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杀 第15章 崔家三兄弟

直到行至崔府门口时，崔璟成才在一番探望之后，长舒一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别终究了，大哥，快进去吧，以后还不知道要终究多少回呢。”

今天崔璟辞特别开心，难得的一家人团聚，这可比元宵佳节都让人期待呢。

“大公子，是大公子，大公子回来了，快去禀报相爷！”

连府里的下人也都跟着惊讶不已。

站在门口观望了许久，崔璟成却迟迟没有动身进去，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些什么。

“大哥，怎么不走了？”

“阿郅，你过来。”

崔璟郅一脸心事地跟在后面，没想到都回家了还能有他的事啊。

“怎么了大哥，叫我什么事？”

“你还记得这里吗？”

崔璟成看着崔府的门口，这让崔璟郅很是疑惑：“大哥，这不就是道门嘛，我天天都走，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很小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坐在这里，等着父亲下朝回家，那时候你还小，记不得也正常。”

这是什么意思？开始追忆往昔了，这是要跟自己化干戈为玉帛了？

“大哥，我记得的，虽然事儿，我记不清了，但是大哥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呢。”

管他什么往事不往事的，先打出一张亲情牌再说，不能让大哥的面子掉到地上啊。

崔璟成知道这小子油嘴滑舌，尽会说些好话，听过之后，也只能是冷笑一声：“我对你好吗？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的话里，满是伤感遗憾之意，说话时，还不由得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沉思些什么，又或者是，他在回忆起过往时心中不免泛起对崔璟郅的愧疚之情。

“阿郅，对不起，是我这么多年来一意孤行，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也让你在很多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把你逼到了绝境之地，这才让你变成如今的样子。是大哥不好，我不仅没有尽到当大哥的责任，反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教唆外人联合起来欺负你，请你原谅我，我···”

“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我挺好的，再说了，我变成什么样，那也都是我咎由自取，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回家，但我不敢面对你，因为我心中有愧。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估计是这两天节庆日子热闹，但我又一个人孤零零的太久了，这才···”

“大哥，你想回家，是不需要理由的，这里本来就是你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我们都盼着你能回来呢。”

崔璟辞正想拉开深情告白的两人呢，门内便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成儿，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

二人站在原地，匆匆结束了这次的亲情交谈，转而看着几乎是飞奔而来的崔元宗，崔璟郅从未见到过父亲如此失态的时候，他可是一向最注重这些外在的东西的，架子时常得端起来。

崔元宗一出门就见到兄弟三人和和气气地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便放心地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踱步到了三人面前。

“好啊，没想到，你们三个竟然会一起回来，我还纳闷呢，你们俩昨天都不在家，原来是兄弟团聚呢。”

崔璟郅不免觉得很是尴尬，昨天自己没回家确实是去“兄弟情深”去了，不过可不是跟大哥一起，那可比这有意思多了。

“父···父亲，我，回来了。”

崔璟成吞吞吐吐，说话的时候也不敢直视着崔元宗的眼睛，那样子好像一个犯了错正在乞求原谅的小孩子。

崔元宗很是欣慰，不由得拍了拍崔璟成的肩膀，仔细地看了又看，眼神都不能从他身上移开。

“回来了好啊，回来好，为父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三个了，只要你们兄弟和睦，为父就算是死也再无遗憾了。”

“爹！”

崔璟郅听到这样的话，不免心头一颤，什么死不死的，听着就吓人。

“我老了，这些事也是不可避免的，说说无妨，我百年以后终归还是要你们兄弟来撑起这一大家子，三郎啊，以后可不能再如此随性了，好好听大哥二哥的话，别犯浑。”

“爹，我什么时候犯浑了，我就是偶尔释放一下自己嘛，二哥不懂生活，但不妨碍我懂啊。”

“你是挺懂的。”

崔璟成在一旁翻他的白眼，搞得崔元宗也不由得疑惑：“哦？你还知道你三弟的事？哈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啊，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的。”

