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同学看见了挚友的黑化进度条 第1章 第 1 章

2006年，6月。

东京咒术高专门口，五条悟满身是血，砰然倒下，那双瑰丽如天空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失去了神采。伏黑甚尔轻哧一声，拔出捅进五条悟脑袋里的天逆鉾，转身往薨星宫的方向走去。

薨星宫内。

夏油杰微笑着冲天内理子伸出一只手。

“回去吧，理子。”

“嗯！”

少女抹了抹眼角的泪，正要把手放进夏油杰的手心——

砰！

一声枪响轰然响起，穿过少女的头颅，也打碎了少年的骄傲意气。

那仿佛是青春戛然而止的落幕之音。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直并称最强，虽然夏油杰常常对五条悟那太过理所当然的臭屁中二言论面露嫌弃，但其实心里也是认同的。他们一起出任务，从来无往不利，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失败。

变故突如其来，夏油杰愣了愣，瞳孔紧缩，几秒之后，才僵硬地缓缓转过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伏黑甚尔咧嘴一笑，“哦，是在问那个啊。因为五条悟已经被我杀了。”

“是吗，去死吧！”夏油杰召唤出虹龙，向对面攻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他像是被当头一棒打懵了，一阵眼前发黑，大脑直接空了一下，几秒后，又惊又痛又怒的复杂情绪才汹涌地席卷而来。

悟那么强，怎么会被他杀掉？

愤怒完全占据了上风，如果夏油杰现在还有理智，就应该想到五条悟都死了对方手下，那么他多半也难以在这人这里讨到什么便宜，可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为了悟和理子报仇！

片刻后，夏油杰败下阵来。

伏黑甚尔踹了晕过去的夏油杰一脚，遗憾地想，要不是怕咒灵操使死了之后，他以前调伏过的咒灵失控暴走，他就杀了这小鬼，打包一对，送他和他的挚友一起上路了。

不过现在他也已经足够满意了。

“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人，却败在我这样一个不会咒术的猴子手下……哈哈。”

五条家和禅院家在咒术界的地位相同，是根基深厚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都属于御三家，杀掉了被五条家奉为神子的五条悟，就好像也打了曾经否定他、贬低他的禅院家一个巴掌，狠狠地弥补了尊严。

伏黑甚尔离开了。

倒在地上的夏油杰昏迷不醒，但脑海最深处仍然保留着一丝清醒的意识。

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对方的话轻飘飘落进他脑海中，种下了黑色的根。

——不会咒术的猴子……

是吗，原来不会咒术的不是弱者，而是无能的、卑劣的猴子。

伏黑甚尔带着天内理子的尸体去了盘星教，领取了完成任务的薪酬，他走出盘星教，正盘算着去赌场里碰碰运气，就迎面遇上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嗯？这小鬼不是死了吗？

五条悟浮在半空中，依然满身是血，但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恢复如初。

就在刚才，他终于学会了反转术式。

“哟，好久不见啊，刀疤脸。”

“……”

啊，刚才应该把这小鬼的脑袋砍下来永诀后患才对的。不过没关系，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开始。

伏黑甚尔自信于他对五条家术式的了解，从丑宝的口中抽出万里锁和天逆鉾，选择继续悍然迎战。

最终，一发紫色的咒力球爆发，终结了一切。

“虚式——茈。”

伏黑甚尔的半边身体被打穿，血泊中，五条悟问：“还有什么遗言么？”

伏黑甚尔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的自尊心不是早就被丢弃了吗？为了肯定自己的尊严居然落得这个结果……

“哈……”他说，“我的儿子就会被卖给禅院家，随你处置吧。”

五条悟垂眸看着他，苍蓝的眼瞳中是极致的、仿佛非人般的冷漠。

他对伏黑甚尔并没有什么恨意，实话说，反而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对手。五条悟现在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只有战斗和突破升级的快感，就连理子死亡的悲伤都被冲淡了。

他注视着这位天与咒缚的拥有者咽了气，一边走进了盘星教本部，一边掏出手机给夏油杰发了个地址定位。

等被家入硝子治疗好的夏油杰赶到盘星教时，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五条悟抱着天内理子的尸体，朝他走来的一幕。

夏油杰瞠目望着他，五条悟的脸上、白发上、白衬衫上遍布血痕，哪怕知道了对方已经用反转术式疗伤，他还是内心震动。

他，还是第一次见五条悟如此狼狈的模样。

都是他的错……

是他的失误。如果当时他没有走，而是留下来和悟一起战斗的话，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来得好慢啊，杰。”五条悟走到夏油杰面前。

在他身后，密密麻麻上百号人，盘星教的教众们鼓掌庆贺，拍手叫好——为了他们供奉的天元大人没有被污染，为了一个无辜少女的死亡。

人类的恶意，如此浓郁、直白而不加掩饰。

那一张张笑着的脸，在夏油杰的眼中逐渐扭曲畸形，仿佛张着血盆大口，逐渐褪去了人的样子，成为另一种怪异的生物。

——愚昧的猴子。

五条悟淡淡道：“杰，要杀了这些家伙吗？”

夏油杰一惊，脱口而出道：“悟，你疯了？他们都是非术师，我们是咒术师，怎么能伤害普通人？而且，在这里的都是底层教众，高层早就跑了……没有意义。”

他握紧了拳头。

雇佣伏黑甚尔、策划这件事的高层已经跑了，现在杀了这些教众，完全没有意义。

但是，他内心深处，也不是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杀意。

那些丑陋的嘴脸和扑面而来的恶意，让他像是吞咽了抹布一样的咒灵玉一样想要作呕。

可是，咒术师怎么能杀人？

悟杀了他们，一定会被打成诅咒师，上总监部的通缉名单的。

悟的双手，怎么能沾上这些人的脏血？他是五条家的少爷，是六眼神子，前途一片光明，怎么能因为这些人影响大好前程？

“哈。”五条悟笑了一声，“意义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吗？”

