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渡 第5章 中秋快乐，母亲

“城主，您要的虚幻盒。”暗七将一个落灰的银盒摆在了沈鸠面前。

沈鸠照着恢复的记忆和楚寻双的脸，大概画出了恩人的样子，然后又在画纸的空白处写下了那天的具体日期。

他将画卷卷起，将其扔给暗七：“让暗五过几天再送去天机阁。”

“过几天？”

“三天吧。”沈鸠默默盘算着时间。”

“是。”

……

中秋节当天，楚寻双刚收拾好，正准备出门稍微逛逛。

“寻双哥哥。”叶婉瑜像是算好时间一般，正好推门进来，“你要出门？”

踏出的脚毫不犹豫地收回，楚寻双一屁股坐在了房间中间的椅子上：“没啊。”

叶婉瑜看破不说破，将拎着的食盒放在他面的桌子的桌上：“尝尝吧，我新研制的药膳粥，正好给你当早饭了。”

“最近又寻到什么好东西了？”楚寻双挑了挑眉，没着急品尝。

叶婉瑜的性子他清楚，要不是得了什么新鲜的好东西，她绝对不会做成药膳—因为相比之下，她更偏向于炼丹。

“哎呀，这说起来也奇怪，“叶婉瑜仔仔细细组织语言：”昨晚，那无妄城的侍卫突然敲门，给我送了一碗清水。我还寻思是什么呢，结果一闻，我就知道，竟是那灵泉水。这可是好东西。所以，我干脆就一大早煮成粥给你喝。”

林泉水？怎么这么巧？

楚寻双的面色凝重了几分：“那侍卫只是送了东西，没说别的？”

说了啊，叶宛瑜不在意地耸耸肩：“他说久仰我们玲珑堂大名，希望以后如果他们有需要我们的，我们可以出手相助。”

玲珑堂作为医术最顶尖的门派，甚至有着“活死人，肉白骨之名“，虽是夸张，但想来巴结他们的人确实不少，所以对于无妄城城主的示好，叶婉瑜也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楚寻双勉强把心吞到了肚子里，仍不忘嘱咐：“小心点，最好还是不要和无妄城有太多的牵扯。”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叶婉瑜无语，走上前将食盒打开，“反正呢，你先把粥喝了，正好可以帮助你稳固一下丹药提升的境界。”

楚寻双被她这么盯着，也怪不好意思的，端起碗，直接将药膳粥一口喝了个干净。

“寻双哥哥，我等会中午就走喽。”叶婉瑜见他的动作，这才满意，便说起了旁的事。

“叶叔叔催你了吧？”楚寻双将饭盒重新盖好，“是该回去，中秋节不和家人团聚的话，算什么中秋呢？”

叶婉瑜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那，寻双哥哥，你准备回去吗？“

“不回去了，”楚寻双明白，她是在关心自己，而且她对自己的家事并不太了解，“我还是要先解决一下天机阁的大麻烦。”

夜晚，无妄城的黑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是中秋节，几近所有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武者都不在城内。

楚寻双提着一盏散发清辉冷光的提灯，不急不慌地走着。

他和沈鸠约定的地方是城西的一处悬崖之上。

楚寻双到的时候，沈鸠已经在悬崖边等候了。

“你来了，”沈鸠回头朝他笑“，马上就能看到月亮了。”

楚寻双也回以一个微笑，快步走到了他的身侧：“嗯。”

“寻双，”沈鸠将特意准备的酒递给他，“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楚寻双伸手接过：“当然了，无忧兄。”

他将酒瓶的盖子打开，顿时一股馥香钻进了鼻子。

楚寻双作为三皇子的时候，喝过的美酒不少，但这般芬香扑鼻的，还是第一次见。

“无忧兄，这般好酒从哪得来的？”

“是我们无妄城独有的，只有每年中秋会供应的一次的梅子桂花酒。”

其实是他自己酿的，沈鸠在内心默默道。

“这样啊……那下次中秋，无忧兄帮我买几瓶吧。”

沈鸠沉默，因为楚寻双提到了“下次中秋”。

那是虚无缥缈的未来，想来并不适合，还不算朋友的两人。

他这样想着，默默催动灵力注入藏在悬崖底的虚幻盒内，然后，一轮十分美满的圆月缓缓升起。

“看，月亮出现了。”他听到他自己说。

无妄城外的世界每天都有月亮，但楚寻双这次却看痴了。

因为，仿佛无边无际的黑中猛然跃上了一点光亮，使得这光亮变得特别神圣，特别可爱。

楚寻双忽然侧过头看向沈鸠。

这是第一次，他仔细地且能看清他的样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流动。

……

轻轻碰了一下酒杯，楚寻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的酒量并不算太好，现下竟有些醉了。

沈鸠就没着急喝酒，而是盯着月亮看，他在想很多。

如果不是昨日楚寻双的随口之言和自己的突发奇想，今晚，这里不会有月亮。

他沈鸠不是离不开无妄城，而是害怕。

害怕光明正大，害怕暴露真面，害怕光亮……

沈鸠说不上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因为楚寻双身上的特殊之处？是因为他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亲人？还是，仅仅因为他是他？

沈鸠已经好久没有朋友了，但他现在，特别想有一个。

“寻双，”沈鸠也将酒一口喝掉，“我们在中秋节一起赏月，不算亲人，那也总该是朋友了吧？”

