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反抗 第18章 寻到

“你总是会往好的方向看，不像我……”李娜起身，“我该走了，郑云霆就要来了。付洋，之前我不让你开水房的窗户，是因为他们在下面的走廊里装了监视器。那东西常年开着，里面或许有目前唯一能将严雷绳之以法的证据。”

付洋微微一愣，他毕竟只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监视器这种东西他也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实际上并没有见过。

“谢谢你给我勇气，让我能将这些事说出来。”李娜挽起耳边的发丝，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佟云的去向我真的不清楚，但在青阳县的东边有个生产编织袋的工厂，那里是严雷的产业。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小心。”

付洋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李老师，我一定会让坏人伏法的，到那时希望我们还能一起工作。”

李娜笑着点点头，离开了教室。

她前脚刚走，郑云霆后脚就赶到了。额前的发丝全部被汗水浸湿，整个人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知道了大致的方向，付洋总算不是一脸抓瞎。心情舒缓不少，见状调侃了一句：“我就说郑警官这半小时可是够长的，原来还顺便洗了个澡？”

郑云霆摸了摸后脑勺，咧嘴一笑。“路上有些耽误了，先说正事，我从侯国华那里得到了些线索，佟云可能在……”

“东边的工厂。”付洋接道。

郑云霆一愣，“你怎么知道？”

付洋拉上他赶紧行动起来，“别问了，回头再告诉你，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佟云。”

二人很快来到工厂，付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快要九点了，距离佟云被绑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工厂里只剩下值班人员，放眼望去一片漆黑。

郑云霆看了看墙的高度，“怎么样？能爬上去吗？”

付洋老实的摇摇头，“不行。”

“没事，早想到了。你看那墙上又是电网又是玻璃碎片的，我也不敢爬。”他看了看值班室，透过昏暗灯光透出的人影可以判断出里面应该只有一个人。

“一会我先上，你看准机会溜进去。”郑云霆一边把身上的手电筒递给付洋一边叮嘱道。

付洋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多少有点紧张。

郑云霆朝他使了个眼色，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摸了个杯子出来，自然地敲开了值班室的门。

“兄弟！有没有热水给我倒点？”

值班室的大哥是青阳县本地人，个子不高看上去四十来岁，很快他就开门出来，手里还提着个暖壶。

“小伙，咋这么晚还在这溜达呢？不冷得慌？”

郑云霆调整站位挡住他的视线，“害！我们厂今天白天有个新人犯了点错，幸亏没造成重大损失。但这事厂长他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了了，这不把我们都留下开批斗大会呢。”

一听有新鲜事儿，值班室的大哥立刻来了劲，打开铁门就给郑云霆往里带。

“哪个厂啊？你要不急着回先进来坐会儿呗，里面暖和。”

郑云霆当然乐意，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道：“行啊，那大哥你先帮我灌点水，我把自行车锁一下。”

等人进去后，付洋瞅准时机溜进了厂里。郑云霆示意他先进，在里面等自己。

付洋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了十分钟也不见郑云霆出来，左右等不及了，就打算自己先进去找找。

这厂子不大，就两个车间，付洋都转遍了也没发现半个人影。他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还剩一件办公楼，除此之外就只剩室外区域了。这地方空旷，几乎一眼望的到头，但毕竟是夜里，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不敢大明大放的拿着手电筒乱照，只能摸黑前进。

从逻辑上来说，佟云是华阳的高三在读生，一旦被报案失踪警方就会立刻着手调查，这对严雷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当初他调到华阳任职应该是想给严莉莉翻案，但显然这案子并没有被重启，应该是中间产生了什么变故。如今案子已经过了追溯日期，再重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付洋严重怀疑严雷就是因为无法重查旧案，才转而实施校园霸凌来进行泄愤。

付洋绕着厂子转了一周，也没发现任何异样。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难道说是他们找错了地方？或许佟云并不在这里。

“找到了吗？”郑云霆突然出现下了付洋一跳。

付洋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你走路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

郑云霆不好意思的双手合十道：“职业病职业病，付老师有什么发现？”

