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寻本来是跟严书清去接她父母回国的,但在接到宋知时那通电话的时候就一直惴惴不安,眼见她忧心忡忡也心不在焉的,严书清干脆一个人揽下了所有活,让乐寻有时间去找迟欢愉。
迟欢愉的手机遗落在出租车里,周止忧得救后就将出租车里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回来。袋子震动起来,周止忧拿出手机。
她将迟欢愉的情况大致告知了乐寻,听到她要过来,周止忧拒绝了:“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宋知时被捅了一刀,现在还有待观察。”
“宋知时受伤啦?”
乐寻一拍桌板:“那那些人被抓到了没有?”
周止忧叹着气,回想起当时的场面,摇头。
“本来是抓到了,谁知道那个人身手那么敏捷,不过我觉得,要不是宋知时当时一心只想着欢欢,他绝对逃不掉了!”
“诶对了,你跟严书清一起去接叔叔阿姨回国啦?是不是来筹备你俩婚约的事情呀?”周止忧转变了个语气,她调侃意味十足,旁边陪着她的裴是书伸手在她额头敲了一下,“正经点。”
闻言,乐寻下意识朝客厅的方向望去。
幸好严书清还在陪她父母聊天,因为在家,他脱下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纯黑色短袖,版型随意,却被他的好身材架起,衬得衣服板正有型。
只一瞬间,乐寻就感觉自己的内心波澜起伏。
确实是一个男妖精。
她捂住听筒:“别瞎说。”
“好好好,那你们先忙吧,我先挂啦。”
“OK,有需要记得叫我。”
“……”
楚怜去扯少年的黑色口罩,却被他身形一闪给躲开。
她也不尴尬,收回了手。她扔给他一管药膏,盯着他腹前衣上的尘灰,脑海中自动播放着刚才的打斗,她意犹未尽地抿了口酒,盯着少年,俶然出声:“你放水了啊。”
见少年没反驳,楚怜切了声:“没意思。”
少年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捏着药膏,望着地面,一副泄气皮球的狼狈模样。
楚怜放下酒杯,挑起少年的下巴:“不过我懂你,你不过就是想让宋知时可以有更多时间去救迟欢愉嘛,唉,真是痴情啊。”
少年甩开她,保持沉默的嘴张开:“滚。”
他眸光冷冽,似透着十二月的冰封飞雪,寒气逼人。
“怎么?我说到你心里去了?”
“可惜迟欢愉心里只有宋知时,你这么替她着想,她最终就只能看见为她负伤的英雄,而你,只能当个阴沟里的老鼠,你的喜欢只能在臭水沟里慢慢腐烂,永远无法见天见日。”
少年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被揭开曝晒,他一把扼住楚怜细长的脖颈,他咬牙,眼睛充血,语气中都带着见血的戾气。
楚怜强装镇定,她步步挑衅,句句带刺。
但良久,少年的情绪稳定下来。他重新坐回沙发,身形陷进沙发却依旧立体。他坐在那儿宛如一尊雕塑,只可观望不可靠近。
他点起根烟,轻轻呼出白烟:“说实话我挺好奇的,你看上宋知时哪儿了?”
楚怜也没发现藏着掖着。
她摆摆手:“他帅啊,帅的我想死。”
早在她十五岁那年看见在舞台上跳《Monster》的宋知时时她就彻底沉沦,那场英雄救美的好戏她筹备至今,可惜没等上演就发现他身边已然有了别人的身影。
于是这场大戏只得提前拉开帷幕。
“那你呢?迟欢愉有我好看吗?”
