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台表兄!”刘盈招手。
吕台叹气,装作没听见刘盈之前的话:“今日在我家吃饭,我们是现在回家,还是你再玩一会儿?”
刘盈摆手:“大舅请我吃饭,肯定有很丰盛的肉。区区蚂蚱算什么,我去吃肉了!”
他说完,挨个告诉小伙伴自己要去吃大餐。
小伙伴们目光钦羡。樊伉高声道:“老大,慢点吃,别噎着!我们明天继续捉蚂蚱!”
吕台哭笑不得:“伉儿也一起啊。”
樊伉疑惑:“为什么?”
吕台:“……”你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刘盈叹气:“你忘记他也是你表兄了吗?”
樊伉咬住脏兮兮的大拇指:“对哦。”
刘盈把樊伉的手指从他嘴里拔出来:“我说了多少次别咬手指?吃坏了肚子,你一个月别想吃肉。”
樊伉惊恐:“我忘记了!下次我一定记住!”
刘盈嫌弃:“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唉,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表弟,对吧?台表兄?”
吕台道:“伉儿只是太小了。”
刘盈瞥了吕台,做口型。
吕台看不出刘盈在说什么,但直觉这个顽皮的表弟没说好话。
他右手握拳举到嘴边,干咳了一声:“你不是说要赶紧去吃肉吗?”
刘盈再次兴奋:“对!樊伉,我们赶紧走!萧壮壮,别忘记我的嘱托。”
萧壮壮点头。
吕台看向那个常欺负自家表弟的女童。
萧壮壮面无表情地转身,给了吕台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吕台牵着两位表弟走了一会儿,确认那些玩耍的孩子们听不到自己说话后,才问道:“萧伯父的女儿是否对我有误会?”
樊伉听不太懂吕台说什么,刘盈听懂了吕台委婉的问话,回答道:“她不是针对你,只是讨厌吕种。”
吕台不解:“我和吕种又不是亲兄弟。”
吕台很崇拜萧何,又与萧延是好友,可不想被萧家的小女儿讨厌。
何况他也不喜欢二叔家的堂弟,因为不喜的人连累自己评价降低,他也太亏了。
刘盈硬把自己的小胖脸扭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吕种总爱在外面炫耀吕家多厉害,说沛县的都是破落户。他话里带上了所有吕家人,就别怪我兄弟们连你一起讨厌。”
吕台脸色一沉:“他又胡说八道?”
刘盈揉了揉自己的脸,冷笑的表情真不好做,嘴角有点抽筋:“吕种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傻子,他懂什么?你还是和大舅好好说说,让他管好二舅。我虽和阿母说过,但阿母是外嫁女,恐怕不好意思回家说。”
何止不好意思。
刘盈觉得阿母就是后世网络里常见的刻板印象“二女儿”。
多子女家庭无论是否重男轻女,对二女儿都最容易忽视。二女儿往往最为独立自强,可能自身成就也最高,但就是热心参与家中的事,无论再累,只要家中曾经忽视自己的家人开始绕着自己转,心里就比吃了蜜糖还甜。
刘盈评价,冤大头是也。
他家阿母不仅是典型的“二女儿”,还是被外祖母和小舅父的一些屁话洗了脑,心中对家里有愧的冤大头“二女儿”。
这事还要从吕家搬来沛县时说起。
吕公祖上和刘家差不多,都是至少三代人没有当官的“六国遗民”。
若在祖地,吕家比刘家更有钱有势;但吕家被迫离开祖地,哪怕他带来再多的钱,地位都不如沛县本地豪强。
现代社会本地人都会抱团排挤外地人。如今财产都以土地为根基,豪强都是乡贤,离了家乡,更是立刻就从地头蛇变成了虫。
后世豪强都发展成世家郡望了,唐朝一个不糊名的科举,强迫世家郡望住在京兆附近求官,世家郡望便废了大半。现在六国遗民还远不到世家郡望的程度,可想吕家被迫背井离乡的苦楚。
这一点,从阿母和姨母婚配的年龄就可看出。
阿母与阿父成婚的时候正值双十年华,在后世看来是风华正茂。但在此时,男子别说三四十不娶正妻,就是一辈子不娶,只要有子嗣(哪怕是过继的子嗣),都十分正常。而女子,《秦律》有规定,“六尺二寸许嫁”,也就是十三四岁就是婚龄。
