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泥于冬 第2章 思春期是这样的

中考过后的那年暑假有很久，周言回学校填志愿那天去得很早。

因为他妈急着带他去外面旅游，所以连于冬的面都没见到，这事给周言遗憾了很久。

不过命运还是眷顾他们两个人的。

周言在外省的时候收到了于冬的消息，对方说他考上一中了，暑假还和邻居家的哥哥姐姐去做兼职了，生活过得倒也是丰满。

周言自是高兴的，他玩得高兴一时竟也忘记了查志愿了，连忙在网上查着自己的录取消息。

在看到学校那栏填着的是熟悉的一中时，一颗吊着的心终于算是平稳了。

他立即将这个好事告诉了于冬，也顺便和一旁的他妈妈说了。

于冬在对话框里发了几个烟花的表情包，看得周言都乐了。

他开玩笑似的发了几个搞怪的表情回了过去，对方这回是老实了，显示已读但不回复了。

见状，周言哈哈大笑，这小班长可太好玩了。

他妈在旁边都被周言整懵了，莫名其妙的，玩傻了吧。

*

一晃暑假而过，周言去学校报道那天才知道，他和于冬没有分到一个班级。

对此他表现得非常失望，在新班级里心不在焉地听完班主任讲话完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于冬的一班门口张望。

果然让他看见了低着头打盹的于冬，周言顿感新奇。

一个暑假没见，于冬这个书呆子居然也有不认真的时候，是睡得很晚吗？

一班门口不止周言在里面探头探脑地，还有其他班级的同学，对于周言的出现，没有人有什么想法。

不过这个没人注意他的想法好像只有周言这么觉得。

在于冬一直没发现他的情况下，周言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两三个披着头发的女同学。

“同学你好，你也是高一的吗？”一个身高有一米七的散发女生首先开口询问道。

周言一时之间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他摸着后脑勺往后退了几步，正好将身体掩藏在了墙壁的后面。

他懵着点点头，说:“是的，高一二班的周言。”

对方见他自爆姓名，也不再扭捏，三人也纷纷说了自己的名字。

许芳、陈木云、张琴，周言在嘴里过了一遍姓名和人，刚才和他搭话的那个女生是陈木云。

“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周言虽然心里有了猜测，可他也不敢就那样认定了，万一是他太自信了呢。

许芳说:“我和你一个班的，提前认识一下。”

陈木云指了指自己和张琴说:“我俩是三班的。”

闻言，周言点点头，恰巧这时他听见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巨大的哄闹声。

他瞬间反应，于冬他们的班会结束了。

“不好意思，我得去找我朋友了，下次遇到再聊吧，拜拜。”周言扔下这句话，对着她们三个人弯腰鞠了一下躬后就跑到前门那里找人了。

陈许张三人一脸懵地互相对视一眼离开了。

*

周言在人群里看了半天没找到穿着一身白衣服的于冬，后来还是于冬在他身后拉了一下他的衣摆，两个人才终于说上话了。

“于冬，我找半天你了，你啥时候跑到我后面去了啊。”

周言整个身体挨着于冬，顺便上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势。

于冬淡淡一笑，也没拒绝周言的举动，“那我可不敢打扰你社交呢。”

这话说出来没来由地让于冬觉得有点阴阳怪气的，但他其实根本没那个意思。

周言倒是一点没听出来，随口解释道:“你说什么，这不刚到一个环境，咱作为新时代的高一新生，可不得好好搞关系，不然还得待三年呢。”

话一顿，他转而问于冬:“你住宿吗？”

“住宿，我家离这有点远。”于冬认真地回他，对周言刚才的话他还是很认同的。

周言两双眼睛直白地注视着他，又问:“那看来咱俩这班级和宿舍都不在一起啊，班长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旧人啊。”

闻言，于冬有些无奈地笑了，他抬手给了周言一拳，说:“高二不是会分班吗，我打算选理科，你呢？”

“那我肯定和你选一样的啊，好兄弟一辈子哈哈哈。”周言乐呵呵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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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四年十二月·周二

晚上，已经吃完自己包好的饺子后的于冬躺在暖和的床上时，他还是感觉不困。

似乎没有那一天会像这样清醒了。

明明他的记忆是处于混乱的，那些细枝末节好像都是周言和他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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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六年·九月份