“谁放不下他了？丢人现眼的东西，看着就烦人，我可没有这样的弟弟！”

“好吧，没有就没有吧，不说这个了，先进去，进去再慢慢聊。二娘给你们做了好吃的，你想吃什么跟她说，她的手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的。”

“我还没有你这样的哥哥呢，你个老顽固！”

崔璟郅跟在他们身后小声嘀咕道，怎么的，我还不能有牢骚了？怎么说我也是第一美男，随便拿出去也是能迷死一大片的，到你这里就成了拿不出手、丢人现眼了？刚刚还跟我兄弟情深呢，转个脸就不认人了，真有你的！

崔璟成依旧是背着个手，走在前面，听着他在后面抱怨，也没有回头表示什么，只是淡然一笑。他跟崔元宗像是这个家里的两位父亲，一个严格，一个慈祥，至于后头那个混小子说什么就让他说去吧，小孩子的戏言罢了。

一进去，家里的下人都分列两边，无一不歪着头探望着这个许久没有回过家的大公子，似乎都在翘首以盼着。见人进来了，大家顿时站正了身子，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大公子。”

崔璟成走进院子里，看着这些似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不禁又放慢了步子，仔细端详了起来。

“大哥，你好多年没有回来了，家里的下人都换了一批了，很多你都不认识了，不过后院那些人你应该都还是认识的，咱们去后面看看吧。”

“是啊，二娘应该在后厨呢，咱们先去后院吧，顺便看看你的院子。”

“好，去看看吧。”

看着兄弟三人终于重归于好，终于能再次站在一起，和和睦睦地说笑着，崔元宗不禁老泪纵横，别过脸去，暗自神伤。

“你们三个好好走走吧，我就在书房，还有好多事情没办完，咱们就吃饭的时候再慢慢聊吧。对了，阿辞，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二娘的饭菜做好了吗。”

“好啊，大哥的院子应该还没打扫完呢，先去阿郅的院里吧，你带大哥过去。”

崔璟辞跟在父亲身后，往另一个方向去了，留下崔璟郅战战兢兢地看着崔璟成不知所措。

“不是要带路吗，还不前头走着？”

“是是是，大哥，这边，你走以后啊，爹让人重新修了一下，这后边呐，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崔璟成看了看崔璟辞他们离开的方向，顿了顿，便抽身跟着崔璟郅往后面走了，边走便观察着，似乎这里从来都不属于他一样，他也从未涉足，回来这个像家一样的地方，他竟然觉得无比的陌生。

“大哥，厨房油烟大得很，咱们还是直接去我屋里待会吧，或者你要不要去看看你自己的？”

“不用了，去你那里，看看你小子平时都在搞些什么花花肠子。”

“我哪有花花肠子啊，我这么坦荡一个人，有什么事都毫不掩饰地叫人瞧见了，哪有像我这样的伪君子啊。”

“那是，你可真是坦坦荡荡啊，整个京都都是你的笑话，都说你是个老色鬼，年年轻轻身子就被挖干了！谁看了谁不笑话你，谁不笑话崔家！”

“什么叫我被挖干了？意思是我不行呗？谁传的啊？这么恶毒呢，让我知道，我必砍死他！”

“你是行啊，昨天忙活了一晚上吧？”

崔璟郅老脸一红，怎么···这么明显吗，自己不是已经在控制了吗？难不成是自己走路腿打颤了？想着想着他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左摆右弄地看了起来。

崔璟成在一旁嘲笑他那个样子，便笑还边嘲讽：“别看了，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就行了，那脸，黑的，那脖子，红的！昨晚折腾了挺久吧？啊？”

崔璟郅一听，吓得立马开始扯起自己的脖子来，好像自己真能看见似的。

“大哥，这你都知道？为什么别人没看出来啊？看来你的经验比他们丰富啊。”

“是三殿下吧。”

崔璟郅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呢，现在一下子僵住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眼睛还瞪得老圆了，就那样看着崔璟成。

