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雨 第4章 童年回忆

两人到大队的时候刚好碰到村长开门，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了，看到他们两个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谢，大家几乎都来了，王嘉浩看了下，决定从村东头拍到村西头，等大家都差不多出来采风的时候他们已经拍了两三家了，等陈默他们到的时候分配了一下，时间上快了不少，只用了大概半天的时间就完成了。

“各位，车大概2点半到，大家赶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准备走了，不要落下东西哦。”

“好~”

回程途中突然下起了雨，三个小时的路程整整被拉长到5个小时左右，到学校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把大家安顿好后陈墨和王嘉浩就去付剩下的款项了。忙碌的一周终于结束了，谢黎初才意识到这一周自己好像都没有怎么联系过宋成嘉，只是今天她也太累了，回到家后没多久就睡下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十点多，出来的时候爸爸已经去公司了，妈妈也刚从外面回来。

关于谢黎初得家庭氛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谢黎初一岁的时候就被爸妈送到了乡下的爷爷奶奶家，只有周末才会被父母接回市里看看，后来爷爷奶奶身体上实在有些跟不上精力，经常会把她送到大伯二伯家轮流照顾。大伯二伯两家人对她很好，甚至把她当作亲孙女对待，虽然爸妈管的不多，但是她从别人那里获得爱不比别人少。发生改变得时候是在她6岁那一年。

谢黎初六岁的时候已经准备上一年级了，爸妈事业刚起步，忙的根本顾不上她，先后把哥哥送出了国，后来决定把谢黎初先留在乡下，等他们稳定下来再接回来，但是爷爷奶奶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大伯二伯家也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妈妈肖万莹

将她接到了外公外婆家照顾，虽然说是照顾，但是只是希望有个人给她做饭，紧接着谢黎初就转了学，事情总不会变得很顺利，外公外婆也被舅舅舅妈叫来照顾自己的孩子，后来两家人协调让外公留在家里照顾她，外婆到舅舅家。一开始大家都比较平衡，后来外婆弄不了舅舅家两个孩子，很多时候会在家里留个字条说去一趟舅舅家，明天再回来。每次这些时候，谢黎初就要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一个人住还是有些害怕，她只能每天放学去同学家玩到晚上**点再回家，邻居阿姨心疼她，有时候会把她送回来等她睡着后再走，但终究是少数，再后来爸妈生意越来越好，更顾不上她跟谢黎青，每个月只是给谢黎青的账户打钱，关于他在国外的生活也很少过问，对谢黎初也是如此。为此舅舅还骂了爸妈一顿，把她接到了自己家里，舅舅家有两个年纪相当的表姐，三个小姑娘关系很好，都很喜欢这个妹妹，每次她来都会带她到处去逛逛，可是长时间下来舅妈也不太乐意，经常因为她跟舅舅吵架。

“怎么又把她带来了，你自己女儿都照顾不过来了，还带个拖油瓶。”

“你别说话了，我亲外甥女，我就亲她，再说穗穗跟梦梦都很喜欢妹妹，你天天在这扰乱人家关系。”

“穗穗跟梦梦周末都要上补习班，本来就不想上，你还让她来，不是存心让她们学不下去嘛？”

“学不下去不学，才多大就给她们报那么多补习班，孩子不累我都累。”

“我不管，你明天赶紧把她送走，穗穗和梦梦都要上补习班，没人陪她玩。”

“没人陪她玩就让他在家里待会儿，下楼自己玩会儿”

这种对话，几乎每次她来的时候都能听到，姐姐们就会安慰她说舅妈没有别的意思，说话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舅妈还是会经常让她当中下不来台。

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别人问起来她都会说“这俩是我们家的，这是他妹妹家的，家里人不管，天天来我们家，赶都赶不走。”

听到这话的人也只是笑笑，听听舅妈的牢骚，但是谢黎初每一次都听进去了，她知道舅妈的意思，第二天就跟舅舅说要回去了。

“怎么了？回去干嘛，跟你姐姐们在这玩呗。”

“回去干嘛，嫌我昨天说你啦？”舅妈一旁说

“没有，后天就要开学了，作业没拿过来，回去还得补作业，我姐她们明天还得上补习班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你作业又不多，明天晚上回去也赶的上吧，我跟你梦梦姐明天中午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去游乐场呗。”穗穗姐姐笑着说

