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木回到一栋别墅里。
这栋别墅是江氏集团的产业之一,位置处于市郊区,绿色空气十足,周边还有高档的马场和茶叶园,还有各种游乐场所,江老爷子一直住在这里,江乔木也在这里住了十年,只是今年,他惹恼了江宇宸,所以被赶到老家院子里自己住。
前院传来小孩嬉笑的玩闹声,还有一个女人在一旁慌乱地阻止孩子的胡闹。
“阳阳,你注意点,别滑倒了。”
“知道了妈妈。”
这个女人是江乔木暂时的后妈,科技脸,身材好到让每个男人都会挪不开眼睛的地步,二十岁就跟了江宇宸,没有名分,就算生下一大胖儿子,孩子也不能姓江,母子两整天看着江老爷子脸色,过着不顺心的生活。
“乔木,你回来啦~”
她一看见江乔木就恭维地喊道,还非要拉一旁玩着水枪的小屁孩跟所谓的哥哥打招呼。
江乔木最讨厌她那个笑起来特别用力的表情,瞥了一眼就走了过去。
可不曾想,江宇宸走到了他后面,见他一副高高在上一点不把大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就怒火攻心,腿一提脚一踢,江乔木猝不及防地撞在门上,掩着的门愣是被他撞开,下一秒他双膝与地面重重地相碰。
双膝落处,铿锵作响。
刹那间,江乔木的脸变得晃白,火辣辣的感觉从膝盖涌上心头,额头滋出的鲜血划过他的眉毛再流进眼框里,他来到江家十年,这种情况已经算上是轻的,老爷子在,江宇宸不会下毒手打死他。
死不了就都是皮外伤。
江乔木的表情依旧没有感情波动。
“回家都不知道跟大人打招呼?”
“一点也不懂事。”
江宇宸上前一把抓住江乔木的头发,用力的往后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最讨厌你这种心高气傲像是所有人都欠着你的表情,要不是你姓江,我真想弄死你。”
江乔木的余光里晃进一个身影,那人在哪都很古板,就算是在自己家也要穿高定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端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明明一副和蔼可亲的形象,却总给人一股很大的威慑力,他就是江老爷子,江氏集团的创始人,也就是他把江乔木从国外抢回来的。
他一直忽略江乔木被打的声音。
只要不死就行。
“说话啊。”
他们都会有老的一天,到时候他会用自己的方法打败他们,江乔木冷漠一想,随后开口说道:“爸,我错了。”
闻言,江宇宸很是满意,用鼻子冷哼一声,抱起一旁玩水到全身湿透的阳阳从江乔木的身旁大步走过,女人摆着婀娜多姿的身材一娉一笑地跟在他的身后,一口一个宇宸叫得江乔木腻得犯恶心。
江宇宸根本不想见到江乔木,要不是江老爷子开口,中秋节前的这顿饭他根本不想回来吃。
饭桌上,江老爷子坐在主桌,江宇宸坐在对面,一桌的食物都是私人厨师特意按着江老爷子的口味做的,江乔木不喜欢这些,就一直夹着眼前的蔬菜沙拉吃,饭桌规矩,夹菜不能过河,阳阳突然伸手到江乔木的面前,刚夹到一块花菜就被江乔木无情地拍掉。
熊孩子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边哭边指着江乔木说道:“爸爸都已经赶你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妈妈说了,只要你走了,整个江家就都是我的了。”
一句话让一旁的女人大惊失色,她连忙捂住小孩的嘴,警惕地看了一眼江老爷子,江老爷子分明有些不悦,但依旧保持优雅的吃着盘子里的牛排,她连忙替孩子解释道:“孩子不懂事,江董莫怪,乔木,你是哥哥就不要计较弟弟说的傻话,这江家都是你一个人的。”
“爸爸说是我的!”小孩似乎已经很生气,他讨厌样样比他好,所有人都围着转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江乔木眉眼不屑地抬起,看了一眼对面的孩子,说:“等你哪天姓江了再跟我说话。”
“你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江宇宸拍了拍桌子怒吼道。
砰——
铁器与瓷器相碰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处,江老爷子将刀叉一砸,双眼凝重的看向“三口之家”,话里带着刺,“做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样的身份说什么样的话,既然要当寄生虫就要学会低声下气,谦卑的做人,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暗地里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后面那句话是故意说给江宇宸听的,他想继承集团,但是野心太大,做事鲁莽不注意后果,江老爷子不想集团断送在他的手里,所以就一直不愿放手,不让他手握大权。
他在得知江乔木的存在的时候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把孩子接回江家。
江宇宸做出的反抗就是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再生一个儿子。
可不曾想想江老爷子只认正牌儿媳妇生的孙子。
只认江乔木。
也是因为他聪明过人,是个做生意的料。
这顿晚餐因江老爷子的愤愤离场而结束,江乔木回房之前被江老爷子喊去书房,书房在二楼的走廊最里,密闭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月光从外入内,江老爷子戴着金边框眼睛,翻阅着手中的杂志,江乔木忐忑地站着。
良久,眼镜框里的眼角一挑,明明是很轻佻的眼神,却透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威慑感,说:“我给你的书都看得怎么样了。”
所说的书是有关如何管理集团和建筑设计的书籍,江乔木来到江家就被要求学这些,以便于继承家业,他讨厌这些,但一拒绝就会受到皮肉之苦。
骨头再硬的少年也怕疼。
江乔木和他妈妈一样智商很高,他妈妈凭一己之力把私人生意做大而逃离大男子主义的江宇宸和在房产界能顶一片天的江家,他妈妈能,等他大一点他也能,学习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取。
“已经看完了。”他冷言回答,接着又应付了江老爷子的专业性问题,江老爷子对此很是满意,又问:“江家的家规你背的怎么样了?”