“你你···我···那什么···”

“别解释了，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是不是偷听了你的墙角？放心吧，我没那个癖好，更没那个时间。”

见崔璟郅依旧瞪大了眼看着自己，崔璟成只能继续解释下去：“内衙有人专门负责监视各个皇子，今早凌晨时分，负责监视三殿下的探子来报，说三殿下昨晚与人行房了，而且还是个男人。但是夜深，他没看清人脸，不过我想，你们那一行人里，也就你有可能了。”

“什么？监···监视？那···那你凭什么觉得是我？”

“首先，太子殿下肯定不可能，齐之衍呢，又是个懂规矩，有分寸的人，他也不可能，至于你二哥嘛，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癖好。再说了，他这人清高得很，在那种地方干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所以，只剩下你了。”

“我···我，我其实···”

“不用编瞎话了，这事没人知道，除了我。负责监视皇子的探子直接对我负责，所以这件事情没有外泄。而且昨天也不止他一个人在门外，还有一个人。”

“还有？你们跟这儿看戏呢？床第之事就···就随随便便偷看呐！”

崔璟郅本来想质问一下的，但说着说着，自己也就没了底气。

“那人是东宫的人。”

崔璟郅说着就侧目过去看他，言语极其冷冽。

“太子？他还有这癖好？那昨天他装得一副义正言辞、丝毫不之为所动的样子？难不成是他不行，只能偷看解馋？”

我去，这小子果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没看错！

“你想什么呢！那是太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天天就想着这档子事，你也不怕以后死在床上！”

“那他盯着我干什么？”

“人家那是盯着老三的，你算老几，还得专门派人看着你？”

“晏···那什么，三殿下呀，就是个药罐子，没什么本事的，也就长得好看点，身段也还行吧，不过太子没事看着他干嘛？”

“可是圣上喜欢他呀，他还是如妃之子，地位可不低。”

“一个偏居京都之外，无权无势的，落魄皇子，还地位不低？圣上还喜欢？”

“哟，怎么，人家非得是个破落皇子，你小子才能有机会接近是吧？人家显贵了你就高攀不起了，所以巴不得他无人问津，你好趁机下手是吧？不对，你已经得手了呀，你这是狼吃了肉，狗舔了屎，开了荤腥了，管不住自个儿了？”

“是又怎么了，反正昨天他已经跟了我了，那就是我的人了，这样的荤腥别人还没机会开呢，羡慕去吧！”

“你就不怕爹打死你？”

“害，之前我还差点跟杜家那小子那啥了呢，爹也没怎么着我啊。再说了，我又没强迫人家，都是他们自愿的，我这么好看又这么行，应该是他们占了便宜才对！”

“杜家？难不成是工部尚书杜琚家？是他那两个侄子吧？”

崔璟郅肯定地点了点头，看得崔璟成是既惊讶又无语。

“你···你连他都···”

“不不不，这个你放心，没得手，当时没什么经验嘛，让他跑了。”

“我不管以前怎么样，不过现在你跟老三的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听明白了吗？”

“大哥，你回家就是为了警告我？不至于吧？”

“我回来自然有我的道理，没你操心的份儿，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的不要随便插手。”

崔璟郅似懂非懂，听着他的话，思索了片刻之后，似恍然大悟一般惊呼道：“你···你不会是···你喜欢三殿下！所以不让我靠近他！”

崔璟成被气得直摸脑门，崔家怎么就出了怎么号人物了？真是个挨千刀的，气死人不偿命！

“你是不是有病？你平时也这样吗？没人管你？就没人觉得你不正常？”

“大哥，我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你那脑子里全都是阴谋论的调调，当然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喽。”

“爹对你真是太纵容了，反正不论如何那个什么梨桐书院就不要去了，曲淮的南冥书院，先生博学，学生也都是些世家公子，跟你作伴最好不过了，你还是去那里吧，别再天天鬼混了。”

“你确定这些人想跟我作伴？”