周言就像之前和于冬约定的那样，两个人一起选了理科，因为相差不大的成绩分在了同样的理科一班。

宿舍也顺便换到了一起。

在那之前，周言虽然在自己的班级也有很多好朋友，可他还是更喜欢找于冬玩。

因为于冬变得对他越来越温柔，一点都不像之前初中的时候对周言爱答不理的。

对此，周言其实问过于冬，可对方缄口不言，不管周言如何“威胁”于冬。

所以他也就此放弃了，再说之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于冬可是和他好得不得了呢。

比如集体多人活动时，一般都是一个宿舍六个人一起的，但其实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有两个人好像有结界一样。

当然他俩的室友从刚开始的不解已经变得习惯了，似乎他俩不黏在一起玩才更加奇怪吧。

而且平时聊天的时候，当其他人还在一脸懵，他俩会互相对视接着发出会心一笑。

这种时候请忽略，不然一定会获得那两个人的一致不解的眼神。

别问，问就是只有他俩知道的东西，你一旦也笑了，他俩只会觉得你很莫名其妙。

好吧，请自动远离他们的结界就行。

*

每次到了一个阶段，周言就会发现于冬身上的那种属于焦虑症的症状就会特别明显。

有几次他和于冬在上晚自习的时候，他就会晕倒。

因为于冬流鼻血了，还是那种特别鲜艳的红。

晕血的周言醒来后，班主任提议让他换个座位。

可他坚决地就是不同意，甚至连于冬都自责地劝他。

“周言你就听孙老师的话吧，我们俩还是不要继续坐在一起了。”于冬是这样和他说的，可周言充耳不闻。

见状，于冬只好拿过他的双手握着，柔着嗓音说:“我说真的，你这都晕几次了啊？我每次都害怕死了，然后就会胡思乱想，真的你就听我的吧。”

闻言，周言将脸移过去，靠在枕头上看他，一双黑色的瞳孔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冬注意到他的动作，也抬眼和周言对视上。

半晌，周言低低地压着嗓子问他:“那你是怎么回事，于冬我也害怕，我也会胡思乱想的。”

于冬愣住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经常性流鼻血的原因，下意识地，他松开了握住周言的手。

可却被周言眼疾手快地抓住握紧了。

“这次放假，去医院看看吧，我很担心你。”周言向他建议道，语气是掩饰不了的关切。

于冬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回答他的关心。

只好点了点头。

其实中考暑假那期间的兼职，于冬也流过鼻血，最超过的那次他直接晕倒了，之后过的每一天，于冬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也越发虚弱了。

不过他并不想往那些地方想，就算是真的那样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

自那天过后，周言和于冬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冷战”。

但好像也说不上是这种程度了，只是于冬单方面对他这样罢了。

周言百思不得其解，他特别想问于冬到底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可对方每每在对上视线后，就匆忙移开了，所以他根本没有机会。

刚好这段时间，作业和试卷的量也越来越加重。

事情的转机是在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那天在考完最后一门后周言没着急先走。

因为于冬还坐在他前面趴着没动呢。

看着班上的其他几个人在打扫卫生，周言索性也站起来和他们一起。

把几个乱摆的桌子搬回原处后，他才发现于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瞬间焦急起来，但是在看到对方的书包还在椅子上时他又安下心来。

周言想，他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吧。

“课代表，这些东西我们弄好了就先走啦，你记得关灯关门啊，拜拜。”

那几个男学生摆着手笑嘻嘻地背着书包往外走了。

周言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整个班级也变得空荡荡的了。

他感觉有些无聊便低头在书包里找了一个草稿纸，坐在椅子上握着笔思索着刚才试卷上的题目。

忽然那被风吹得掩上的门，被打开了。

周言闻声抬头看了过去，以为是于冬终于回来了，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

可大失所望，不是于冬，他认出来了，是隔壁文科班的张琴。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去，不解地皱着眉问道:“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张琴看起来很紧张，女生面带红晕，双手背在后面。

周言耐心地等了一会，对方终于夹着嗓子，轻轻地开口说话；可对于坐在里面那排的周言来说，他根本听不清楚。

于是他不得不开口打断张琴的话语，“不好意思，你能大点声吗，或者我过去听你说。”

