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帐内还是静悄悄的,现在当务之急,她得搞明白,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不可能有茧子,小腿上的伤也来得莫名其妙。
突然有一只手掀开她的被子,灌入的冷风将她惊醒,睁开眼,竟然是抓她的那个罪魁祸首。
心头涌入一抹厌恶情绪,不过马上就被她抛之脑后,大腿还是得抱一下的。
“你……做什么?”
她忍不住朝着后面缩了缩,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得好,她到底是个姑娘,被这男人发现那可就不妙了。
裴玄朗这会子很有耐性,脸上也没有之前的凶狠神色,他坐在床边,说:
“你睡很久了,快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他脸上少有的温和,眼神也很温柔,这却让她十分地不舒服。
她虽说是个闺阁女子,该懂的还是懂一些的,他这种眼神不正常,沈时溪当然不会认为这家伙是对自己刚才的邋遢模样上了心。
不到几个时辰态度大转变,鲁尔说这人和沈自清从前是旧相识,再加上此前这人对自己动手动脚,铁定是个断袖。
她身上抖动的幅度急剧增加,双手发颤,没有指甲的手指碰到被子。
“啊!”
头蓦地上仰,牙齿咬破下唇,裴玄朗见她如此急忙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放到自己怀里,嘴巴靠近她的手指吹气。
“呼呼”两下,她似乎好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脸脏脏的,头上的随云髻虽凌乱不堪,但还是看得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脸凑上来,肌肤相贴合,他徐徐动弹两下,脸颊磨蹭出些热气,沈时溪心跳加速,伸手推搡,没有半点用处,只能随他了。
“我,我……不记得了,我手疼、腿疼,你能不能松开,我不习惯与人这样亲近。”
裴玄朗闻言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怎么,你失忆,性情还能变了不成?”
她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该怎么应对,他又说:
“明日起,你就到我大帐里来,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想看着你,不会以权势压人。”
沈时溪的嘴角不禁扯了一下
什么叫不会以身份压人?这人要是不会以权压人,那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先前他怎么伤她的,她可是一清二楚。
这男人的话听听就得了,嘴里没一句实话。
心里爱怎么骂都行,面上不能有丝毫的迹象,她的小命儿还攥在他手里。
“嘿嘿嘿……”
她笑一笑缓解两人的气氛,忽然间冷风又趁虚而入,冻得她瑟瑟发抖,沈时溪赶紧去找自己的外衫。
裴玄朗却一把握住了她光洁的手臂。
稚嫩、柔软的触感袭来,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抿唇不语。
沈时溪心想这次肯定暴露了,小命要不保了,但是他久久都不说话,只是摸的手臂,这让沈时溪怪不自在的。
“那个,将军,到底什么事啊?”
“我……自清你不记得不要紧……今日我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从前你怎么待我,今后我也怎么待你。”
沈时溪向后缩了一下,身体继续颤抖。
“啊?这个就不必了吧,过去的事要不就过去吧!”
她还有一个等了五年未婚夫,小时候说定了的,她常年念着这份约定,不会更改的。
“自清,我可以等,你不要拒绝。”
说完,手自来熟地放在她肩膀上,指头竟还动了几下,搅扰得她心神不宁。
沈时溪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里抓毛,这人绝对不正常,突然到她帐里找她,这时候那几个兵都出去了,这人不会是想做什么坏事吧?
她以前常听人说,军营里面若是军妓不够,稍微有些个瘦弱、清秀的男子就会成为这些悍“兵”的玩物,不要啊,怎么做男做女都这么艰难啊!
她越想越糟糕,身上的衣服极其单薄,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她忙把这手挪开,拢紧了被子。
“咳咳……将军,那个,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时溪人缩在被子里像一只鹌鹑似的。
裴玄朗见她这样防备无奈地笑笑。
他双手撑在她被子的两侧,庞大的身子将她整个罩住,帐子微透进来的霞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床上。
沈时溪身体那个抖啊,他要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她也不敢拒绝,小命要紧,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你做,什么?”
声音暗哑,口中分泌着津液,她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十指深深嵌进被子,平躺的双腿也逐渐僵硬,她是不是就要暴露了?
“我想与你在一起。”
话音一落,他直接把她又从被窝里边捞出来,炽热的眼神几乎要烫进她的眼眶。
眉目修长疏朗,宛如白玉一般的肌肤,唇形似花瓣儿,颜色也若花儿般娇艳,沈时溪的喉咙不禁咽了一下。
他有力且结实的臂膀缠绕着她的一双手臂,有股热腾腾的气流似乎在她身体里乱窜。
沈时溪想,其实他这个人要是不那么凶,再别是个断袖……
她倏地瞪大眼睛,双手一左一右给了自己两巴掌。
她怎么可以对一个陌生男人有其他想法,她是有未婚夫的,和裴哥哥约好了,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她不能三心二意。
脸上火辣辣地痛觉这时候才传来,她想用手抚摸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男人紧紧握住,他的眼神异常凶狠。
“你打自己做什么?”
