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峥的长随苏白笑道:“这六姨太倒是个能折腾的主。”
“随她。”应峥忽然有些愧疚,他不知道自己坚决退亲之后,家里会把她娶进门当小妈。
算算时间,父亲卧床不起神智不清都有小半年,紧接着就撒手人寰,哪里还能开口,让年氏入门当姨太太。
显然是母亲为了应家的声誉,独断专行做了父亲的主,让年氏入门守寡,断送了无辜女人这一生。
如今他继任应家家主之位,百废待兴,压根就没空管家里这些闲事。
左右都是他退了亲,对不起年氏在先。
于是应峥愧疚的吩咐人对年氏好吃好喝供着,每个月从他帐上支十块大洋给年氏贴补,不得怠慢。
苏白回来说年氏不要大洋,要等额的金豆子。
应峥放下手里的账本,不禁莞尔:“财迷,呵,给她。”
湖畔小院里,年若薇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统统都铲了,开垦出了好几块小菜地。
又让人移栽了柿子树和葡萄藤。
墙角边的桃花酝了好些含苞待放的花骨头,估摸着春日就能盛放。
“六姨太,这鸡鸭鹅和兔子都放在哪?”
“你把鸡鸭鹅放在院子西边垒好的棚舍里。把兔子放在廊下就好。”
“等等,这鸡鸭鹅怎么没声儿?”
年若薇忽然发现那些关在笼子里的家禽都不会叫。
“您住的地方距离家主的前院很近,家主身边伺候的苏白嘱咐,让将这些家禽剪了舌头,如此才不会传出声响惊扰家主。”
年若薇心下一惊,没想到在大户人家连牲□□的都如此遭罪。
此时在面前溜达的那只与她拜堂的大公鸡,忽然扯着嗓子喔喔喔喔的叫唤着。
年若薇吓得抡起锄头,当即就将那大公鸡的脑袋斩断。
潺潺的鸡血淌了一地,雪兰脸色都吓得煞白,只战战兢兢的扭头看向书房的方向。
“怕什么?你去烧水,我们中午烧鸡吃。”
午饭的时候,六姨太将拜堂的大公鸡红烧的消息,就传到了大太太的耳朵里。
“还真是没规矩的野丫头。”
“呵。”
大太太正准备让人去教教年氏规矩,忽而听到坐在一旁吃饭的儿子嗤笑了一声。
“母亲,您既让她守活寡一辈子,就需对她大度些。”
崔氏手里的筷子微不可见的轻轻颤了颤,只漫不经心道:“与我有何关系?”
崔氏心里清楚,峥儿从不会说废话,他是个睿智的人,哪里会猜不出是她使的手段。
母子二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顿饭吃的如往常那般母慈子孝。
大太太目送儿子离开之后,就忍不住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她这幅身子骨早就败了,本该就这么随老爷去了,可她偏不甘心,她还没看到儿子娶妻生子,她还想当祖母,她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
后半夜大太太过身的消息传来,老爷的头七还没过,应家就又添新丧。
年若薇听到消息的时候,简直哭的肝肠寸断。
完了,唯一还能勉强护着她衣食无忧的大太太,就这么突如其然的死了。
她肯定要被应峥那无情无义的混蛋扫地出门了。
得知老爷死了,她这辈子守活寡,她都没太难过。
可大太太死了的消息,却让她悲痛欲绝,她在应家的靠山倒了。
此时年若薇哭的面容憔悴,到灵堂上给大太太守灵。
灵堂内正站着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看眉眼与应峥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二房的独子应峰。
她听闻应峰是个喜欢捧戏子狎妓的花花公子。
此时那应峰一双多情桃花眼,几乎黏在了她的身上。
年若薇有些不自在的垂下脑袋,施施然跪在了大太太棺椁前。
“四哥您何时去江宁?”应峰虽在和堂哥说话,可眼睛却始终黏在大伯六姨太年氏一双三寸金莲上。
他最喜欢亵玩裹小脚的女人,裹了脚的女人那紧致的让人着迷,个中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如今大伯夫妇死了,堂哥迟早都要去江宁打理家族产业,年氏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此时年若薇趴在了大太太棺椁前,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若按照从前的规矩,父母过世,少说都要守孝三年,如今是新社会了,哪里那么多规矩?”
“族中耆老商量过,你且在家里守孝半年,半年后就去江宁管理家业吧。”
应家二房的二爷捋着花白胡子说道。
“那就依族中的规矩。”应峥此刻在母亲灵前跪得笔直,镇定从容说道。
二房领着家族众人来奔丧之后,此刻灵堂里只剩下年若薇和应峥二人。
年若薇正哭的上亲不接下气,忽然听到一阵冷冽声音:“年氏,如今我父母双亡,你只是没有登记在册的妾,还是自由身,你可以走了。”
年若薇没想到应峥会如此绝情,大太太和老爷尸骨未寒,都还没过头七,他竟然迫不及待的就要赶走她。
“四少爷,我知道你讨厌我,这世道本就对女子刻薄,敢问被休弃的女子,是什么下场?”