“昂，开学还早呢。”梦梦也说

“玩什么玩儿，你俩作业写完了嘛，她在这儿你俩学的下去吗？”

被骂后，两人也不说话了，梦梦更是直接说了句吃饱了，就回房间了，她们都知道妈妈对谢黎初意见很大，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妈妈太过分了，但是也不敢反抗，都只能晚上睡觉的时候安慰安慰妹妹，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这样的时间一直到谢黎初上初中，那一年，父母的生意稳定下来，爸妈把谢黎初接到了北京市里，当时谢黎初才意识到，原来从老家到市中心也只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只是这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她怎么感觉走了这么久呢。

谢黎初学习中等，爸妈花了些钱把她送进了重点高中，但是也只能在普通班，重点班的话根本跟不上，普通班都费力，还得每周靠补习班撑着。她跟父母的关系也一般，算不上亲近，平时回家后也只是说两句就上楼了，她们都知道对这两个孩子有亏欠，等到要弥补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了。

初二那年，谢黎青从国外回来，跟舅舅家和姨妈家三家人一起吃了饭给他接风洗尘。那是谢黎初五年时间里第一次见他，兄妹俩坐在车里一句话都不说，妈妈会时不时找个话题，但是都只能得到谢黎青简短的回复，跟谢黎初一样，他跟爸妈也不熟，跟这个亲妹妹更是如此。

“初初，你不是天天问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嘛，怎么见了面还不好意思了。”

“我什么时候说的？”谢黎初丝毫没给妈妈面子

“前几天不是刚问了嘛。”妈妈尴尬的笑了笑

“你好，好久不见。”谢黎青先伸出了手，两个人就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嗯”谢黎初点了点头，带上耳机睡觉了。谢黎青也不介意，看着窗外的风景才发现北京变化已经这么大了，记得当时走的时候，老家附近的还只是个小卖部，现在已经成大超市了。当时走的时候谢黎初还只是个上一二年级的小屁孩，黏他的要死，哭天撼地的不让他走，再见面就已经这么陌生了，突然有些难过。

到酒店的时候看到穗穗和梦梦在外面玩，估计是在等他们。

“姐！”刚下车，谢黎初就大步朝她们跑过去，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人。

“慢点！”

“你怎么这么久不来我们家”梦梦问

“每周都上补习班，根本没时间，不过这周我不上，咱们可以去玩儿。你们来我们家住吧。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儿。”

“好啊，你家大。”

“得跟咱妈她们说一声。”穗穗有点担心

“没事儿，我一会儿在饭桌上问，那么多人，咱妈不好意思拒绝，而且我昨天已经跟咱爸爸说了，咱爸也同意了。”

“做的好！”两人竖了个大拇指给她。

“姑姑，姑父。”

“穗穗，梦梦，你们俩在这站着干嘛呢，怎么不进去。”肖万莹问

“我妈让我们出来等你们，怕你们找不到地方。”

“行，那咱们进去吧。”

“好。”两人看到后面慢悠悠走过来的谢黎青，也有些尴尬，毕竟不熟，但还是礼貌的叫了声

“哥”

“嗯”谢黎青没再多说，跟着爸妈一起进去了。

“真不知道他在装什么。”谢黎初吐槽

“好了，赶紧进去吧。”穗穗拉着她俩往里面走。

包厢里，外公外婆坐在主位上跟谢黎初姨妈家的哥哥聊天，舅妈姜澄月和姨妈肖柠忙前忙后，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

“怎么这么晚才来？”肖杰郡问

“飞机晚点了，等了会儿。”肖万莹边放围巾边说，看到谢黎青进来，外婆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个外甥，已经五六年没见了，那么小就被送出了国，当时还跟他们好一顿闹。

“舅舅，舅妈好，姨姨，姨父好，外公外婆好久不见啦！”

“诶，赶紧过来让外婆看看，你看看给孩子瘦的，在那边不好好吃饭吗？”

“那边饭太难吃了。”