付洋有些苦闷的摇了摇头，“还有办公楼没找，一起看看吧。”

郑云霆的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走吧。”

办公楼里的房间都被锁的严严实实，付洋拿着手电筒尽量照到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为了避免上次的事再发生，他们甚至小心的弄出了点声响。

“会不会人是昏迷状态？”付洋低声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怎么办？你会开锁吗？”

郑云霆挑眉，“你是在教唆一位人民警察知法犯法吗？”

付洋耳朵一热，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摆了摆双手：“没有没有，是我心急了。”

郑云霆理解他的心情，因为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急如焚。

“这里的房间应该全是空的，佟云不在这里。”

付洋仿佛被下了最后的死刑一般，瞬间精力全无、浑身疲惫的坐在地上。他将脸埋进膝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一片冰凉划过脸颊，付洋有些怔愣的摸了摸脸颊的泪水。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或许是母亲抛弃自己和父亲跟人私奔的时候，又或许是父亲酗酒后失足跌进清江溺亡的时候……

付洋这才惊觉，原来短短的相处已经让佟云在自己心中变得如此重要，成了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

郑云霆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蹲在付洋面前一看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你，你别着急，车间地形虽简单，里面却有很多死角，我们再去仔细地检查一遍应该会有新的发现。更何况严雷不是青阳县人，除了华阳高中就只剩下个厂子，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一定能找到。”

付洋微微抬头，整个人仿佛一碰就要碎掉，他的语气有些急促，仿佛要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真的吗？我们真的能找到他？”

郑云霆抱住他拍了拍，轻声哄道：“可以，你要相信我们，也要相信佟云。他那么机灵，一定会想办法保护自己。打起精神，他还在等你。”

付洋起身，郑云霆说的对，佟云还在等他，他不能在事情还未解决之前先自暴自弃。

两个车间其实付洋已经检查的很仔细了，只是没有在大厂工作的经验，所以在看到郑云霆从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后面拉开一扇门时，眼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门后是一截狭窄的走道，里面阴暗潮湿还有水滴声。

“这里可能是当时走管道留下的，为了美观又方便维修，这才安了扇门。”郑云霆打开手电，“里面还挺深，我们进去看看，小心点。”

“嗯。”付洋跟在郑云霆身后，每走一步都格外清晰，窄道里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倍。外面的寒风透过管道发出轰鸣声，令人有些发毛。

片刻后，眼前出现另一扇门。挂着锁，郑云霆试了试发现除非外力介入否则无法打开。

付洋上前拍了拍门，“佟云？佟云你在里面吗？佟云！”

房间内，被五花大绑的佟云听到声音开始疯狂挣扎。

“唔！唔唔！……”

佟云的手脚都被绳索绑住，他只能依靠蠕动身体去接近那扇门。门外的郑云霆研究了一下门锁，是那种插销式的横开老式锁。

“你看这铁链，挂的这么松垮，可这门却一点缝隙都没有。”

付洋闻言上前抓住铁链扯了两下，“咣当”一声，那枚锁子便掉在了地上。

“是假的！”

付洋和郑云霆对视一眼，“看来这门只能从里面开，外面这锁就是故意挂在这里迷惑人的。”

郑云霆也认同道：“大概是为了防止不小心走到这里的人进去，外面挂上锁那些工人就会自行离开，在这种厂子里大家只会认为这是个仓库之类的厂房，不会多想。”

门与门框几乎是严丝合缝，郑云霆找来工具尝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门里的佟云已经爬到了门口，他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朝着门狠狠蹬了几脚。

“咚咚……咚咚……”

门内的回应让付洋立刻亮了眼睛，他迫不及待的贴在门上，“佟云！是你吗？你没事吧？”

门内又是“咚咚”两声回应，付洋和郑云霆对视一眼，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片刻。

郑云霆也贴了上去，“佟云，你听好。这扇门只能从里面打开，所以你必须脱身才能出来。一会儿我来说你来做，肯定的答案你就踢一下门，否定的你就踢两下，明白了吗？”

“咚！”

这一脚倒是踢得铿锵有力，付洋放下心来，这小子现在还如此有力，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