阿母大大超龄,婚事显然被吕家的祸事耽搁了。
背井离乡不能乱离,肯定要投奔亲朋故旧,才能在陌生的地方站稳脚跟。
吕公也寻了故旧,却不想着故旧不做人,友谊太虚假。
刘盈常被外公抱在膝头玩耍。“相面嫁女”什么的他没听外公提过,但外公曾以为他听不懂,常当着他的面,多次和大舅父感慨沛县令趁火打劫。
这件事《史记》中也有记载。
沛县令是外公好友,年纪与外公相仿。外公避祸,带全家来投,沛县令竟然求娶他阿母。
刘盈想到这件事,牙花子都要磨碎。
后世一些人乱解读,将“沛令善公,求之不与”解读为“沛县令要和吕家当亲家”,甚至干脆乱添了一笔,说是沛县令给儿子求娶。
《史记》这一段记载得清楚明白,没有任何可以增添的余地。此句的意思,就是沛县令自己求娶他阿母,甚至不一定是娶。
当然,秦国的妻妾制度遵循周礼,士大夫能有“一妻一妾”,和外公一样老的沛县令,自然也可以有一妻一妾。
他若求到阿母,阿母至少是个合法的妾室,说不准还能当上继妻,后院地位可高着呢。
呕。
虽然送个女儿给沛县令就能换得庇佑,在许多人看来很是划算,但吕公却受不得这个气。
或许换作个不认识的县令,吕公为了一家安稳就忍了。
可沛县令是吕公的好友,是他背井离乡以为能依靠的至交好友。
这时候,有个年轻人一分贺钱都不出擅闯宴会,在座豪强都习以为常,还与其亲切玩笑,吕公眼睛便亮了。
刘盈强烈怀疑,“相面”是后来阿父阿母自己编的。
因为外公不仅将阿母嫁给阿父,还将姨母嫁给了阿父的小弟,卖狗肉的樊哙。
外公对女婿的选择倾向十分明确,就是冲着沛县当地豪强去的。
事实证明了吕公判断的正确性。他把二女儿嫁给刘邦,三女儿嫁给樊哙后,没有沛县令的支持也在沛县站稳了脚跟。
沛县令没有因求娶不成报复,只是与吕公感情淡了。
能厚着脸皮趁着老友落难,求娶老友如花似玉的女儿,他与吕公恐怕也没什么真感情,也无所谓淡不淡了。
这件事本就如此了结了。
但吕家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纵然手头宽裕,人情却很冷漠。
吕公原本想借着好友的关系把两个儿子安排到县中为吏。与沛县令感情冷淡后,这件事也告吹了。
吕家在单父县也是一方豪强,吕泽和吕释之来沛县前,也是如刘邦般随时身后一帮小弟的豪迈大哥。
搬家后门可罗雀,吕泽和吕释之都很不自在。
更让两人难熬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吕泽性格持重,很快就调整心态。他孔武有力,谈吐不凡,放低姿态后,倒也融入了沛县中,与萧何等人关系都不错。
吕释之身为家中幼子,城府和脾气都不如吕泽,境遇就比吕泽差了许多。
外祖母偏爱幼子。她本就对吕公把吕娥姁嫁给刘邦,而不是送给沛县令很不满。当看到儿子们过得不自在,她常旧事重提。
如果吕娥姁入了沛县令后院,她的两个儿子成了沛县令的小舅子,在沛县不仍旧可以横着走?哪至于现在这样窝囊。
吕娥姁听多了这样的话,心里居然也愧疚上了。她哀叹家里艰难,自己却不能帮。
刘盈展现出他异于常人的聪明伶俐后,吕娥姁便时常督促刘盈上进,让刘盈将来照顾表兄。
每当吕娥姁这样叮嘱刘盈,刘盈就会去找吕家表兄麻烦。
吕娥姁很溺爱刘盈,寻常训斥刘盈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刘盈在吕娥姁那里挨的揍,大部分都和他去找吕释之的两个儿子麻烦有关。
刘盈这人脑后有反骨,越训斥他变本加厉。久而久之,吕娥姁便不再在他面前念叨吕家表兄如何了。
有这等过往,刘盈对小舅父一家有好感才有鬼了。
吕释之此人,在《史记》中记载不多。但他三个儿子,长子早逝不提,次子吕种坏到汉惠帝在位时便免爵为民,吕后当政时也只给了个轻飘飘的不其侯。
连汉惠帝和吕后都忍不了的人,《史记》未记载其罪,也可窥见其品性。
吕释之的三子吕禄就更出名了,吕后死后交出兵权,让人怀疑其智商是不是天生偏低。
吕释之教导的两个儿子,一个坏一个蠢,他自己会好到哪去?