“国外这饭中国人还真不一定吃得惯，不过你这都算半个小老外了，国内的饭还怕你吃不惯呢。”姨父李聪开玩笑说

“还好，在那边也经常找中国餐厅吃。”

“回来好啊，回来好，这次还走吗？”

“走，不过能在家带上大半年。”

“还走啊，大学也准备在那边上啊？”

“嗯，老师说我现在的成绩能申请个不错的大学。国内的学习体系我不太熟，回来担心连大学都考不上。”

“也确实，现在国内卷的很，真不如在国外，我还想让梦梦也去国外上学呢。”姜澄月说

“去什么国外，老老实实在国内上个大学，找个工作就行了，不愿意找工作的话就来工厂上班。”

“你们看看你哥，天天说这种不着边的话，梦梦学习那么好，来工厂干嘛，当小工啊，真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气氛都还不错，谢黎青也没有因为在国外太久跟大家有割裂感，做事说话都大大方方的，反看谢黎初，有些内向，除了跟姐姐们说上几句话，全程都不说话，越是这样就越要有人希望关注到她。

“初初怎么不说话，饭不合胃口吗？”姜澄月问

“没有。”

梦梦跟穗穗对视了一眼，偷偷说了句“咱妈又要开始了。”

“初初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了”姜澄月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儿“当时你们俩工作忙，根本顾不上管初初，我们可是帮着照顾了不少时间，过年串亲戚都带着。有红包都想着。”

谢黎初吃着饭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当场内涵一样，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让人很不舒服的话，只是她还不能回怼，不然就是自己太计较，而且对方说的还是实话。只能笑笑。大家都能看出她的窘迫，但没有一个人帮她解围，包括自己的父母。

“当时我们还说，干脆黎初跟了我们算了，反正赶也赶不走。”这话一出，谢黎初的爸爸谢新卓脸色变了，不止他，外公跟姨姨舅舅他们的表情都变了。

“行了，说这些干嘛，当初我就是想把黎初认过来当亲闺女，是新卓不同意才作罢。”

“是啊，当时我也想把初初要过来给明明当妹妹，我姐不给。”

“我们小黎初这么乖，谁看了都喜欢的不得了。”外婆笑着说。

大家都在帮她打圆场，但是这些话听起来就很别扭，让人不舒服。她只是低着头，有一种委屈感涌上来，但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一直扒拉着碗里的菜。

“打火机掉了，我出去买一个。”谢黎青站起来说

“让明明去买吧。”肖柠说

“没事儿，我刚好熟悉熟悉这附近，谢黎初，你跟我一起。”说着看向了旁边低头扒拉菜的妹妹，只见她慌忙地扯了张纸擦了擦嘴，哽咽的说了声好，只是大家的讨论声很大，淹没了。

从酒店出来后，谢黎青站在外面从口袋里拿出颗糖丢尽了嘴里，谢黎初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两人站在风里谁也不说话，站了一会儿，见谢黎青没有要去超市的意思，谢黎初才开口问

“不买了?”

“本来就没想买”说着又扔了一颗糖到嘴里

“那你出来干嘛？”

“我是怕你在里面憋不住哭了”

谢黎初一愣，转头说道“我没哭”

“脸都埋到碗里了还没哭，你是要跟碗比谁的脸更大吗？”

“。。。。。。。”

“舅妈之前经常这么说你啊？”

“嗯”

“小时候我就不喜欢她，天天一副看不起所有人的样子，要不是舅舅对咱们好，我根本不想跟她来往。”

“不过我看肖穗和肖梦对你挺好的”

“嗯，比跟你亲”

“。。。。。。。。”早知道刚刚就该让你在里面哭了算了

“快点整理好心情，我去买个打火机，回来咱们就进去。”

说完谢黎青就往前走去，明明20米内就有一家他偏偏走到了最边上的那家，谢黎初看着他身影忍不住笑出了声，其实他哥除了说话有些毒，身子骨看起来有些弱，有些装，有些吊儿郎当，有些不靠谱等除外，还是有点优点的。

“走吧。”

“你刚刚在吃什么”

“从德国带回来的糖，你要吃吗？”

“嗯”

“哼哼，我就不给你”

“。。。。。。。谢黎青！”

一路打闹到包厢，自己之前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好像有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