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等她主动联系他,可几日过后,杳无音信。方栖泽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疯狂滋长的思念,于是去医院门口接她。
这才得知她请假了。
他有点慌了,来到她家门口,敲了敲门,却发现她根本不在家。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于是,他打电话,不停地打。
然而,无人接听。
唐雨瞳似乎是被这一遍又一遍的电话搅得心烦意乱,终于回了他一条短信。
“我周五上班。”
方栖泽是在练习赛休息期间看到短信的。
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压在方栖泽心头这么多天的石头终于落地。下半场比赛,他发挥超常。
教练也忍不住调侃他,说他这几天浑浑噩噩的,可算是找到了状态。
比赛结束后,方栖泽再次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回复,突然觉得这句话不冷不热,他又开始心生不安与烦躁。
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状态,白星隐隐担忧,他忍不住提醒方栖泽:“我说方哥,你悠着点,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从高三到现在,你停药停了好多年了,别因为一点感情上的小事,又......”
“放心,我心里有数。”方栖泽打断白星的话。
听到方栖泽这么说,白星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周二,离周五的到来还有两天多的时间。
这些天,方栖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他满脑子全是那晚她的倩影,他甚至将那晚因掉落在地板上而产生裂纹的酒杯捡起,悄悄珍藏,那晚卧室中的暧昧旖旎,早已贮藏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他懊悔自己没能控制住自己,毕竟那晚是醉酒的她,他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趁人之危,如果她还不想进行到那一步呢?他不想唐雨瞳因为这件事心中不自在,同时他又在隐隐窃喜,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一个模糊的界限,经历那样的一晚,界限是否被打破?
周五下午三点,离唐雨瞳下班时间还有三小时,方栖泽就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这两天让他度日如年,他根本坐不住。
他默默地拿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如同他数不尽的担心与期待。他时不时抬手看向腕表,奈何时针分针秒针都追不上他心轨的时间。
终于,他看到一袭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他的焦灼终于得到了缓解。他果断掐灭了手中的烟,转动方向盘朝她开去。
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在加速,而唐雨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淡漠如常,让方栖泽觉得这一切就好像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或许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向来是她所擅长的。
方栖泽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看到他后,唐雨瞳依旧若无其事地对他笑了笑:“你等了多久了?”
“你这几天去哪了?”方栖泽也同样嘴角带笑,但这笑容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她神色依旧未变,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请假了,去散散心,没什么。”
“你不知道,突然失踪会让人担心吗?”他微微蹙眉,尝试用幽默的语气打趣道,并没有直接说出那句这些天我一直在担心你。
她看向他,继而又清冷地反问:“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担心我?”
“我一直联系不到你,你人不在家,又不在上班的地方。”方栖泽理所当然地抱怨,作为男朋友,他当然要知道她的行踪。
“我记得我给你发信息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声线依旧是那样的清冷。
方栖泽一噎,她依旧坦坦荡荡,与他发乎情止乎礼,看样子那晚的事对她而言发生了就像没发生一样,并没有让他们彼此更加熟悉,关系更进一步。
这时,门卫处的保安向二人走来,他拿着一大捧红玫瑰,递到了唐雨瞳手中。
“唐医生,这是今天下午,有人寄给您的花。”
唐雨瞳微微诧异,而方栖泽早已紧皱眉头,他突然有一种莫大的危机感,他看着保安,质问道:“这花是谁送的?”
保安大哥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只说是要送给唐雨瞳,唐医生。”回答完后,保安就向门卫室走去。
唐雨瞳接过花,看见花束中还放着一张小卡片,她拿起卡片,看到落款人的姓名时,神色微微凝滞,但很快被她掩饰。
然而,她那一带而过的情绪却被方栖泽轻易捕捉。
“是谁送的花?”方栖泽十分不是滋味地问道。
“一个老朋友。”唐雨瞳看着他,淡淡一笑。
方栖泽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消失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出现后却多出了这么一束来路不明的玫瑰花,如果说他没有多想那肯定是假的。
只是现在她对于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原本觉得,这应该是两人关系最明朗的时候,可不知道为何,和之前相比,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那天晚上......”方栖泽意有所指,嘴角泛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她却一脸疑惑,对上他的眼神:“怎么了?”
