里，才一扫瞌睡的模样，飞速掀开上半层吐司，抽出那片绿油油的叶子准备丢进垃圾桶里——

“主人。”

闻声，柯月出作恶的手僵在半空。

仿生人抱着她的衣服站在门口，一黑一蓝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直勾勾地盯着她。柯月出只好讪讪地将绿叶铺回火腿上，给它安祥地盖上吐司被子，愤愤地咬了一口以示反省认错。

天杀的营养均衡！如果她有钱，一定会出资建立蔬菜营养转移肉制品研究小组，最好再创个反蔬菜联盟，谁支持谁反对！

可惜柯月出只能暗自咬牙。

见她咕嘟全部咽下，莱恩才收回视线继续去洗衣服。

不吃蔬菜的小把戏她已经玩过很多次了，莱恩次次都会逮住她。

一边味同嚼蜡地咬着三明治，一边注视着仿生人忙碌的背影，柯月出思绪飘忽到第一次见到莱恩的时候——

那天她刚好没去工地，而是推着车去垃圾场想看看有没有有用的钢筋好捡回来卖钱。正当柯月出仔仔细细地扒拉石堆的时候，突然“滋啦”的电流声吓了她一跳。

她定睛一看，埋在石头下面的是个缺胳膊少眼睛的仿生人。他的模样十分惨烈，额头上的蓝色血迹已经干涸，右眼也不知道去哪了，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圆洞。手臂组件也断了一只，断面处泛着黄光的连接点向外滋滋冒着火花。

尽管破损成这样他却还能运作，蓝眼的焦点落在柯月出脸上。

“你还……好吧？”说完的瞬间柯月出就后悔了，她这不蠢呢嘛，都这副模样了还好什么好。

或许是仿生人的目光平静到让她窒息，又或许是她好人瘾发作，一天不做好事就浑身发痒，不管怎样柯月出终是萌生了把他捡回家的想法。

她先是将他从石堆里挖出来，然后翻遍垃圾场，终于找出一颗性能兼容的眼球组件，只不过是黑色的，和仿生人仅剩的蓝色眼球稍微有些不符。

“你先将就用用哈，这个手臂实在是没找到兼容的型号，回去再说。”柯月出把黑色眼球给他安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不拒绝的话，我就扶你上车了啊。”见仿生人没拒绝，柯月出架着他完好的一侧手臂放到她平时装水泥的推车上，忍痛扔掉白天捡的钢筋。

谁知一直没动静的仿生人忽然单手抱住那捆钢筋，开口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谢谢你。”

“我叫莱恩。”

——

这段回忆被一则消息提示音打断。

柯月出吞艰难地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擦干净手后打开光脑，是希文长官回的消息。

希文：【很好，怎么了？】

希文：【你改变主意了吗？】

柯月出:D：【那其他人呢？我是指那些搬石头的人。】

柯月出:D：【他们昨天夜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反应，例如，例如出现幻觉什么的。】

他似乎很忙，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他们也没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柯月出:D：【没什么。】

好吧，那些人都没事。柯月出有些垂头丧气，难道她做梦真的不是因为那块奇怪的石头？

还是说真的因为她是低劣的生命体，所以精神脆弱地一击即碎？

她从来没去过海边，也没什么高大上的身份，更不必说梦中上船做任务什么的，那对于她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如果她的睡眠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说不定下次她的专注度检测等级就会不合格了！届时她可能连F级公民都做不成。

正当她为自己的暗黑未来犯愁时，希文长官发来了一个链接，标题是“旧时的幻影——豪华复古邮轮十日游”。

邮轮？

这么巧？

她昨晚的梦里也有邮轮！

柯月出点进链接大致浏览了一下，整篇报道主要是说在这个飞速发展的科技社会，需要一点消遣的文艺复兴。瑞维科技的瑞埃达董事长斥巨资一比一复刻了一百年前的重吨级邮轮，此次航行将途径阿特密斯湾、□□厄海峡等区域，诚邀各界名流人士来体验旧时的航海盛景。

希文：【这艘邮轮目前在招募一些后勤与服务生，由于其他等级的公民均有工作，所以这些岗位将会被提供给F级公民。】

正如新时代的口号所呼吁的那样，“秩序”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合理运作的法则。除去柯月出这类几乎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便是E级公民都需要持续为联邦贡献社会价值，而且一旦松懈就会被降级。