“你不配跟她比。”
“OK。”楚怜也不怒,她呼出一口气,面前的镜子将她姣好的面容反射到各个角落。她最自信的就是这张脸,尤其是装可怜的时候,很好用。
病房里播放着《房间》这首歌。这是迟欢愉近期很爱的一首歌,不只是曲调舒缓治愈,更是寓意深刻,跟宋知时的分分合合,她不埋怨,因为好在他们分手后依旧明白彼此的心意,并并肩一起走向未来,走向更美好的人生。
宋知时腹部中刀,伤口刚刚被缝合好,他只能躺着,什么都不能做。他扭头望向窗边摆弄盲盒娃娃的迟欢愉,她的身影仿佛融入夏日的午后,绚烂又明媚,她也才刚醒来,头发也没来得及绑上去,乌黑的长发被她随意别在耳侧,偶有几根碎发冒出,浓密的秀发遮挡住了她清纯的面庞。
他想起初一那年,在学校看见她的模样。
那一刻他彻底动了心。
那时的迟欢愉还是个半乖巧半活泼爱动的女孩子。她算不上特别瘦,但也不怕,只能说肉感恰到好处,是很养眼的类型。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就站在原地与新同学说笑,水墨画般的脸庞却挂着突兀的如同暖阳般温和明媚的笑,林间风过,她在丛中笑。
那时的迟欢愉是他的一眼万年,是白月光般的存在。
他曾多次想向她表明心意,但每次都会哽在咽喉。因此每当宋知时收到情书或者被表白的时候,他都会故意让她发现,在发现她的微表情之后也会自觉地与那些女孩子保持距离。
他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也不想让她不开心。
小太阳可不能暗淡,实在不行,那宋知时就当小太阳的火炉,让她永远明媚。
迟欢愉手里捏着盲盒娃娃向宋知时走来。
她把娃娃的嘴巴贴在宋知时的唇瓣上,反反复复。宋知时也不躲,他问她:“这是你的什么恶趣味吗?”
迟欢愉没有着急回答,不紧不慢地把娃娃的嘴巴贴在自己嘴巴上。
宋知时懂了。
间接性接吻。
迟欢愉摆弄着娃娃,略带不满的开口:“不让我亲你,那我总得找办法解决自己的小**吧。”
“你是真敢说啊。”
”小心被叔叔阿姨听到。”
“听到就听到呗,正好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宋知时收起了笑容,他郑重其事地问她:“我家现在这种情况,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迟欢愉牵起他的手,指腹轻轻磨搓着。
不知何时宋知时眼里有了泪光,他抬手摸摸鼻子,嘴角扬起弧度,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遮挡住他流转的眸光,掩盖住了他莫名的自卑,却藏不住他的渴求。
迟欢愉撩开宋知时的被子,解开他肚子那儿的扣子,他的小腹被纱布包裹起来,劲瘦的腹部没有一丝赘肉。她的指尖去触碰纱布,纱布下藏匿着触目惊心的刀口。
那是宋知时爱她的凭证。
“医生说你这儿会留疤的。”
她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宋知时始终将目光落在迟欢愉脸上,他关注着她的情绪:“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去纹身,把这儿挡住。”
“笨蛋。”
迟欢愉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我的意思是说,我离不开你了。”
“你身上都已经有了我的烙印了,你逃不掉了。”
下午的时候,严书清也来了。他这个人总是风风火火的,进来之前还差点跑过头,还是乐寻出声提醒,他才半路折返了回来。
他几乎是冲进病房的,因为开门速度太快,病房都被震了一下,迟欢愉正喂宋知时在喝清粥,因为动静太大,两人双双扭头看向声源处。
“我靠!谁把你搞成这个样子的,要让我知道了非给他扒层皮不可!”严书清径直奔向宋知时的方向,他过于激动,也没个轻重,刚好压在了宋知时刚缝合好的伤口上,疼得宋知时啊了声,瞬间泪光闪烁。
迟欢愉急得去拍严书清:“你小心点!”
乐寻拽住严书清的手臂把他往身边带。
宋知时的手放在伤口周围,半天才缓过来。迟欢愉帮他揉着周边的地方,尽量分担一点疼痛。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啊?”
“我家时宝被欺负了,我着急啊!”
迟欢愉下意识打断:“什么时宝啊,还有还有,什么你家的啊,别乱讲啊。”
“反正现在也不是你家的。”
“迟早都是我家的好吗!”
小学生拌嘴……
乐寻看不下去了,手动捂住严书清的嘴,他还不服气,含糊不清地呜呜着。宋知时也把迟欢愉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戳戳她。
没见到裴是书他们,宋知时问:“是书哥他们呢?”
“轩哥好像身体不舒服,周止忧先带他离开了。”
迟欢愉叹了口气,回想起裴是书回国后的模样,再对比起他之前的模样,曾经的猜想再次浮出水面。
“是书哥哥好像回国以后身体状况就一直不是很好了。”
……
宋知时出院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他年纪轻,恢复的快,再加上平常身体素质好,基本就跟正常情况下没什么区别了已经。
先前那个学姐依旧总是会来找宋知时。
只不过迟欢愉逐渐不再抗拒那个学姐的靠近。
当宋知时问她原因的时候,她轻描淡写地含着冰块,搅拌着手里的咖啡。
“因为我知道你需要啊,吃醋呢,是因为我在乎你,我不希望它成为束缚你的一道枷锁。”
“而且我也很希望我男朋友越来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