江乔木根本不把什么家规放在眼里,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在江家,家规大于一切,每个江家人都得熟知和遵守,江老爷子知道江乔木不愿承认自己是江家人,也没有继承集团的想法,他得让他学会服软。
江老爷子气愤地放下杂志,随后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带着威胁的意味说道:“你确实比你爸聪明,但是你得学会向我服软,只有这样你才能拿到家产。”
“我不需要。”
“江氏集团可是整个房产界的龙头,单拿这小区的别墅来说,你卖出一栋就够你风风光光的活一辈子,你真的不想要?”
他在说话间走到了放有许多珍藏瓷器的架子,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四五个戒尺,有一个断成了两半,还没回头他就说了一句,“身为江家人却不为江家着想。”
“你可以从小培养那个孩子。”
“他一个野种,也配当江家人?”
啪——
他用戒尺拍了一旁的收藏架,很重,瓷器碗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跪下!”
长夜漫漫,碎月光洒进窗内,江乔木跪在光下,伸着手掌,江老爷子打得一次比一次重,口中念叨着江家家规,让江乔木跟着念,可他一直咬着牙忍着,红肿的手心似要流出血,他也不吭一声。
大概打了一百下,江老爷子也是累了,丢下一句“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就头也不回地离开,门反锁的声音响起,江乔木用还未受伤的手背擦了擦眼角,随之坐在地上,看着发抖地双手。
疼痛感在五分钟后刺激他的感觉神经,脸颊滑过好多滴虚汗,抬头望着提前变圆的月亮,心中满是仇怨。
这就是江家,不择手段地将他抢回来然后把他当做空中鸟来培养的江家。
半夜。
江乔木已入睡。
江宇宸偷偷跑到书房里,一脚踢醒在地上睡得正酣的江乔木,江乔木半梦半醒,知道来着是谁就又翻身睡去,可却因此惹恼了江宇宸,他看了眼搭在地上的那只手,狠心地踩了上去,问:“你爷爷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乔木被这么一踩彻底清醒,双眼死死地瞪着江宇宸,“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还有一年就可以了,一年后他就可以考上外地然后离开,所以他现在要忍,垂下双眸,平静地说道:“我对这家产不感兴趣。”
江乔木一定是反对了老爷子才会挨打,所以江宇宸相信他的话,“你最好是。”
他一直把江乔木当做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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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的前一天,同学们的心思都不在课堂上,所以老师善解人意的让同学们自习,有什么问题就去讲台上问。
正上着语文课,劳动委员出教室几分钟就又折返,站在后门喊,“林风夏那个组下去抬水。”
高三时间颇为珍贵,为了缩短同学们去水库打饮用水的时间,王悦自己出钱买了饮水机,再让同学们平摊水钱,教室在四楼,所以每次有人送水来就需要同学将水从一楼抬到四楼,公平起见,按值日生分组名单一次一个组。
林风夏和李慧,还有三个男生一个组,这次刚好是他们组。
柔风八方灌入,桂花宜人,林风夏弯腰,双手抓住水桶,一下子陷入了纠结,她也不是没有力气,只是外婆说了她刚做手术不久不能提重物,她也怕这么一做表姐的心脏会出现问题,可是五桶水刚好分配到每人一桶,她不想麻烦组员再下来一趟。
思考过后她决定小心翼翼地将水桶慢慢的一步一步地抬上四楼,一使劲,水是抬起来了,可心脏加速到离谱,抱着水桶的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心悸气短,后背冒着虚汗,颤抖的双腿一直在反抗,她已经爬不动了,靠在二楼的楼梯间里气喘吁吁。
她从没觉得这四楼有这么远过。
许是汗水滴入她的眼眶,视线一阵模糊,恍惚之间身体摇晃,下一秒整个人往左边倒,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与地面来个不太友好的亲密接触的时候,耳畔响起如泉水打在玉器上的声音。
“牵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