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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陪着程九从山上回来后，就一直在这外宅没走。
杨福说：“我跟那母老虎说了，她若是不还你孩子，我就再不回去住了。”
“老爷有这份心，我已经很知足了。”
寒柠在房顶听见，直翻白眼，“糊弄鬼。他能把孩子要回来，我寒字倒着写！”
寒柠直接从院墙翻了出去。
酒肆小二，看见寒柠，立刻热情的打招呼：“呦，寒护院！最近这么有空？隔天就来光顾小店。”
杨福不走，她也不能每天都让小木值夜，只能两人轮换。可不隔天就来呗，不然在那宅子里心里堵得慌。
“还是二楼最里面那间。”寒柠冷着脸。
“是嘞，酒菜如常？”
“嗯。”
杨福住了一个月，正房那边终于送来消息，允许程九搬回大宅，共同照看孩子。
杨福也是好言相劝，这一个月光是衣裙就做了三十几套，好看的锦缎成匹往家买，这宅院里不知道添了多少家什。
程九这两个多月身子终于好多了，她也受够了那些汤药和药膳。她想，自己确实还年轻，养好身子以后才能再要孩子。
程九妥协了。
程九去大宅看孩子。
寒柠就一直在门房等消息。酉时一刻，大宅的下人来通知：“老爷让寒护院去接程姨娘。”
寒柠高兴，让自己去接就说明杨福不跟着回来。可是，寒柠紧接着又高兴不起来了。程九早上走的时候就听说，正房同意程九搬回去住。
若是程九搬回去……
一切又像是她们刚见面的第一天，寒柠站在轿子边上等程九从府里走出来。
不同的是，那天是朝阳初升，现在是晚霞满天。
程九看起来心情不错，粉色的落日映红了程九原本有些苍白的脸。比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更美了。
回去路上，程九掀开轿帘，跟寒柠说：“孩子被照料得很好。我也能放心许多。”
“嗯。”
“她们给孩子请了四个奶妈，我都见了，面相和善，都是好相处的人。”
“嗯。”
“那八个丫头婆子也都是手脚勤快，干活麻利的。又有正房在旁边盯着，她们不敢马虎。”
“嗯。”
程九低头从轿窗看了看跟在轿子旁边的寒柠，说：“怎么不说话？”
“你，是不是要搬回大宅去了？”
“谁说我要搬回去？”
“可是，她们早上都这么说。”
“那凶婆娘是同意我搬回去了。可是，我不想搬，在她眼皮子底下我可没好日子过。这样两不相干，我每月回去看看孩子，挺好的。等来年，我再生一个，自己在外宅带，也方便些。”
寒柠忽然高兴了，“真的？你不搬回去。”
“真的，骗你干嘛。”
寒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从轿窗递进去，“我来的路上专门去给你买的。”
“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
程九掀开油纸包，晶莹透亮的糍粑，里面用红豆馅做成花瓣的样子，“哇，是透花糍。”
寒柠说：“本来想买冰酪樱桃，可又不知道等多久，怕你还没出来就化了。等明天我再去给你买。”
程九吃了一口透花糍说：“哎，我刚才要是没说不搬走，你是不打算给我吃了吗？”
“嗯，我就带回去自己吃，另外两块分给小木和锦儿。”
“哼，我才不信呢。锦儿说这院子里上上下下就你最抠门。”
“我抠门，是因为我想多攒些钱，将来带我爱的人远走高飞。”寒柠只是心里想，她不敢说出来，只是笑笑说：“是，我最抠门。所以当然是只买给你吃的，我哪舍得给别人吃呢。”
“又哄我，刚才我没说不搬之前你怎么不拿出来？”
“我是想等回去后，让锦儿用粉青的盘子装了再给你端去。那样，好看。”
程九在轿子里把三块透花糍都吃了，说，“那样是好看。可是，这样好吃。”
这外宅里，下人不多。各个都疼惜程九。自从她生病后，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做。
初一、十五还是舍粥，只是流水席她没精力张罗了。
不过，左邻右里还是喜欢她跟她往来。
有去往清江郡的邻居，还帮她带来她母亲亲手绣的小孩围兜和暖帽，婴孩枕。
程九心情好，身子也好了大半。
来年，程九又生了一个胖小子。
这次，都还不到百天，刚办了满月酒。
杨福的哥哥来要孩子，跟杨福正妻不同。杨大伯十分客气，带了不少补品和金银，把东西送到门口，说明来意，人都没进门，只说让程九好好考虑，就走了。
杨大伯一走，寒柠就冲到屋里，撵走丫头，关好门窗，低声跟她说：“这两年我攒了不少钱，咱们带着孩子跑了吧。”
程九一愣，摇了摇头。
当晚，杨福也来了，说什么过继给大伯也是她程九的亲骨血，想看随时去，也可以偶尔接回来小住。
程九当然不愿意。可是，她毕竟只是妾室，婆家又没有势力。什么都改变不了。
杨大伯第二次来到时候，程九怕寒柠万一打伤杨大伯，让老爷知道会不再用寒柠。就让小木把寒柠骗到柴房锁在里面……
最终，杨福亲自接走了孩子，过继给了大哥。
寒柠气不过，又再次劝程九跟她走。
程九仍旧摇摇头，说：“这件事再别跟我提起。我留在这里每个月可以去看看大儿，他现在都能走了。二儿也可以随时接回来小住。我若是跟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而且，别人会怎么指摘我父母。杨福会放过他们吗？只怕杨福会把我父母告到府衙。寒柠，你说，我怎么能走？”
破败的宅院。
寒柠看着眼前的枯骨，已是满脸泪痕，“她第三胎终于是女儿，终于没人来抢了。可是……”
寒柠长叹一声，“她那么喜欢孩子，那么善良，应当儿女绕膝，长命百岁的。”
临神渊问道：“所以，你就想办法引来灵识附在她身上？”
寒柠摇摇头，“不是，我没有。程九下葬后，我舍不得这里，时常回来看看。府衙招小吏，我跟小木就去做了不良人。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夜间巡夜，路过这里，听见院里有动静，就翻上屋顶查看。这东厢房卧房里掌了灯，里面坐了个人，正是程九。”
临神渊说：“不是你引灵附身？”
寒柠说：“我没有结丹，没有法力，阵法符咒我都不会啊。”
临神渊：“有的阵法无需法力。还有，既然不会阵法，你绑架那五个孩子干什么？”
寒柠说：“前几年程九还算正常。可是，从去年开始。她有些不认识我了。时常在院子里发疯大叫。我没办法，又去临家求助。四姑姑说附在她身上的仙灵没有了香火供奉，这宅子也不是什么仙洞灵府，不能聚集天地灵气，已经快成魔了。交给我六绝聚灵阵，让我去找孩子，她帮我请走程九身上的灵识。”
临神渊说：“什么？是她让你去绑架孩子？临家有一种聚灵香，只需在阵法中点燃即可。”
寒柠说：“看来，我们都被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