夏油杰内心震动，无言以对。

他一直以来信仰的意义在此刻生出裂痕，再也无法毫不怀疑、肯定地对五条悟说出“锄强扶弱，这就是社会该有的形态，保护弱者就是咒术师该做的事”了。

五条悟与他擦肩而过：“不过，既然是杰的选择，那老子听你的。”

“……”

两人一起回了高专。

天内理子的尸体躺进了家入硝子的治疗室，但显然现在已经没有反转术式发挥的余地了。

他们的任务失败了，但夜蛾正道听说了情况，只是沉默地拍了拍他们的肩，也无法苛责他们。

“悟，你没事吧？”夏油杰看着五条悟那血迹斑斑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担忧道。

“没事，老子已经用反转术式治好了。就像硝子说的那样，呼一下，咻一下。”五条悟一脸无所谓地摇摇手指。

几个小时过去，五条悟已经稍微从那种战斗爽的非人感中褪出一些，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夏油杰提了提嘴角，知道他是在玩当初硝子的梗，但完全笑不出来。

“悟，你第一次使用反转术式，还不熟练，还是让硝子看看吧。”

“啊啊，好吧，啰嗦的家伙。”

几分钟之后，确认了五条悟的反转术式第一次就用得很好，家入硝子就把这两个人请出了治疗室。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沉默。

如果是平时，绝对不可能这么安静，两个人掐架拌嘴能一路从教室掐回宿舍，一路充满“欢声笑语”，每一秒都不会无聊。

夏油杰强打精神，嘱咐五条悟好好休息，两人就各回各的宿舍了。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桌上的几盘游戏卡带。

是新买的，本来他和五条悟约好了，这个任务结束，一起打游戏的。

可是今天发生了这种事，谁都没心情。

夏油杰疲倦地洗漱，上床睡觉，却做了个梦。

他梦见伏黑甚尔将咒具插进五条悟的胸膛和脑袋，血流了满地，又梦见子弹穿过天内理子的脑袋，少女砰然倒下。

梦里的他焦急万分，试图救下他们，却还是一次一次地失败，一次一次地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在自己面前。

夏油杰虽然没有目睹五条悟和伏黑甚尔打斗的全过程，但看着五条悟衣服上的刺眼的大片血迹，他想象出来的画面比真实发生过的更惨痛。

“……！！！”

夏油杰惊醒过来。

弱者……真的值得保护吗？弱者的数量太多，集合起来，甚至能够厚颜无耻地残害守护这个世界的强者。

夏油杰垂下了头，黑发凌乱地遮盖了他的侧脸，窗外的月光太稀薄，黑夜几乎将他的身影淹没。

一周后。

因为星浆体事件，夜蛾正道给他们放了几天假，让他们休息和调整。他清楚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难得一遇的少年天才，正因为如此，他们一向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甚至可以说到了一种傲慢的地步，这一次的失败肯定给他们带来的打击很大。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不用上课了，但家入硝子作为治疗师，平时的任务还是不少，每天忙碌在治疗室。

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待在教室里。

夏油杰沉默着拿出一张任务报告书的专用纸，开始写星浆体事件的报告。

其实他不愿意回忆这件事，这几天连续的噩梦已经把他折磨得精神憔悴了，但天元大人的融合可是咒术界的大事，融合失败自然也受到高层的重点关注，夜蛾正道给他们放假，也是留出时间给他们应付总监部的反复质询。

这几天，他们已经接到过来自总监部的多次电话质询，又派辅助监督来了解情况，并催促他们赶快把报告交上来。

五条悟不想写，坐在夏油杰旁边：“快点写啦，杰，写完陪老子去练练新术式。”

他刚学会了反转术式和虚式「茈」，这几天正在兴头上，很有灵感，正在熟练这些术式，以及优化无下限的使用。

其实一个人捏咒力炮打空气也不是不行，但虚空索敌哪有跟夏油杰的咒灵玩有意思。

他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因为无聊到极点，又欠嗖嗖地去吹夏油杰的刘海。

吹得那撇刘海上下飞舞，异常自由。

夏油杰：“……”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维护自己的刘海，保护自己特别设计的发型，但现在，他实在没有心情。

五条悟看着那撇刘海，看着看着，目光就移到了夏油杰脸上。

“杰，你没事吧？”五条悟忽然说。

“嗯？”夏油杰愣了下，不明所以地抬眼。

“黑眼圈超重的！黑眼圈的部分比眼睛还大了哎！”五条悟指着他的脸，夸张道。

“……”

“这几天没睡好吗？哇，不会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件自责吧？”

“啊。”夏油杰含糊道，“只是睡得有点晚而已……没事。”

“……睡得晚？熬夜打游戏了吗？不会是在背着老子偷偷练级吧？”

夏油杰没有告诉五条悟他做的那些噩梦。五条悟已经把星浆体事件翻篇。而夏油杰却还沉浸在事件带来的负面情绪中，相比之下，显得矫情又没用。

虽然两人才成为同期一年多，但早已成为最佳的搭档、one and only的挚友。五条悟一直很信任夏油杰，除了某些故意气人的时候，他对夏油杰说的话，从来都是不假思索地选择相信。

夏油杰说杀盘星教的普通教众毫无意义，他就放弃了屠杀，夏油杰说自己没事时，他就信了他没事。

——如果第二天，夏油杰头顶上没有出现那个数字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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