吕释之在吕雉当皇后时倒是挺听话,可《史记》却记载着这样一件事。
鸿门宴后,项羽不仅不遵守“先入关中者为王”的约定,还不准刘邦回老家。
刘邦带着兵马径直入了汉中,项羽在刘邦出关路上封了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个秦将为王,堵住了刘邦出汉中的路。刘邦的老家沛县也在项羽的手中。
刘邦当然心忧家人。《史记》记载,“汉王入汉,而释之还丰沛,奉卫吕宣王、太上皇。”
那时刘邦刚入汉中,甚至还没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之后呢?
吕释之把自己的父母早早接走;审食其护卫刘太公和吕后,被楚军所获;汉惠帝、鲁元公主被王陵、夏侯婴等人守护。
吕释之那时别说没把自家妹妹当回事,恐怕连刘邦都没放在眼里。
那时吕释之都一副桀骜不驯的狗脾气,现在有吕媪护着,他的性格就更不好了。
刘盈很喜欢弟弟刘恒的做法。
哪天吕释之生病,他也要率领百官去吕释之家中哭一场,阿母都拦不住!
吕释之自己对在沛县的生活愤愤不满,他的儿子受他言传身教,自然也和同龄人合不来。
刘盈能看出吕种、吕禄很想和他们一起玩,才在嘴里不断炫耀家财。但不好意思,我刘盈才五岁,当不了体贴人。
对这等傻缺,他只会重拳出击!
听了刘盈的直言辱骂,吕台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仿佛在脸上画什么夕阳倒映碧波的风水画。
堂弟们的炫耀,听得他脚指头都快把鞋底抠破了。
一家人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父亲和他、吕产都谨慎低调,竭尽全力融入街坊邻里。叔父和堂弟就算不帮忙,也不要捣乱啊。
何况吕家还在单父县,也不过是个普通豪强而已,和沛县本地豪强哪有什么差距?
“我会告诉父亲,让他再劝劝叔父。”吕台涨红着脸道,“吕种早就该认真读书习字了,我会拉着他好好闭门读书。”
刘盈倨傲道:“我现在每日都要写一千个大字,那吕种比我虚长几岁,定力还不如我。我看他未来肯定要拖累你我一辈子。”
吕台眉头挑起:“他拖累他自家兄长吕则去,怎么还指望堂兄表弟了?”
刘盈和吕台说了一大串难懂的话,樊伉听得都快睡着了。
他又忍不住咬住了手指:“表兄,老大,我困。”
“都让你别咬手。”刘盈再次把樊伉的手指从他嘴里拔出来,蹲在地上,“上来,我背你。”
吕台把刘盈拉起来:“我还在这里,哪需要你来背伉儿?你才几岁?”
说罢,吕台半跪在地上:“伉儿,来。”
樊伉看向老大,在刘盈点头后,他才趴在吕台背上。
吕台颠了颠背上的表弟,对刘盈抱怨道:“我明明比你年长,伉儿却更听你的话。”
刘盈双手枕在脑后,吹着口哨道:“曹伯父不仅比阿父年长,还是阿父上官,不也叫阿父老大?”
吕台轻笑:“你的能耐已经和二姑父一样大了?”
刘盈嬉笑:“我的能耐肯定比阿父大,因为我比阿父年轻。”
吕台背后的樊伉大声道:“老大说得对!”
吕台抱怨:“伉儿,你小声点,我的耳朵都被你叫疼了。”
刘盈使坏:“樊伉,赶紧再叫一声,叫大声点!”
樊伉非常听话:“好嘞!”
吕台无奈:“别叫了!再叫我就开始跑了!”
樊伉:“啊!啊啊啊啊啊!”
吕台拔腿就跑,吓得樊伉赶紧闭上嘴。
刘盈在吕台身后抡圆了腿狂追:“台表兄,慢点,我追不上了!”
吕台放声笑道:“你不是比姑父还厉害吗?怎么会追不上?赶紧的,小心我和伉儿先到家,把肉都吃光。”
刘盈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蹬腿:“不准!”
吕娥姁和吕嬃早早回到娘家帮厨。
吕台去接刘盈和樊伉的时候,二人便来到门口,一边等儿子,一边聊天。
听到吕台的笑声和刘盈的喊叫,姐妹俩将视线投向远方。
吕台背着樊伉从远方跑来,刘盈缀在吕台身后。
吕台在大笑,刘盈在骂人,樊伉在吕台背上高举双手傻乐。
吕嬃笑得身体轻晃,撞到了吕娥姁的肩膀。
吕娥姁本想让满口脏话的刘盈闭嘴,听吕嬃这么一笑,她也不由笑了出来。
吕家大嫂叉着腰走出门:“吕台!不要欺负弟弟!”