楚寻双的脑袋不太清醒，但他能分辨话中的道理和自己的内心感受，于是他道：“当然了，我已经把无忧兄当朋友了。”

……

沈鸠贴心地拉了一把已经站不太直的楚寻双。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带的酒，问：“寻双，你有什么要祭奠的亲人吗？”

亲人吗？楚寻双就想到了楚无锋，楚念雪……和楚双雪。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有，”沈鸠笑了一下，将剩下的酒取出，打开两瓶，洒在了地上：“父亲，母亲，儿子来给你们过中秋了。”

“妹妹，你年纪这么小，就不要喝酒了，哥哥下次给你带你最爱喝的酸梅汁。”

楚寻双傻傻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沈我。

他大概明白，那晚他为什么会奏《相思曲》了。

忽然，楚寻双想到了什么，走到了沈鸠旁，小心翼翼地戳了他一下：“无忧兄，你还有酒吗？我也想要一瓶。”

“你别喝了吧？”沈鸠搀着他的胳膊，无奈，“现在都有些醉了。”

“不是，不是我喝，是我想到了一个，一个我要祭奠的亲人。”

……

“母亲，”让我这么叫您吧，因为我不想叫您“母妃”，楚寻双将酒洒了一半，在心里想：“原谅我一开始没想到您吧，我的记忆里没有您的样子，我不知道您见我现在的样子，会有什么感受。我其实一直幻想着，如果您可以陪伴我成长，我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不过，应该至少会比现在好一点吧……”

还剩下半瓶酒，楚寻双一只手用灵力将酒水抛向天空，集成水幕，一只手聚起火团，二者相撞在空中绽开绚烂的火花。

“我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喝酒，但我想，您会喜欢这火花吧？”

“母亲，中秋快乐，还有，我很想很想见见你。”

此话刚落，毫无征兆地，开始下起了雨。

传说，陨落的天神会留一丝意志在人间，而当他们感到悲伤时，就会下雨。

人们通常称其为“天神之泪”。

……

皇城最大的酒楼—美满楼内。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楚念雪婉拒了大臣们不断敬来的酒，思绪有些飘飞 。

“二殿下，”他身旁的小厮忽然叫他，“婵娟马上要开始了。”

婵娟宴是宫中的家宴，楚无锋每年都会按时举办。

虽然没喝酒，但是楚念雪想着自己飘落在外的幼弟和不知死活的大哥，倒宁愿自己喝醉了，去大大地闹这一场，也痛快。

“知道了，这便去罢。”

……

楚念雪走出美满楼，发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本来想说没关系，这点雨直接走倒也无伤大雅。

但他身后的小厮却是立马道：“奴才马上去帮殿下驱散，请您稍等。”

抬头看天，浓厚的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水瓶将圆月也染成了墨色。

“这还要继续办婵娟宴吗？”楚念雪小声道。

“小姐，您慢点，别摔了！”

忽然，一声叫唤声传到了他的耳里。

楚念雪下意识转身，然后，感到有一个人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哎呦。”少女的声音略显稚嫩，但很好听。

楚寻双闻声看去，恰逢少女也抬头看他。

刹那间，似乎有火花攒动。

原来，一见钟情就是如此。

……

楚寻双是被嘈杂的争吵声吵醒的。

雪鹰和叶婉瑜相对站在门口，前者面若冰霜，后者则显然是一副快要被气炸的样子。

看到楚寻双起来后，叶婉瑜立马收敛怒意，撒娇道：“寻双哥哥，他欺负我！”

雪鹰仍旧面无表情：“阁主，属下是怕叶堂主惊扰您的睡眠，这才拉住她，不让她进去。”

“可是，我给寻双哥哥特意熬得药膳粥都凉了！”叶婉瑜有点愤愤不平，“再说，昨天无双哥哥又没有出无妄城，休息得肯定很早，少睡一会也可以啊。！”

话至此，叶婉瑜抽空看了眼楚寻双，本意是想借他来支撑自己的观点，却见其黑眼圈重得吓人，倒吸一口凉气：“寻双哥哥，你昨天去偷东西了？怎么黑眼圈那么严重？”

昨夜的酒喝起来是甜的，酒味也不重，没成想度数竟然不低。

楚寻双的酒量是真的不行，而且酒品也一言难尽，所以，一般都会控制喝酒的量，不过昨晚，实在是情不自禁了……

楚寻双觉得自己头痛得厉害，只得搪塞叶宛瑜：“昨夜不知怎么失眠了，所以没睡好。”

“哦……”叶婉瑜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后举起了手中的食盒：“寻双哥哥，这药膳粥虽然有些凉了，但不影响药效，快尝尝，”

宿醉后，实在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楚寻双打岔道：“小婉瑜，你怎么这么一大早就又回这儿了？不和林叔叔多待一会儿？”

听到这话，叶婉瑜脸红了几分，以为是他嫌弃自己一大早就在打扰他，便将饭盒撂在桌上，愠怒道：“哼，不识好人心，不管你了，爱吃不吃吧。 ”

接着，她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阁主，”雪鹰看穿了楚寻双那点小心思，“林堂主的粥对您来说，总归是有好处的，您现在不想喝，一会儿想喝了还是最好喝了吧。”

“知道了，”楚寻双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桌子上的时盒，“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那城主又作妖了？”

“这倒不是，是黑锋那，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