“若四少爷要将我赶出家门自生自灭,我不如一头撞死在大太太棺椁前,对外您就说我为老爷殉情了,回头您还能去衙门里申请立一座贞洁牌坊,光耀应家门楣。”
“迂腐,这是新社会,你休想用封建余孽的思想来荼毒我。”
“你这辈子难道不能自食其力?只会当依附男人的蒲柳?”
“四少爷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那不如您就收留我为奴仆吧,否则你也没比我开明多少,左不过就是不想赡养我这个寡妇,何必用什么新社会来敷衍我。”
“若不是你退亲,我也不会活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若真看我碍眼,回头我出了门,就吊死在你们应家大门,我做鬼都怨你。”
年氏说的话,让应峥觉得羞愧,他沉吟许久,最终决定不让她荒唐的继续当他的小妈。
“好,今后你不是六姨太,你来我院里当奴婢,我不少你的工钱,一个月三块大洋。”
“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你必须学会如何当佣人自食其力,到时候我会介绍好主顾给你。”
“谢谢。”
“我父母百日祭之后,你就来清风苑伺候。”
年若薇应了一声是,就不吭声的乖乖跪在大太太棺椁前守灵。
家主将小妈年氏踢出族谱,贬为女佣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二房。
应峰还在为那风情万种的尤物年氏神魂颠倒,乍然听到四哥将年氏收到了他院里当奴婢,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是夜,年若薇守灵回来之后,就累的沉沉入睡。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在亵玩她的三寸金莲。
这种无比恶心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熟悉,她登时吓得蜷缩起脚来。
空气中都是浓烈的酒气,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急促的呼吸声,顿时吓得毛骨悚然。
“雪兰你快进来!!”年若薇扯着嗓子惊呼了一声。
“别叫,你跟着我四哥只能当奴婢,但你若跟了我,就是有名有份的姨太太,我准保让你穿金戴银。”
应峰痴迷的吻着年氏绝美妖娆的三寸金莲,当即就扯了裤子,急吼吼的去撕扯年氏的睡袍。
年若薇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不管不顾,战战兢兢的从枕头底下摸出防身用的柳叶刀,闭着眼胡乱的挥舞着。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年若薇感觉到鼻尖上落下个血糊糊的东西,她吓得坐起身来,当即就打开了电灯。
此时那肉块落在了被子上。
她这才发现那肉块是半只耳朵,而应家二房的峰少爷疼的在地上打滚。
“别过来!你出去!”
年若薇瑟瑟发抖的攥紧了染血的柳叶刀,边恐惧的啜泣着,边朝着应峰怒吼道。
“怎么回事!”
半夜三更小院里女人的尖叫声,自然很快就将住在荷花池对岸的应峥惊醒。
此时他还在系扣子,就急匆匆的踏入了屋内。
应峥第一眼就看到峰弟捂着渗血的耳朵,疼的在地上打滚。
而年氏满脸是血的蜷缩在床头,手里还攥着染血的刀子。
峰弟风流成性,二房院里除了伺候的老妈子,但凡稍有姿色的奴婢,都被他糟蹋完了。
应峥当即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顿时满脸怒容,沉着脸让人将峰弟拖回二房,让二叔自己去处置。
“苏白,你去与二叔夫妇说一声,在二房院里的家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如果峰弟将手伸到我院里的人,回头我就让他去吃枪子。”
苏白应了一声,就让人抬着峰少爷离开。
此时卧房里只剩下年若薇和应峥二人。
应峥不经意间,看到了年氏那对扭曲变形的丑陋莲足。
他凝眉压下反胃的恶心感,垂眸走到了年氏的身侧。
“明日,你就去我院里伺候,不用怕他,应家我做主!”
应峥话音未落,忽然感觉到腰间一暖,他愕然低头,竟然看见年氏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你..你不知廉耻!快松开!”应峥被年氏突如其来的亲近,惊的脸颊泛红。
他气的咬牙切齿,正要伸手推开她,可指间触及到她的肩膀之时,才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个不停。
“我怕...”
年氏染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应峥只觉得心间被莫名其妙的撞了一下。
她才十七岁,比他还小两岁,都是他害了她。
应峥愧疚的伸手,轻轻拍着年氏的后背,耐心安慰道:“别怕,万事有我为你撑腰。”
“谢谢四少。”
得到他庇护的承诺,年若薇当即喜极而泣。
此刻她含泪起身,鼓足勇气,学着她在报纸上看到的西方礼仪,在四少的脸颊上快速的吻了一下。
原以为留洋归来的四少看到她用洋人的礼仪感谢会他,他会觉得高兴,可此刻四少却铁青着脸。
年若薇正纳闷,忽然想起来西方礼仪的亲吻贴面礼,似乎要吻两边脸颊。
四少肯定是觉得她用错了西方礼仪,所以生气了。
年若薇吓得赶忙再次踮起脚尖,在他另外一边脸颊又飞速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