吕台脸色大变,赶紧急刹车。
刘盈狠狠撞在了吕台背上,把吕台撞翻在地。
于是刘盈叠樊伉,樊伉叠吕台,表兄弟三人摔作一团。
姑嫂三人见到此幕,也笑作一团。
吕产苦着脸跑出来,把压在自家大兄身上不走的刘盈和樊伉挨个抱下来。
刘盈给灰头土脸的吕台使了个眼色,吕台对刘盈回了个坏笑。
两人一个按肩膀,一个抱腿,把吕产也压在了地上。
刘盈叫道:“樊伉,上!”
樊伉“啊呜”一声,扑到了吕产背上。
吕产惨叫:“住手!”
刘盈:“哈哈哈哈哈。”
吕台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忍不住笑。
吕产捶地:“我不要你这个大兄了!”
好了,吕台跟着刘盈一同哈哈大笑了。
吕则带着吕种、吕禄两个弟弟站在门内。
此事与他无关,他却莫名有点尴尬,好像自己格格不入似的。
他低头看向两个弟弟,两个弟弟眼中皆有艳羡。
吕则在心中叹气。
父亲拉不开脸面,要不自己不要脸试试?但不要脸面真的好难啊。
几人的胡闹,在吕释之板着脸过来时戛然而止。
吕释之训斥他们胡闹的时候,刘盈对吕释之做鬼脸。
吕释之实在是拿刘盈没办法,总不能越俎代庖揍刘盈一顿?
还好吕娥姁板着脸的威慑度还是很强的,刘盈乖乖与表兄弟们去收拾一身泥土。
待刘邦和樊哙到达的时候,刚收拾干净不久的刘盈又与表兄们比爬树,再次弄得一身脏污。
吕娥姁气得头都晕了,直骂刘盈费衣服,以后不给刘盈穿新衣。
刘邦这次来蹭大舅哥家的肉,还把养在母亲那里的小女儿带了过来。
刘邦的小女儿还未取名,只唤作“孺儿”,意为幼子。
刘孺儿只比刘盈小一岁,但因为吕娥姁两次生育连得太紧,母女当时身体都不好,刘孺儿现在走路还摇摇晃晃,说话也不利索。刘媪见三儿媳管教刘盈就已经殚精竭虑,便把刘孺儿养在自己身边。
刘盈平日很少见到妹妹,今天见到,立刻拎着一只毛毛虫冲了过去。
刘邦赶紧把女儿抱起来:“刘盈!”
刘盈把毛毛虫塞到刘邦腰带里就跑。
樊哙笑得喘不过气:“老大,盈儿一点都不怕你。”
刘邦把毛毛虫丢掉,笑骂道:“我是他父,他怕我做什么?”
樊哙叹气:“我家伉儿就很怕我。”
刘邦看向躲在刘盈身后的樊伉,大声嘲笑樊哙。
两人的大舅哥吕泽抱着一坛酒走来,催促他们赶紧来喝上一场。
刘邦将小女儿交给吕娥姁,今日聚会这才开始。
酒过三巡,吕释之也放下了架子,与刘邦一同敲着酒坛子唱歌。
吕泽舞起了剑。
樊哙专注烤肉切肉,喂饱到处乱跑的小崽子们。
刘盈咂巴了一下嘴上的油,眯起了眼。
他看向大舅父二舅父,又看向父亲现在的铁杆小弟,他的三姨父。
大舅父二舅父和三姨父都在沛县随同阿父一同起兵,按理说,应该是阿父的铁杆心腹。
但在阿父占领砀郡,大舅父二舅父回到老家后,却说自己是“客将”,直到阿父当汉王后,才重新归入阿父名下。
“以吕后兄初起以客从”。
三姨父樊哙在鸿门宴上忠肝义胆,但在阿父东伐的关键时刻,三姨父却差点举兵叛离阿父。
“上东围项羽,闻樊哙反,旄头公孙戎明之卒不反,封戎二千户”。
刘邦已经完全喝开心了,拉着樊哙一同高歌。
樊哙一嗓子,震得吕泽的剑都掉在了地上。
吕释之把酒坛子敲得哐哐响,让樊哙再唱一个。
女眷们见这几个酒鬼还要闹许久,纷纷逮住自家小崽子,强拉着他们去睡觉。
吕公和吕媪年纪太大,早就带着刘孺儿去睡了。
刘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牵着母亲的手去睡觉。
进屋前,刘盈回头又看了一眼庭院里的酒鬼乱舞。
阿父和大舅父拿着剑鞘比试了起来,三姨父和小舅父抱着酒坛子互相撞击。
他笑了笑,看向阿母。
吕娥姁一直在絮絮叨叨数落刘盈今日的调皮捣蛋,刘盈东张西望的时候,她嘴里也一直未停。
刘盈松开阿母的手,抱住了阿母的腰。
“我累了,困了,不想走了。”
吕娥姁只好把儿子抱起来,一边继续数落,一边朝着里屋走去。