“看来有些人是想出城，去城外陪着某人，跟他作伴呐。我告诉你，不可能！他是皇子，身份地位跟你不一样，不要再妄想了。要是再敢，我就将此事告知圣上，到时候你小子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大哥，你是天煞孤星吗？难道你就没有喜欢中意的？我都说了，我又没有强迫人家，大家都是自愿的，你们干嘛非得拆散我们呐！”

“好啊，那就看你能不能出得了这个门了。”

崔璟郅自知实力太弱，根本不是他哥的对手，所以此事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不是说带我去后院看看吗，不走了？”

“走走走，就在前头。”

崔璟郅兴致平平，刚才的好心情全然消失了，只得在心里嘀咕：“你还不如不回来呢，我的好事全被你打搅了！刚刚那兄友弟恭的氛围呢，都哪儿去了！”

“你这屋里不会藏了人吧？我现在进去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吧？”

崔璟成站在他的房门口，故作谨慎地问了两句，其实就是在调侃他，行为不端。

“不会，有也让我榨干了，就剩下点人精了，看不见的，进去吧。”

崔璟郅也不手软，小爷也不是吃素的，凭什么得让着你？

“还挺干净的，这衣柜里不会还放着哪位郎君的内衣吧？”

内衣？糟了！

李昭晏的内衣还在自己身上呢！那薄薄的一件···

见他瞳孔放大，崔璟成便知道自己说对了，这小子竟然还私藏这种东西。

“大哥晚上回来住吗？你那边的院子还没收拾好，你可以先住我这边，东边厢房没人住的。”

“我想要个清静的地方，你看看哪里合适，最好是没有人打扰的，我有时候回来得晚，怕扰了你们休息。”

“远点的啊？那就是东湖边是那一套小园子了，那里小了点，不过清静。”

“就那里吧，帮我收拾出来，我以后住那边。”

聊得差不多了，崔璟成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崔璟郅却还有个一直想问的问题，没有开口。

崔璟成见他站在一边，好像有话要说，就知道肯定是什么不好意思启齿的问题正卡着这小子呢，便自己先提了一嘴：“是不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崔璟郅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也就不再掩饰，直截了当地问他：“大哥，你这么多年都不回家，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回家来了？我不是说你回家有什么问题哈，我就只是好奇，你能不能···”

“能不能告诉你答案？”

“对对对！”

“不能，为什么要告诉你？当年离开时，我告诉你了吗？现在回来，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自己慢慢猜吧。”

崔璟郅刚想继续刨根问底呢，江夏的叫喊声便传遍了整个院子：“公子，公子！午膳准备好了，吃饭了！”

“叫什么！叫得我耳朵都聋了！”

“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平时那些个妖精在你耳根前使劲叫唤，你不也没说什么嘛，怎么我就说两句，你就要骂我。”

崔璟郅直接愣在当场，这个该死的江夏，谁让你嘴那么快了，这儿还一个人呢！

江夏根本没发现还有一个人，只是看崔璟郅咬着牙，但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心绞痛了呢，便扒着门边歪来歪去地看着崔璟郅，还很是疑惑：“公子，我说错了什么吗？”

崔璟成终于忍不住了，从后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哈哈哈，你们主仆二人还真是臭味相投啊，简直是一个德行！”

江夏扭过头去，看着一张冷脸的崔璟成，再看看咬牙切齿的崔璟郅，心想自己肯定是完蛋了。

“见···见过大公子。”

“你就是跟着他那个江夏？没想到你也长这么大了，跟着他也被带坏了吧？”

“大大···大公子言重了，三公子品性端方，为人耿直，性情豪爽，不会行什么苟且之事的。”

崔璟郅听完他这跟背课文一样的发言，直接蒙住了眼睛，看都不想看。

“哟，谁教你的？是不是见了人都得这么夸他呀？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啊！”