人这下又变成原来凶狠的模样,沈时溪摸不准这人的秉性如何,察言观色她还是会些的,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指不准什么时候开罪了他。
“我……呜呜……”
她扬起小脸面对他,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别的了,得稳住这个煞神才行,“我,不记得了很多事情,许是在路上染了瘟疫的缘故,你我前缘我一概不知,辜负将军情谊,是我不对,我简直罪孽深重。”
声音低沉,她嗓子都快压冒烟了。
就这一瞬间,裴玄朗怔愣得像块木头,一动不动。
她趁他错愕之际,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几巴掌重重地落下。
“将军,自清只是一介布衣,我多有失言之处,将军勿怪,这……天色不早了,您是否应该处理公务?我,身子不适。”
都说到、做到这个份上了,这男人总该走了吧。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你我如今的情景倒是与我们初见时极其相似。”
手忽然揽着她的腰,稍一用力她就到了他腿上坐着,鼻息交融,二人陆续喘着粗气。
“那时我中毒你救我,扯着我的衣领,将我压在床围间,你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上身贴紧,心跳齐振,沈时溪想摇头,转念一想,男人都是贱骨头,她要是反抗,这人一定会更过分,要迎合他吗?
那可不行!
“我是不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我这人下手一向没轻没重的,不然……”
她灵机一动,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强行递给他。
“你若是生气,就给我一刀吧,不过下手轻点啊,我还不想死。”
她闭眼的同时捂住自己的嘴,免得这男人做出什么出其不意的事出来。
冰冷的刀刃在如玉的脖颈上流连,同时耳畔升起一股热气。
“今日就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攥紧的拳头也被他掰开,十指强势紧扣。
“你要是再不睁眼,我可就吻你了。”
她马上睁眼,这人的额头靠上来,鼻子轻轻抵在一处,她被迫直视他的眼睛。
“将军。”
“哼,不过是做了你当日所行一半,这你就受不了了?”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还是给我一刀吧。”
流血也比这强啊,才几个时辰,她被揩油多少次了,这样她还怎么嫁人啊!
这要是传出去,裴哥哥不愿意履行婚约那可怎么办?
裴玄朗把刀收回鞘中,亲手还给她。
“防身的物件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你收好了,我们之间,来日方长——”
话音才落,他抽身离去。
沈时溪紧绷着的一根弦才算放松下来,她平躺在床上,后背已经大汗淋漓,和这人相处的每一刻都是那么煎熬,她不禁有些同情那个沈自清了。
“唉!造孽啊,不过你也是活该,惹这种人做什么?把我也连累了!”
她用力拍打着床撒气,“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不能真的在这里等死,别说这个冷面煞神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样,一旦身份暴露,这营帐里的男人都不会放过我的!跑路吧!”
她瞅了一眼别处,看见夕阳打在帐上,这时候将士们都劳累了,说不准是个机会。
沈时溪穿好衣物的同时将自己的胸和腰上都绑了厚厚的白绫。
“好紧啊!”
腰上倒还好,但是胸在发痛,致使她连连翻白眼,眼泪都飙出几滴。
“呼!”
她整理好以后走出营帐,外边的士兵光膀子的,穿重铠的,练兵器的,都有。
那些光膀子拿着水壶在自己身上冲凉。
沈时溪挪开了眼睛,绕过他们去寻找出路。
所幸她记忆力还行,很快就找到了出口,脚才抬出去半步就被人拦下来。
“沈兄弟,你又要逃?”
“啊?我没有啊,我,就是随便走走,一直躺着不舒服嘛。”
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她瘸着腿晃动,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此人浅笑两声,也不拆穿她了。
“你伤重,可别乱跑,回去休息吧。”
“是。”
她悻悻而归,耷拉着脑袋,该有点计划再跑的,她刚才实在太害怕了,那个裴玄朗简直是个疯子。
沈时溪没走几步,忽然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背上,她心跳停滞一瞬,随后和水烧开的壶盖一般,蹦个不休。
不会是裴玄朗吧?这么快就被抓包了,她脑子疾速运转,打着腹稿,这会儿人已经走到她旁边,不是裴玄朗,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人用劲儿抓着她的肩膀慢慢开口:
“诶,兄弟你醒了,不错嘛!怪不得将军饶了你呢,长得真俊呐,来来来,这天热的,跟哥儿几个凉快凉快!”
他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分毫,掌心在肩膀出摩擦,沈时溪难受极了,刚脱虎口,又惹豺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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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发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