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神渊[百合] 第18章 乱乱乱

深夜。豫东城外，军营。火把连天。

不见天蹲在军营外围的一辆马车上。

文璃从军营里慢慢走出来，神情落寞，眼神中充满疲惫，“陛下怎么说？”

不见天递给文璃一个劄子，“陛下手谕，镇东大将军安敬之若是投敌，杀之。若肯回来，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可留他性命，但免去官职贬为庶人。”

文璃看也没看揣到怀里。

不见天问：“他真的走了？”

“谁能想到安敬之的父亲竟然是安南国的皇族，还是嫡出皇三子。当初为了躲避他大哥的追杀，在大臣帮助下，逃出安南国，作为流民入了豫东城。那时七王爷正在扩军，他带着儿子安敬之入了军籍。如今，安敬之成了镇东大将军，可安南国这些年内乱，皇族死死伤伤，一位老臣竟派密使来豫东城寻安敬之回去继承安南国王位……”

不见天说：“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猜也猜到了，比起这什么镇东大将军，安敬之当然是回去当安南王更好了。”

文璃摇摇头，看向东南方向：“他不是贪恋权位之人。是密使带来了安敬之母亲的亲笔信。所以，他说想送父亲的棺椁回到安南国葬入皇陵，顺便看看母亲就回来。”

不见天说：“你是真相信啊？这都两个多月了，没有一点消息。他不会回来了。不然，陛下怎么会发下兵符，调动豫东三十万大军开往安南境？”

文璃问：“你的人什么都没打听回来？”

不见天摇摇头，说：“我当年跟着圣主从武北到中都，从中都打到南涧。后来，又跟着陛下从中都杀到豫东，从没有过派出去的雀儿飞不回来的。安南那地方……邪。”

文璃说：“雀不行的话……就派鹰啊。”

游隼悄无声息地在空中翱翔。

不见天灰色眼瞳一翻，冷淡回绝：“不行。小将军当年可也是你的心上人，这小将军的外号都是你给他起的。怎么？如今为了个安敬之，你连他都能舍了？”

文璃对于安南国的“邪”也有所耳闻，只是从未去过。

他认识不见天也快百年了。以往，无论战场上正面交锋，还是背地里刺杀行动，或者是深入敌城刺探情报，不见天带着游隼说走就走，从未怂过。

可是，刚才不见天这拒绝的语气，甚至连他最不爱提的小将军跟自己的过往情分，都拿出来说。

文璃心想，“看来，确实凶险。恐怕安敬之已经凶多吉少……”

文璃又说：“那，你亲自走一趟吧。”

“嘿！你这见色忘友的妖道！不去，安敬之死活关我屁事！我还得回中都复命呢。除非陛下下旨让我去安南刺杀他。还有，我提醒你，调动豫东大军的兵符可是已经派下来了。你知道给了谁？”

“谁？”

“张放。她已经正式接管了她父亲的平南大将军印。”

“张放？平南张大胡子的女儿？”文璃问，“当年德懋公主平南时，张大胡子还只是六品武将，后来屡立战功。回来后居然当上了三品的平南大将军。”

不见天说：“对。这张大胡子还是段泽御的妹夫，他女儿张放就是赵贝锦的表姐。正是花信之年。也就是说平南兵马大权还是在段泽御一脉手里。这可是赵贝锦最强有力的后盾。而且，这一次，赵贝锦的父兄都会随军前来。说白了，就是来拿军功回去升官的。”

文璃说：“也好。只可惜，安敬之成了他们仕途上的垫脚石……”

“啧！”不见天白眼翻的连一丝灰色的眼瞳都没了，“你满脑子只有你的安大将军。我拜托你，你到底要不要帮周以枝争夺皇位啊？！”

文璃想了想，“周以枝性格软弱，当天子不适合她。我反而看好赵贝锦，论胆识，论才智，论骑射都不输给当年的德懋，只不过还没有机会看她统兵能力如何……”

“啧。行行行，不说她们。我这次还有事儿要跟你商量，关于你那个宝贝徒弟。”

“她不是去了巫涧寨。怎么样？解决不了？”

不见天说：“巫涧寨的问题倒是已经解决了。其实当地并没有什么‘神宗’更没有‘不死神宗’。地方官就是借题发挥，为了把事情栽赃给你。”

文璃点点头。

不见天继续说：“我要说的不是巫涧寨。是神渊要去荆州了。要不要拦住她？”

文璃说：“拦她作甚？”

“哎呀！”不见天不耐烦的大声说道，“那……那可是……你让她……要是……遇到了临家后人……知道了自己身世，你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见天没想到文璃如此无所谓，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

文璃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原本我以为能把她一直留在武北，后来，我以为能把她拴在司天监……可这中间因缘际会，就是我也算不准。我知道在武北的时候大家总是喊她野丫头，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又为何所练功法和道术都跟众师兄弟不同。对她也是三分忌惮，甚至以为是我偏心教了她什么秘籍。”

文璃摇摇头，“他们怎么就不相信。我一个修清静无为的道人，只是会些修心、修身的法门，能帮妖化形，增长功力，行云布雨，占卜打卦而已。神宗众弟子也只是助凡人修道，帮妖异净化妖丹以获得飞升的机缘。神渊那些驱邪压鬼、降妖除魔、封印解印的本事，我是真不会。”

不见天急道：“所以，才更不能让她去。万一她真的在荆州遇到了临家的后人，知道了自己身世，甚至恢复了记忆，那可怎么办？”

“之前她跟随家族作恶是没得选，尸山血海里走过来，一息尚存时被我捡到，是老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我选择封印了她的记忆，希望她为善。这一次若真让她知道了自己身世，甚至恢复了记忆……那么，是去是留，是善是恶，我要她自己选！”

不见天咬了咬牙，问道：“那……真到了那一刻，你舍得杀她么？”

“你知道我狠不下心。这不是还有你呢，所以我才将她一直留在武北，留在你身边。”

“文璃啊文璃，你还真是能推卸责任！”不见天纵身消失，扔下一句，“谁捡回来的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