刘盈蜷缩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
再过几日,他就要去咸阳了。
再过一年,天地都要变色了。
不过嘛,以后的事以后说。
现在,且酣睡。
二更合一,欠账-1,目前欠账8章。
碎碎念(请屏蔽):
1、
今天去医院跑了一天检查,更新稍晚点。明天尽量早点更新。周五又要去医院,估计也是23点以后更了。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免疫力下降后各种小病堆着,大家安心,不会影响我更新。不过现在就不敢昼夜颠倒了,所以0点不更就算请假,第二天会补上。
2、
沛令善公,求之不与,何自妄许与刘季。
以吕后兄初起以客从。
汉王入汉,而释之还丰沛,奉卫吕宣王、太上皇。
还定三秦,将兵先入砀。
——司马迁,《史记》
不知道“吕家和刘家平分天下”“吕家不当皇帝是他不想”这话是哪传出来的。
吕家因灭诸吕之事确实没有写传记,但太史公一身反骨,把吕氏跟随刘邦起兵的经历都掰碎了藏在其他人的传记和功臣表里了。
刘邦回沛县的时候,吕氏兄弟与萧何、曹参、樊哙等人一同跟随刘邦起兵,算是元老。
但他们是刘邦外戚,却“以客从”,当时应该是有自立之心。等刘邦当了汉王,他们才投汉王封侯,刘邦便派吕释之秘密带人去接自家父母和妻儿。
但吕释之只护着自家父母跑了。
吕泽也不是什么“一直盘踞砀郡,为一方诸侯”。
《史记》写得很清楚,“(刘邦)还定三秦,(吕泽)将兵先入砀”。刘邦东出的时候,派吕泽打回砀郡。吕泽当时是以汉将的身份驻扎下邑。
灌婴的传记也能佐证这一点,“复以中谒者从降下砀,以至彭城”,“以中谒者的身份跟随(刘邦)攻下砀,一直打到彭城”。
攻占砀郡和派兵驻扎下邑的主导者都是刘邦。
另,一个冷知识,项羽打回来的时候,把汉兵打得大败,但大部分都是联盟的兵。
包括吕泽在内的刘邦核心力量都不在彭城,所以他才能立刻收拢溃兵。
项羽五月杀回彭城,刘邦大败;
刘邦六月击败楚国追兵,七月反攻。
一年后,就是垓下之战了。
也就是说,刘邦彭城大败后就留在中原继续和项羽作战,并赢了。
所以后世史学研究者有个阴谋论,刘邦或许早就知道彭城会失败,把诸侯军队拉到一起和项羽硬碰硬,好得渔翁之利。不过我觉得就刘邦那狼狈劲肯定不是演的,只是刘邦做好了万全准备而已。
所以后世说吕泽发兵帮助刘邦,呃,吕泽虽然起兵是客将,但那时已经是刘邦心腹。吕泽的下属封侯,也是因为他的军队就是刘邦的核心部队。
非要说下属封侯最多的,那应该是韩信。曹参、灌婴、樊哙等人都给韩信当过下属。
啊,对了,吕泽也给韩信当过下属。所以……韩信才是那个和刘邦平分天下,不当皇帝是因为不想当的人(点头)(被踹飞)。
3、
乐善无厌,班赏亡遴,苟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孙戎位在充郎,选繇旄头,一明樊哙,封二千户。——班固,《汉书》
上东围项羽,闻樊哙反,旄头公孙戎明之卒不反,封戎二千户。——陆贾,《楚汉春秋》
以前一直疑惑刘邦登基后对樊哙为何比较冷淡,以为是樊哙投靠吕后的缘故,比较为樊哙鸣不平。
后来看到刘邦在东边与项羽死磕的时候,樊哙居然差点谋反……我真的,邦子哥好脾气。
又是一个冷知识,《史记》和《汉书》都是把“开国功臣”和“异姓诸侯王”分开列表的,刘邦杀的功臣只有一个,就是阳夏侯陈豨。韩信虽然是异性王,也是开国功臣,但不是刘邦杀的。
开国功臣里,如韩信曾经要挟刘邦,樊哙差点反叛,雍齿、王陵都背叛过刘邦。刘邦都原谅了。他不仅对卢绾大度,所以他不一定和卢绾有一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去大舅家吃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