女生的脸在瞬间红得更厉害了，周言拧着眉起身，忽然想明白了。

下一刻，女生却抬脚往他这里走了过来，周言只好站在原地等待。

果然，女生低着头迅速且真诚地在他桌子上放了一个粉红色系着蝴蝶结的信封。

“周言，请你一定要看完这个。”说完，女生转身就想离开这里。

不过却被周言抢先一步拿着那个信封拦在女生面前，他不假思索地开口表达他的拒绝。

“不好意思，张琴同学我记得你，但是我认为我们还是当朋友或者同学会比较好。因为我不想伤害你，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所以还是请不要喜欢我了，我目前只想学习。你知道的，我们最近考试特别多，我真的害怕考不上大学。”

“真的很谢谢你的喜欢，这个信封也很好看，但我还是物归原主。”

“祝愿你也能考上理想的大学，谢谢。”

女生最终还是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默默地拿过信封从周言身侧走过去快步离开了。

唉还是这样了，周言其实对于这些青春期之间的情感很明白，对于这些人的喜欢他只能这样表达自己的拒绝。

想到这，周言拍拍的自己脸，转了个身想出去找于冬，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啊？

待走到门外，他诧异地看到站在墙后面的于冬。

他几乎是一瞬间的明白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周言心虚地摸着衣角问:“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于冬穿着一身蓝色的冬季校服，瘦削的身体藏在里面，白皙的脸上，刘海都快盖上那双亮晶晶的双眼了。

对方偏过头，没什么情绪地瞥了他一眼，“她和你表白的时候来的。”

“那你怎么不进来，外面不冷吗？”周言说完便强硬地拉着于冬往班级里走，虽然之前也不是没被于冬撞见他拒绝女生的告白，可为什么这次会那么奇怪啊。

于冬也不拒绝，整个身体都靠在周言身上，忽然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你怎么又拒绝别人了，都几岁了。”

闻言，周言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他把于冬按到椅子上坐好后，双手撑在对方两边，半弯着腰不解地说:“我不喜欢她，当然要拒绝啊，这和我几岁有什么关系。”

于冬被他圈在这样的范围里，也没多想，换了别的话题:“那你怎么还不回家，”顿了顿，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周言往窗外看，“天都黑了。”

“那又怎么了，我又不怕黑，再说我在等你啊，班长。”周言满不在乎地回答他。

“怎么还叫我班长，明明我都不是了……”于冬低下头，淡淡地反驳道。

周言却伸手将于冬的脑袋扶正，看着他认真道:“可我在心里就是觉得你是班长。”

这样吗，于冬眨了眨眼睛，忽然伸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周言的脸。

这举动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睁着两双眼睛不知所措。

几分钟过后，于冬将身体背了过去，收拾起书包，“别愣着了，回家。”

周言这时才如梦初醒般的动作僵硬地拿过书包背到背上，跟在于冬身后。

于冬之前也不是没摸过他的脸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奇怪，哪哪都很奇怪。

周言索性将脸仰着，试图让寒风刺醒他的思想。

与此同时，走在前面的于冬也是心绪不宁的。

藏在领口里的半张脸红了个彻底，明明是冰冷的天气，他却第一次感受到了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流。

“于冬，你寒假有什么安排？”

在分别前的岔路口那里，周言凑到他面前眼巴巴地问他。

于冬忽然大脑一片空白，他张着嘴磕磕绊绊地回答:“大概就是 ，在家待着复习吧。”

周言却觉得于冬的话说得有些好玩，他笑着说:“这样吗，那我们在手机上联系好吗？我寒假还要去补习班上课。”

察觉到周言话里的笑意，于冬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重重地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看着于冬又恢复成那副不愿多言的模样，周言便摆摆手洒脱地离开了。

不过周言似乎忘记了他今天晚上等待于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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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四年·周三

通知完同学聚会的第二天，于冬第二天醒得很晚，差不多是中午十一点左右起床的。

可能是因为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做梦吧，他记起了他第一次意识自己感情的那天傍晚。

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呢，可怕太可怕，不过他们以前也真是太幼稚了吧。

于冬看着碗里昨晚剩下的饺子，忽然咧着嘴笑了。

也挺好的，他还能有几天呢。

未完待续！一个小时一章，一天内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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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思春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