崔璟郅放下双手，闭着眼睛从江夏身边走过，径直走到了崔璟成面前，拉上他，就要离开这里。

“走吧走吧，别问了，他脑子不好。”

江夏一看，心想，我也没说错啊，到底是哪一步不对呢？

“公子，公子，我下次要不换两句，这两句要是听腻了的话。”

崔璟郅没有理会他，拉着崔璟成就自己往前走。

“待会就去给我准备园子，打扫干净点，床铺换新的，软和点的，再给我点一支桂兰枝香，熏一熏屋里的味儿，然后···”

“不不不，你等会儿。”

崔璟成还想继续说呢，却被崔璟郅叫住打断了：“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二哥不是说你常年习武，不喜欢闻这些香啊什么的吗？而且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搞得那么隆重干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着急啊，怎么，困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这么多年没在府里住了，现在回来住，要给屋子里点两支香怎么了，不行啊？”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待会就差人去准备着。”

“行，那你尽量快点啊。”

“嗯嗯嗯，放心吧。”

崔璟郅很是不解，这还是自己印象里那个铁面无私、冷若冰霜的大哥吗？睡觉还要点香？我都不点，就连去梨桐书院的时候，我屋里也是没有香的，你倒还讲究上了。

两人刚一到前厅，便看见崔元宗在指挥着崔璟辞摆放座椅碗筷，另一边的二娘也站在一旁布菜，忙得不亦乐乎。

还是眼尖的崔璟辞先发现了他们俩：“愣着干什么，忙了一上午了，赶紧过来啊，坐下吃饭了。”

二娘也闻声望来吗，看着久久未见的崔璟成，一时间连话的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大公子，我···我对不起先夫人的嘱托啊，没有照顾好你。”

“二娘你说什么呢，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不好，非得跟家里人较劲，害得你跟着担心。这些年···我也没回来看过，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

“先夫人要是知道如今大公子你如此有出息，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说着说着，二娘的眼泪就要再次夺眶而出，幸好崔璟郅及时制止住了：“别聊了别聊了，菜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坐下吃饭吧。”

“二娘，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崔璟成邀请道，但二娘明显地退了一步，婉拒了这个提议：“厨房里还有汤，我去盛汤，你们吃吧。”

“好了好了，快先尝尝，家里的味道跟衙门的还是差很多的，别光顾着说话了，动筷啊。”

崔元宗一边招呼着，一边往崔璟成碗里夹菜，生怕他够不着似的。

“爹，我自己来就好，你们也吃啊。”

看着其他人一脸感动的样子，崔璟郅倒是一点都不为所动，支棱着个脑袋，看着崔璟成使劲往嘴里塞东西。

“大哥，幸好你回来了，不然今天吃下这些东西的就是我了。每次二娘烧菜，爹都要逼我吃好多，搞得我都活动不开手脚了。”

崔璟成一听，惊得差点把饭喷了出来，呛得一直咳嗽。

活动手脚？你那怕是在床上活动手脚吧？

“行了，别说话了，你哥还没吃完呢，吃完再聊也行啊。”

“爹，没事，我再吃点就走了，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呢。”

“这么快啊，那晚上回来住吗？”

崔璟郅依旧冷眼旁观着，愈发不耐烦了：“爹，我哥刚才都让我收拾屋子了，肯定要的啊，你怕个什么？难不成他还会跑了？反正都跑了这么多年了。”

最后一句崔璟郅小声嘀咕着。

“是啊，我处理完一些事情，晚上就会回来的，你们不用等我，我可能会回来得很晚。”

“行吧，那你多注意身体。”

再扒拉两口，崔璟成便放下了碗筷，飞奔而出，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嘱咐交代。结果刚一出厅门口就撞见了端着东西过来的二娘。

“大公子，你这就走了啊，饭还没吃完呢。”

“二娘，明天我再回来吃，留着吧。”

说完，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只留下餐桌是的几人面面相觑。

“爹，二哥，既然大哥走了，那我也走了吧，你们慢慢享用。”

