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唐旧事 第18章 归期

次日清晨，沈玉携杨玫前往江村。

杨玫见沈玉时，她依旧是松松垮垮在头上绑了个髻，本就高挑纤细的身子着一身石青色的宽松外袍，更显得纤细瘦长，眉清目秀。杨玫忍不住抿嘴笑了。

“怎么？嫌师父太邋遢了么？”沈玉问，她的头发天生就比较多且蓬松，本就不好打理，恰巧昨晚又洗了头...

“不是，就是突然想到在我生活的那个地方，现在流行的美人中，有一个词语专门形容师父这类的，叫：松弛感美人。”杨玫拉着沈玉的手笑着说。

“照你这么说，我们月族宫廷里，也最喜欢挑选你这种长相的...”沈玉突然住了嘴。

“挑我这种的？做什么？”杨玫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选小宫女，专挑你们种看起来就很吉利很喜庆的。”沈玉恢复了没有表情的脸。

杨玫：....真不错啊。

二人走在去江村的路上，一路走着，看见杨柳梢头发出了嫩黄色的新芽，在春风中微微拂动，练江碧波荡漾，水底的青荇看起来都比冬日的时候更绿了些。

“和我说说你和你的世界吧。”沈玉突然说。

杨玫愣了一下，她其实从没想过去概括，因为她平平无奇的28年过得和身边任何一个同龄人都差不多。

“师父真的想听吗？”

得到了沈玉肯定的答复，杨玫歪头转了转眼珠子，开始边回忆边说道：“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没有修仙和超能力，没有英雄和神。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迅速且高效，就像人人都拥有一只灵鸟。”

沈玉微微有些诧异地说：“人人都有灵鸟传信吗？”那岂不是人人都法力高超？她施法在手心变出一只灵鸟来，灵鸟在她手心跳来跳去。

杨玫知道沈玉在想什么，她伸手接过鸟儿双手托着，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那是一种叫\'互联网\'的通讯手段，不需要灵力，只需要借助自然产生的电力，就能发出信号。我们的世界，是靠电运转的。你可以这样理解，就是有一种很强大的能量，可以供全世界的人取来用。”

“这种能量难道不会耗尽吗？不会有人来抢夺吗？”沈玉有些明了，但这与她一直以来的世界观冲突，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不断刻苦修行，才能获得与努力相匹配的能力提升，这能量来得未免太容易了些。

“能量当然会耗尽，只不过有一些新型的能量正在被发现，减缓了旧的能量枯竭的速度。并且我们的转换方式目前还是只能依靠发电。相当于你们修炼的时候，使用各种不同性质的法器，发现最终还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另外，这种能量当然会引发各方势力的抢夺，只要有差距存在，就会有抢夺。只不过恰巧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正处于短暂的和平期。”杨玫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觉得有些口渴，沈玉递上水壶，杨玫接过喝了一大口。

灵鸟此时已经飞上沈玉肩头，叽叽喳喳地站着。

“那你...喜欢你生活的那个世界吗？可有想过...归期？”沈玉小心翼翼地问，她开始希望杨玫可以在这里陪她久一点，虽然她口中的那个世界，听起来很引人入胜。

“我么？我有什么资格说喜欢还是不喜欢，我被生出来的时候，就没有选择权。”杨玫笑了，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甚至直到来到了这个世界，才第一次在舅舅舅母身上，感受到了亲情的滋味。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成绩一般——所以上了一个一般的大学；长相一般性格一般——所以28年都没谈过恋爱；工作很努力，但也只是一个合格的社畜，啊就是打工。唯一的爱好就是到处旅游，这次就是来到了徽州古城的山间散步，研究了下路边散落的石碑，就失去记忆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杨玫苦笑着说。

沈玉有些心疼地看着杨玫，她知道打破一个人的常规生活模式，陷入一种随时都在准备逃命的境地有多痛苦。

她停下脚步，蹲下身来轻轻环抱住了杨玫。

“师父会尽全力保护你，所以别太担心。”沈玉轻声说。

“嗯，我不担心，而且我很喜欢这里。”杨玫说：“我不喜欢互联网世界，身处其中，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远离。而且因为和平时代人们太过于无聊，人们乐于造神，又享受把神推下神坛的快感，我不喜欢这样反复无常的人类。”杨玫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曾经跌落神坛的偶像。

“这并不是你那个时代的独有的现象，”沈玉说：“凡是身处高位者，都有坠落风险，在那样的位置上待的时间愈久，便愈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师父，不说这个了。”杨玫抱着沈玉的脖子笑着说。

“嗯？”沈玉望着杨玫的眼睛，看见清澈的眼光里倒映着自己的脸。

“没有归期，而且，师父，我是不是长高了点？”杨玫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沈玉，拉着沈玉起身往前跑去，喊道：“前面就是南河桥啦！”

“嗯。”......

