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藕瓜深处 第9章 卖货秘诀

“万宝来”比不知巷的大，人也更热闹。

周围也不乏有许多进货的货郎，货郎走街串巷一日脚都不闲，多得是家长里短，一来二去一群人就聊开了。

崔疏葎抱着土偶儿混在市井姑娘堆中，倒让她听到不少新鲜事。

先说话的是一对货郎，一个长得满脸络腮胡，一个长黄马脸，两人在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事。

络腮胡说大家都是最招妇女儿童喜爱的糖贩货郎，长马脸生得不如自己还敢把东西卖得这么快，要是他不说出卖货秘诀，今日就为民除害。

黄马脸打不过，扭捏半天还是不情不愿地说：“昨儿杀猪巷死了贵妇人，有人说是杀猪太保卷土重来，又把十乡八里走丢的女娘拿出来比了一边，里头许多女娘都对得上号，大伙儿都说死了的贵妇人是被这起子拐子看中了，谁知被人撞破便两人一块儿杀了，栽赃到义士头上。”

说到这黄马脸声音低了八度小声道：“衙门你还不知道么？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县里有这么大个拐子窝，要是被捅出来县父母乌纱帽哪保得住？”

络腮胡呸道：“干我屁事，快说怎么卖的货！”

黄马脸乐呵呵道：“今儿天不亮我旧友王狗儿想起一个法子，他背着货挨家挨户敲门谄媚有闺女的人家，让人家看好姑娘小心出门，说外头有人盯着这一带的贵女。人家说：‘王狗儿，我们是寻常门户！’王狗儿就回：‘平安县福地洞天，人人皆贵！’人家肯信他的，不免买他几个糖酬谢，王狗儿有些仁义，小发了一笔自觉走不完全县有闺女之家，又看柳麻子那群玩具货郎不顺眼，就把这生意透给相好的哥们儿一块做。这事干了一日，城外都传遍了，再有两日，你拿这事出去说，也赶不上趟了！”

这王狗儿可真够坏的。崔疏葎惊鄂，她看过一个新闻，卖香皂的龙头产业忽然有一天传出来香皂换了经理后，经理中饱私囊换了便宜成分。而且这成份致癌！一石激起千层浪，媒体大篇报道全是这个。

最后查出来这事子虚乌有，都是写文章的想博关注赚钱，但许多人爱听谣言，不爱看辟谣。

真相查出来也晚了，经理背着一身骂命引咎辞职，最后跳了楼，商香皂厂也垮了。

程父母走马上任才多久，可不就是那个经理吗？拐子窝就是他的致癌物。

这会儿没有媒体和网络，走街串巷的货郎就是这个时代最快的互联网。

络腮胡一听果然急了，结了账背着糖米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转身回来赤着脸问：“你们今日去的哪些地方？”

马脸奸笑道：“城南！”

络腮胡出门脚步就往北迈。

人走了，崔疏葎听马脸乐呵呵地笑：“好大儿，这回你外公教你个乖！北边儿你爷爷们早去过了！这会儿去献殷勤，看你的胳膊粗还是衙门棍子粗！”

崔疏葎一听就知要遭，货郎白日四处传谣没被抓，那是白日当家做主的大多不在家，买东西的妇孺仆婢听个新鲜。

这会络腮胡再去，北边住的可都是平安县真正的贵人，他跑过去挨顿打都算轻的。

之后一堆女娘进来，马脸不好多待，拿着东西也吹吹打打地家去。

崔疏葎没戏可看，想赶回去给崔思道报信，只有催大姐快点，崔万岁看天色不早也想回去，但她抬不动要买的东西了。

崔疏葎一看都是送给学生的也见怪不怪大姐倒贴上班惯了，她道：“待会儿叫辆车送我们回去。”跑过去一人拿了两箩筐往柜台走。

柜台这时也有两个男人在说话。

掌柜：“当真邪门，才一日功夫，外头都传得有鼻子有眼，我跑出去问了一圈，许多人都言自己见过这个‘猪太子’，形容他额头生得高，两鬓乌黑，跟当年杀猪巷太子长得一个模子，分明是承袭祖宗基业，手里不知道拐了多少女儿走。”

说完又骂：“无量天尊，这起子货郎丧净天良，人命钱也敢发这么大，可不是三宝之家该做的。”

三宝说的是《老子三宝章》里的：“我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崔疏葎对大姐做了个口型——这人还有个人像。崔万岁本来想喊结账，听到这个也默默又转身假装挑东西了。

她嘴还没闭上，掌柜又长叹：“乍生许多冤魂，不如做场法事驱驱。”

这时藏在柜台后头的人出声了，他说：“明日就是大吉日。”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两姐妹对视一眼，大姐眼里泛起鄙夷的冷光，崔疏葎一听这声音，立马觉得不对劲了，这伪君子可不就是施玄成吗？

这也是施家产业？崔疏葎退到门口重新看了下招牌，“万宝来”下边果然龙飞凤舞地印着一个施。

施家不都是做香火生意吗？怎么连杂货都一并涉猎了？

她提着东西走进去叫了声：“结账！”

施玄成在柜台里头的屋子坐着，并未注意到外头的动静，这时听到声音，走出来一看两姐妹都面色不善，立时猜到两人是听到刚才的谈话。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既然未来他要去崔家讨生活，自然不想把崔大姐得罪了，便解释道：“衙门一直锁着薛宅，水陆道场法师必去，此为民意。”

民意不可违，老百姓要拜神求心安衙门是阻止不了的。这种手段虽无耻，却有效。

崔疏葎被推出来挡天雷，可衙门什么东西都不让她沾手，施玄成做法事，衙门多半要让她跟着，倒是若发现了什么，也能顺势插进衙门半只脚了。

崔疏葎不想头破血流地在衙门站稳脚跟，她可耻地心动了，没有再反对。

崔大姐看两人自说自话，东西也不要了，拉着妹妹就往外走。

不管出于各种目的，在她眼里这个不择手段的妹夫的第一印象已经跟奸商无异！

她反对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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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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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卖货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