方栖泽一脸玩味地走近了一步,她是真打算不认账了么?
原来“提裤子不认人”这句话也可以用在女孩子身上。
他又走进了一步,压低分贝凑至她耳边:“唐大医生,我失/身于你,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啊~”
接着,他又猛地捏起她的下巴抬高,细细打量:“还有很多事情,你是不是要向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很多啊......”
他慢条斯理地向她一一列举:“比如酒会上遇见的那个女人,比如这一束玫瑰,再比如......”
说着,他放于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唐雨瞳有些吃痛地皱眉。
“再比如那天晚上,你一直在哭,是因为我让你太疼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手里的那束玫瑰太过扎眼,让方栖泽有隐隐的怒意。
她的眼神并未退缩,只是淡淡一笑,随即打断道:“并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她还是这般淡漠,让方栖泽心理不适。
唐雨瞳在这时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我今天有点累了,你要是想让我去你家,明天吧。”
方栖泽觉得,面对她,真的是进退维谷,所有清晰的思路与该有的理智在她面前总是荡然无存。
见他沉默了,唐雨瞳问道:“还有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停车场开车回家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方栖泽一把将她拽住,唐雨瞳不明所以。
“你真的喜欢我吗?”他问。
“干嘛突然讲这个?”她回避。
“很难回答吗?”
她沉默了。
“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咱们这叫男女朋友还是炮友啊?”他是真的生气了。
“你是要跟我吵架吗?”唐雨瞳依旧是这幅不痛不痒,事不关己的态度,就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
“和你吵架,有意义吗?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你也什么都不给我说。”
“两个人要是太熟了,在一起还有意义吗?”她反驳道。
听到她这样讲,方栖泽只觉得被将了一军。看来,她依旧想和他保持着那道本应模糊的界限,不愿再向前走一步,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愿说出口。
一气之下,方栖泽直接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车上,“砰”的一声,大力将车门关上,而后扬长而去。
回到家后,方栖泽只觉得胸口闷火,心里更加焦躁,他想喝几口水缓解自己的心情,可当他拿起水杯时,却发觉自己的手在剧烈颤抖。突然,水杯掉落在地,玻璃渣碎了一地。这一刻方栖泽意识到,他的病复发了。
他慌忙地将最底层的抽屉打开,找寻药物。
他已经有四年没碰的药物。
终于,他将药找到,快速拧开瓶子,一连吃了好几粒。
寂静房间内,急促的喘息声终于渐渐平息。
许久,方栖泽看到了那晚唐雨瞳遗落在卧室床头柜上的耳环。
他忘记还给她了。
这小小耳环,给了方栖泽一股莫名的力量。终究,他还是不想失去她的,不想和她就这样冷战下去。
他要主动去解决问题。
毕竟,他已经得到她的人了。得到她的心,或许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慢慢来......
她不想说,那就先不说吧。
不知不觉间,方栖泽再次为她妥协。
今天下午,他不该对她那个态度。
道歉要尽快。
最重要的是,他又想她了。
恢复过来后,方栖泽决定今晚就上门赔罪。
夜幕降临,不少饭店正在热闹营业。
一路上,车水马龙。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一路上堵车不断。
终于,到了唐雨瞳小区附近,车流量才渐渐稀少了起来。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逐渐与他的宾利并驾齐驱,格外引人注目。
很快,两辆车同时驶向了同一栋单元楼的楼下,然而这栋单元楼的楼下只剩下了一个停车位。
两人同时摇下了车窗,看清了对方面孔后,都愣住了。
方栖泽只是觉得那人熟悉。
他的父母经商,是明旭集团的创始人。方栖泽幼年时,家中曾有不少商界名流前来与他的父母洽谈合作,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人他见过应该不止一次。
那人仪表堂堂,稳重自持,整个人经历了岁月的沉淀与打磨,反而有一种成熟的魅力。
还是那人先反应了过来:“您好,您的父亲是方远山......方先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