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琼跟越清蓉买了不少东西回来,绕了一圈也没找到薛俨,只好跟着小厮开开心心地回到府中。回到府中时,薛俨的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好让他们知道他已经提前回来了。
随行的丫鬟们将东西放下便排排站好,薛琼趴在桌子上,欣喜地看着摞得老高的物品盒。
“秋月,快去将新买的灯挂上!”
她方才在街上买了一个莲花样式的灯,等不及要悬上欣赏。
秋月帮她挂好,又赶紧把门闭上,防止冷风透进来。
薛琼已经坐在铜镜前,她托着脸看到秋月目光中带着兴奋。
她招手:“秋月,你快来!”
待秋月靠近,薛琼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锁扣打开,里面是淡粉色的膏状物。
“听说啊现在几乎全上京城的贵女都在用这种香膏,说涂上能让人面色白皙,粉面含春,肤若凝脂,还带着一股异香呢!”
秋月凑近闻了一下,震惊地点点头,“还真是一股香味。”
薛琼皱起脸,吐吐舌头,
“我们书院里的小姐都在用,一开始还不告诉我,还好我打听到了。”她笑笑,立马激动道,“快,快给我试试。”
看着小孩一般的小姐,秋月有些为难,便提议道:“奴婢先替小姐试试吧,万一是不好的怎么办?”
“万一是不好的,你的脸就不是脸了吗?”
薛琼边说着边转过头,对着铜镜照了照。
“快点吧,我们一起用。”
秋月小心翼翼在指尖上蘸取了一点,轻轻涂在薛琼脸上,一股淡淡的清香散发在二人之间,这香味很奇怪,不像是花香也不像是木香,虽不曾闻过却很香。
她偏过头,笑道:“看小姐涂过的地方好像是变白了一些,不过小姐本来就白。”
薛琼开心,忙道:“我还给娘亲准备了些,你等会送过去。”
秋月点头,看着镜子里神采奕奕的薛琼,开口道:“小姐怎么突然这么在意容貌?是不是为了马上到来的赏菊宴。”
秋日菊花盛开,公主特设下赏菊宴,邀请了许多贵妇小姐前来。
薛琼原来也不是个注重打扮的人,怎么今日倒是涂脂抹粉起来了?
薛琼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忧愁,“她们也并非真心跟我交好,大部分都是为了靠近我哥哥,打听我哥哥的喜好。”
还记得第一天进书院时,那些花似的姑娘一听到她哥哥是薛俨便通通围上来,打听她哥哥的品性喜好。
“公子丰神俊朗是在世家小姐面前十分得心,可是我们小姐也不差。”秋月笑道。
薛琼嘟嘟嘴:“我哥哥才不会喜欢她们这些俗物呢!”
烟花放了半夜,待到下半夜整条街都静了下来,地上飘着还未燃尽的火星,被风吹得堆向角落。天边露出灰蒙蒙的亮色,那一轮圆月被云绪簇拥着慢慢下落。
城际的尽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破开即将天亮的天色,挤出一抹新光。
“大人,城东有户人家的女儿不见了。”
有人上报道。
薛俨站起身来,面色冷峻道:“甄行,带上人跟我走。”
昨夜是中秋灯节,城中人多繁杂,在如此特殊的时候掠走民女,不知道要引发多大的风波。
等薛俨一行人达到城东那户人家时他看见一双相拥而泣的夫妇。
甄行询问一番,对着薛俨道:“大人,这户人家的女儿叫张雪芝,今年十七岁。昨夜他们一家一起上街游玩,灯节结束后便一起回来。今天早上见她迟迟不起床,便去房中查看,结果里面已经无人身影了。”
薛俨闻言蹙眉,看着前面触及伤心事的夫妇,便上前安慰了一番。
那老妇人扯着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大人啊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女儿,可怜我雪芝啊,我的女儿——”
甄行把他悄悄拉倒一边,轻声道:“这家人是老来得子,一个姑娘心疼的不得了,还跟咱们家小姐在同一个书院呢?”
书院?跟同蕴一个书院?
“宜荷书院?”薛俨垂眸道。
“是。”甄行肯定到。
两人进了张雪芝的屋子,平常女儿家的闺房而已,并没有打斗等的异象,不过床榻之上的被褥叠的好好的没有一丝动过,看来她并不准备睡觉。
“昨夜你们回来时是什么时候?”
张父道:“昨夜我们逛得比较晚,已经到了亥时。我们都困倦无比,回来便早早睡了。”
“这么晚啊......”