————

走过南河桥，就进入江村的地界。

沈玉找到村中的长者，询问赵云志此人，长者说江村的主村内并没有赵姓人家，倒是离着村子不远处有几处杂姓聚居，让她们去那边问问。

“看来这赵云志在村中确实过得不如意，”杨玫说：“之前我在徽州一带旅行，就听说此地宗族观念极深，外姓若是进村，会被村内主姓歧视，地位不会很高。”

沈玉没有说话，带着杨玫继续往长者说的那个方向走去。果然在河边找到了五六间连着的茅草屋，其中三间破旧的木门都是敞开着，看起来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

沈玉选了一间看上去还住着人的屋子，上前去敲门。

门里面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不一会儿木门支呀打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探出头来。

“老人家你好，想向您打听个事儿，请问赵云志以前在这住过吗？”杨玫大声说。

“谁？”老婆婆颤巍巍往前走了几步想听清楚。

“赵长生。”沈玉突然开口说：“赵长生是不是曾经在这住过？”

老婆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努力大声说道：“长生？长生回来了？”然后开始自顾自地在原地转圈，看起来神志不是很清醒。

此时，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他径直走向沈玉，问道：“你们找谁？”

“赵长生。”沈玉将杨玫往回互了下，沉声对那男子说。

“赵长生...你们是他什么人？”那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能否进屋叙话？”

沈玉点了点头，那男子先将老婆婆劝回屋，又引着沈玉和杨玫进他的那间房，坐下。

“赵长生是外面那位阿婆的儿，多年前就随着江村那位神童，叫什么江禹年的，一起上京赴任去了，当时他还是江禹年的书童，后来江禹年据说在京城犯了事儿又回来了，赵云志却没跟着回，好像是死在路上了。隔壁那位老婆婆几次上门去找那位江员外讨说法，他都避而不见，后来终于见了一面，不知说了什么，回来后没几天就疯了。”那男子叹气道。

“那你如今照顾着这老婆婆么？”杨玫忍不住问。

“说来惭愧，老婆婆疯了以后，江员外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和我家婆姨好生照料着，这钱一直没断过。”男子说。

“前几日江员外和她夫人都失踪了，你不晓得么？”杨玫说。

“江员外给的银钱，再养这个阿婆二十年都成。”男子说，有些忐忑不安地搓着手。

“赵云志的容貌你可还记得？”沈玉问。

“那哪还记得呀！离开江村的时候，脸还没长开。不过赵云志和江员外小时候长得是挺像的！不熟悉的人见了，会以为是双胞胎，不知道长大了是不是还像，”男子道：“不过，你们是赵云志什么人啊？我刚问了吗？”

“问过了。”沈玉冷淡起身，拉着杨玫往门口走去。

“哦哦，问过了？问过了就好。那慢走。”男子愣神期间，沈玉已经拉着杨玫走远。

杨玫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原来以为赵云志只是江禹年编造的一个拖延时间的谎言，没想到真的有这个人的存在，还真的和江禹年有关，难道真的是赵云志狸猫换太子，咒死了江禹年？可青萝逃走之前分明喊的是“禹年”。

“师父，”杨玫挠了挠头，她觉得要回去画一下思维导图才能理出些头绪。

“如今之计，只有找到青萝方能真相大白，”沈玉说：“山间之事，还需山鬼帮忙，只是她最近似在闭关，不知何时才能出来。此案已陷入僵局，日后再查。”

“哦...”杨玫有些不情愿地答应。

沈玉轻轻笑了：“可是不愿去竹枝书院读书？”

“师父是怎么知道的？！”杨玫尴尬地笑了。

“明日一早，你需得和程尘一道，来我的院子练功，”沈玉板起脸来：“然后去竹枝书院上学。”

“啊！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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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一起期待2023年沈玉和杨玫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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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