柯月出不理解希文长官对待她的态度为什么如此礼貌，看他用的光脑至少也是个B级公民，毕竟她曾见到的大部分上流人士都十分傲慢。

她总不会真自恋到觉得自己出色的搬砖水平能吸引这样一个大人物的青睐。

希文：【如果你有改变主意的话，今天下午三点温特尔码头，我个人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柯月出:D：【我会好好考虑的:D】

——

下午三点，柯月出掐着点出现在温特尔码头。

新启纪年，人们早已把旧轮船、旧火车头、旧汽车这些过了时的工具扔到废铜烂铁堆里，这样一艘豪华繁复如同宫殿一般的邮轮的出现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或许是为了极致的复古体验，这艘邮轮不含丝毫现代化科技的特征，和柯月出梦境中的倒是一模一样。柯月出也不可避免地被它洁白却又威严的外表吸引了，亲眼见到的甚至要比梦中的更为庞大，令人神往。

她暗自唾弃着自己的好奇心。

可恶，明明说好要做一辈子的搬砖工，怎么因为一场梦就叛变了呢！

她按照希文长官的指示来到码头右侧的售票处。

这座亭子很新，应该也是为了这次邮轮之旅新建的，柯月出甚至可以闻到钢铁的冰冷气息。

排队的人很多，模样形形色色的，穿着倒是和柯月出一样朴素。窗口那还摆了个喇叭，朝着拥挤的人群重复喊：“秩序！秩序！”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她。

登记小哥长着一双欢快的绿眼睛，他没有抬头看柯月出，公式化地询问道：

“姓名？”

“柯月出。”

“年龄？”

“十六。”

“公民编号。”

“F2357D1077。”

果不其然，登记小哥皱了皱眉，抬起头用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迟疑开口：“有介绍人？”

柯月出：“是纽文特警局的希文长官介绍我来的。”

小哥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边录入信息边嘟囔着什么，柯月出没听太清，只见他用老式打印机打印出一张纸质船票，通过服务窗口的缝隙递出来。

柯月出接过船票，第一行是此次邮轮的船名，烫金的——“无畏号”。

接下来几行就是她的个人信息和船舱了。

“下一位！”

——

柯月出来得算晚的，拿到船票时距离登船已经不到五分钟，但她身后还有许多人。

怕来不及登船，人群明显骚动起来，喇叭只好竭力放大音量：秩序！！！

柯月出跟着上船的人流走，顺利来到检票口。

检票员作一身管家打扮，白色内衬，黑色燕尾服。他流水线式地接过一张又一张船票，重复说：

“上船后别乱跑，先去自己的船舱报道，待会会有人给你们分配职务。”

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若不是他脑袋侧面没有监测光圈，柯月出都要怀疑他是一个仿生人。

柯月出背着包踏上这艘庞然大物，张开双臂深吸了口气感受来自海洋腥咸的风。不知哪的机器嗡鸣，咔哒的声音微微地震动着空气。

接着她的右肩就被撞了一下。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女声很轻快，微微掺杂着细颗粒般的沙哑。

没等柯月出有所回应，就看到一头张扬红发留下的背影飞奔而去，像一只欢快冲刺的红色小鸟。

她愣住，这头红发......

或许又是自己多虑了。

——

整艘邮轮一共十层，救生艇甲板、A层、B层、C层、D层、E层、F层、G层、最下层、底舱。柯月出按照船上的指示牌来到下层船舱，经过几个长走廊到自己的休息舱：G5-R301。

这是个八人间，上床下铺。因为空间极其逼仄床铺排的很紧，处于整座邮轮的底部舱位没有一丝日光。

推门进去，里面人基本已经齐了，都在忙着整理自己的行李。

“诶！我刚刚在甲板上撞到的是你吧！”红发女孩放下手中的船舱地图，一脸惊讶地盯着柯月出。她的脸蛋儿因为奔跑红扑扑的，年轻稚嫩，和那头红发一样富有光泽。

柯月出也是一脸惊讶。她长得和梦中拉着她奔跑的女孩一模一样。

“抱歉抱歉。我刚刚急着来抢上铺，没认真道歉。”

“咱俩一个舱也算缘分，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丽维尔。”

这下名字也对上了。

好诡异。

柯月出面上不动声色，握住她伸出的手：“没关系，柯月出。”

“哇，你名字真好听。”

“你也是。”柯月出听不出这是否是恭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你来得太晚，上铺都被占完了，要不你住我下铺吧！”

丽维尔眨巴着那双金灿灿的眼睛，把那船舱地图装了起来，接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草莓味口香糖，往嘴里塞一片，又递了一片给柯月出。

“好的，谢谢。”

注：邮轮层级采用泰坦尼克号的分布方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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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畏号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