薛俨若有所思,他手抚上窗台木橼,抬起时指腹上已经有一层灰痕。
妆奁开着,里面瓶瓶罐罐都是脂粉。
“这是小女的头油,胭脂什么的。”张父解释道。
“那些脂粉看起来都是寻常之物。”甄行道,“不过大晚上不准备睡觉,反而涂脂抹粉的,当真是奇怪。”
“不过女子就是这般奇怪,奇怪得让人感觉可爱。”他忽然低头羞涩的笑。
薛俨没理他,直截了当地在妆奁上画了个圈:“把这里面的东西都带走。”
回去时甄行急匆匆道:“方才人家父母在那我没好意思说,大晚上一个姑娘家不睡觉,对着镜子涂脂抹粉的,该不会是去会见情郎的吧。”
他赶紧压低了声音。
薛俨看都没看他,直接道:“查查这个姑娘当晚去了哪里?不用我教你吧?”
他把手往甄行手上一放,将灰尘轻轻蹭了上去。
甄行看着薛俨渐行渐远的背影,站在原地有些不解,自己刚才又说了什么惹到大人的话了?他盯着手背上的灰尘,陷入了沉思。
罢了,好好查案吧。
......
“这个张家是个富户,家里做布庄生意的,还算富庶,就这么一个女儿是千娇万宠。”下属将查得的结果递交给薛俨。
薛俨展开,卷宗上将张家的情况和关系写的清清楚楚。
张家从商,做得也不大,老两口做生意为人和善,也没有结什么仇家。
正思索着时甄行上报。
看见他急匆匆的步子,薛俨心想这么快,他抬起头对上甄行的目光。
“大人,我询问了张家夫妇,他们说平日没听说过张雪芝有什么心仪交好的男子,几个平时跟张雪芝交好的书院姑娘也说没见过她跟什么男子在一起。会不会,这条线是错的?”
甄行道。
他没看清薛俨的脸色,只听他轻轻放下手里的书卷,指节扣在桌案上。
“去问问当夜的摊贩,有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一个人出门。”
薛俨抬手,手里是一副刚刚画好的画像。
甄行走访了好几个当晚设摊的老板,终于在一个卖花灯的摊贩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摊贩看起来是一个很灵活的男子,蓄着胡须,瘦精精的,手上起了很多茧,一看就是经常编制花灯。
他说:“昨夜我走的差不多是最晚的,正好看到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在我摊前买花灯,其中就有这个姑娘。”
甄行道:“其他还有谁?”
摊贩摇摇头,憨厚笑道:“我也不认识,看打扮都是大官家的闺中小姐,不似凡人。”
他的灯特殊样式的每个只做了一个,甄行便问他那几个姑娘分别都卖了什么灯。他一一指到,张雪芝买的是一个兔子灯,一个姑娘买的是蝴蝶灯,还有另一个姑娘买的是莲花灯。
他笑笑:“我的灯于全城都是不一样的,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您瞧,里头大有玄机啊,”他的手在花灯某处轻轻一扣,里头的黄色亮光便转化为紫色,“您看。”
“是挺新奇的。”甄行道。
他又四处打量了一圈,才带着人离开。
宜荷书院中,一群姑娘挤作一团叽叽喳喳的谈天,有人忽然道:“同蕴,你哥哥可归京了?”
薛琼敷衍道:“我哥哥归不归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一个姑娘用帕子掩面笑道:“我昨夜好像在灯会上见到薛大人了,我多看了几眼差点被石头绊倒跌在地上。”
此言一出,几个姑娘笑个不停,使劲打趣她。
“你摔跤人家可看你一眼了?”
“只怕在人家面前出了丑了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薛琼摆摆手,“不许再讨论我哥哥,你们丑不丑,一堆姑娘家家。”
向前那个拿帕子的姑娘忽然面色一变靠近道:“你们可知道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话引得周围的姑娘都来了兴致赶紧抓着她东问西问:“怎么回事啊?”
她话里透着神秘,揽着几人越靠越近,轻声道:“我听我爹说的,他说雪芝在家不见了,她父母报了官,今儿南衙还去她家了呢!”
她转头看向薛琼,
“喏,就是你哥哥。”
有人猜测道:“她该不会自己躲起来了吧,等着薛大人把她找到,然后——以身相许。”
笑声更大了些。
却没人注意到一边的薛琼面色越来越凝重,她紧紧揪着裙子一角,肃然道:“好了,夫子来了,你们别说了。”
“夫子来了?”
方才吵闹的几个姑娘赶紧乖乖坐回到位置上,留下薛琼忧心忡忡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余光看到张雪芝空空如也的桌案时还吓了一跳。
晚上时,薛俨却回来用饭,薛琼有些惊讶,坐在他旁边,咽了口茶好奇道:“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薛俨蹙眉,开口却是请求的语气:“同蕴,哥哥有件事要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