刚想溜走，崔元宗便厉声叫住了他：“等会儿，干什么去啊？”

崔璟郅蹑手蹑脚地站在原地，转头看向崔璟辞，而他则是低下头，自己就开始吃了起来，看也不看他一眼。

“问你呢，看二郎做什么？”

“我···去看看给大哥准备的园子怎么样了。”

“是吗？那昨天晚上呢？”

一听到昨天晚上，崔璟郅立马转过身来，站直了，看着崔元宗回答道：“我昨晚跟二哥在一起呢，没干什么，不信你问他。”

说得那样子，那叫一个胸有成竹，就好像有了个保护伞，干什么都不会被查问了一样。

“我们去了梨桐书院。”

崔璟辞直接了当地回答道，吓得一旁的崔璟郅不知所措，惊掉了下巴。但又不敢说些什么，生怕再罪加一等。

“哦，你也去了？那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什么？竟然没有发火，这不正常啊！

“爹，你不想骂人吗？”

崔璟郅还是忍不住，贱嗖嗖地问了。

“骂人？不了，要是你们真干了什么的话，早就不在这里了。照你的德行，你会先出去躲个半天，下午再回家。而且你二哥还在呢，你能干什么坏事？反正最后伤的也是你自己的身子，你不担心就行。”

“我···”

崔璟郅哑口无言，这话说的简直让人无言以对嘛。

“爹，既然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好，那你能不能给我点钱，我去瞧瞧郎中啊，随便开点上好的药材，补一补。”

说着，崔璟郅就把手伸了过去，等着让崔元宗拿钱。

崔元宗看了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直接将他的手打掉了，凑到他眼跟前，眯着眼睛说：“拿钱？看郎中？买药？还要补一补？我看你不补都已经很可以了，要是再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你小子别是打的别的什么主意吧？啊？拿钱干什么，说！”

“爹，您就当我借的行了吧，给我点嘛，就一点。”

崔元宗看他苦苦哀求那样儿，不免心动，便动摇了：“那你，准备要多少钱啊？”

“不多，就五百两就行。”

“什么！五百两？”

一旁埋头吃饭的崔璟辞也被惊到了：“你要这些钱干什么？你是不是惹麻烦了？”

“对呀，你得补成什么样才能花了这老些钱呐，说！到底是干什么的！”

崔璟郅被他俩狂风暴雨般的询问吓住了，吞吞吐吐半天不敢开口。

“说呀，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欺负谁家好孩子了，让人抓住了，找你赔钱呢，你别不告诉我们呐！”

崔元宗看他一直不回答，越等越着急。

“不是，我没惹麻烦，就是···一个朋友，遇到了点事，需要我的帮助，我这不是答应人家了嘛，要帮他一把。没办法了，我又没钱，只能找二位周转周转了。”

“朋友？什么朋友？你还有朋友呢？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爹，别猜了，估计是书院的哪位小郎君，缠上这小子了，找他拿钱呢，别理他，让他自己解决去。”

崔璟郅的小心思一下子被看穿了，心里开始有些打鼓，不敢再接着演下去了，便想找个借口开溜：“算了算了，你们俩也不是真心要帮我，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不求你们了。”

刚想走，便被崔元宗叫住了：“站住，谁让你走了。”

崔璟郅顿时惊喜：“爹，你想通了，准备给我多少啊？”

“想通你个鬼，我是告诉你，我们崔家可不接受些乱七八糟的人进门啊，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让在一旁看戏的崔璟辞笑得直不起腰了。

“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娶亲了？”

“纳妾也不行！哪有正经人家还没娶亲就先开始纳妾的？”

“爹！我没有！再说了，你儿子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嘛，我有分寸，不会丢了咱们崔家的脸的。”

“那你自己可拿捏清楚了啊，别到时候出了事，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有警示你。”

又没要到钱，还被人误会了一番，数落了一顿，崔璟郅很是丧气，只能无精打采地离开前厅，再去想别的办法搞点钱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