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黎妄高考将近,把自己绷得很紧。在家里观察嫂子的一举一动成为了他为数不多的放松方式之一。
席月安在削苹果,拿刀的手有点笨拙,感觉稍不小心就能划伤自己。
黎妄正这样想着,席月安忽然极轻的嘶了一下,扭头看去,只见他指腹间出线了一条血线,细密的血珠子从里面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滴滴答答落在衣服上。
黎妄吓了一跳,忙叫他按住手指减少出血,席月安闻言茫然的扬起头看他:“......”
黎妄三步并两步跨过去掐住他的手指,刀口划得有点深,血流个不停,黎妄用纸巾把他的出血口摁严实了,等血快要流完了,他才轻轻撕开纸巾,取了碘伏来给席月安上药。
“谢谢。”黎妄低着头,席月安的呼吸喷在了他的发梢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黎妄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那种弯的水果刀用不惯就不要反着切,那样太容易切到手。”
席月安轻轻应:“好。”
见他给自己手指缠了一圈创可贴,席月安笑着说:“小时候你受伤了爸爸妈妈也会这么帮你处理伤口吗?”
黎妄顿了一下:“我跟我妈长大,”他别了一下脑袋,动作幅度不大,那是一个下意识回避的动作:“她说我没有爸爸。”
席月安平静的看着他侧过来的耳垂,目光古井无波:“不好意思。”
黎妄捏着他的手指,没有抬头,状似无意的又揉了几下,这才放开来:“没事,反正我对他没有感情,拢共也就小时候见过几次面,他死的早。”
房门忽然开了,黎妄回头,瞧见黎期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脑袋上的毛卷曲乱翘,一副刚醒的样子:“几点了?”
席月安说:“九点二十六分。”
黎妄自觉退出,看他哥绕过沙发,熟稔的和席月安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像两个连体婴一样。
黎妄捏紧了五指,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一种名为不甘的情绪。
他嫉妒。
黎期忽然回头,将黎妄没有藏好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冷冷看着黎妄,开口道:“滚回你的房间去。”
黎妄将房门摔得震天响,没一会儿就听到客厅外响起了两个人交流的声音。他把头埋进被子里,用力的蒙住,可那声音依旧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脑子里。
中午席月安回房间午休了,黎妄出来的时候黎期在沙发上抽烟,身上都是和席月安留下的味道。
恶心,难闻。
黎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你真的挺敢想。”
黎妄不甘示弱:“你对他并不上心,你们迟早会跟你和你的那些前男友一样分开。哥,我了解你,保持一段健康长期的恋爱关系那就是在要你的命,不管怎么样爸妈的婚姻都已经对你产生了影响。”
“所以你就开始觊觎你哥的人了?”
“我什么都没做,”黎妄反驳:“只要你们还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做。”
黎期笑了:“意思是只要我跟他一分开,你立马就会见缝插针的做些什么了,是这个意思吧?”
他弟弟没有否认。
黎期顿时头痛的按了按额头:“我记得你一开始还很讨厌他,这才多少天的功夫,黎妄,这个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别犯蠢。”
“既然一开始就对他带有偏见,那你又何必把他带到家里来,以前也没见你对身边的哪个小情人有过这么上心。”
黎期见他诚心要跟自己犯轴,心里有点冒火,抬高了声音道:“那你就去他面前说明你的心意,看他会不会答应你啊?黎妄,高考都剩一个月了,你还能有这么些心思来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的魂都被他给勾走了是吧?”
“人家是会所名下长达八年的头牌,周旋在富人圈里游刃有余把多少人耍得团团转,那么多人对他念念不忘,这里面也不差你一个,席月安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劝你还是少去招惹他,趁早断了心思。”
“那你呢?”黎妄冷笑:“你把他带到家里来,又是出于什么心思呢?不然你先把自己的行为解释清楚了再来说教我?”
黎期怒道:“我要做什么事情还轮得到向你解释?”
“对,你确实不用向任何人解释,不用给谁一个交代,所以任由自己的私生活过得一团糟,在外面乱搞,玩弄别人的感情,还情人一大堆,身边狐朋狗友乌烟瘴气,像个泥沼中的烂人一样自我沉沦——”
啪——
黎妄摸了摸自己的脸,毫不意外看见来黎期盛怒中的脸:“收拾好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真是好威风的一家之主呢,黎妄毫不示弱的回道:“滚就滚,我还不稀罕待在这儿!”
席月安被他们吵架的声音吵醒,困倦的开门出来:“怎么了?”
黎期抱臂在一旁冷着脸不出声,黎妄正在飞快的收拾东西,一张脸涨得通红,也是风雨欲来的模样。
席月安不明所以,只是听到了黎期让黎妄滚的声音,忙劝道:“不是,怎么了,兄弟哪有隔夜仇的?”
丝毫没有作为这场纷争的罪魁祸首的自觉。
他上去按住黎妄收拾东西的手:“小妄,冷静下,我劝劝你哥,别收拾了。”
黎妄缓慢的推开他的手,难得脸色冰冷:“我不稀罕呆在这儿,这里是我哥的房子,他要我滚也无可厚非,我现在就马上滚,免得占他的地方。”
他动作很快就收拾出来一个行李箱,在黎期的沉默中和席月安茫然的目光下摔门离去。
良久之后,席月安把他们争吵中扫到地上的杯子拾回桌面,听见黎期毫无预兆的笑了一下:“怎么样,这个结果满意吗?你对用过即扔的工具可真是无情。”
席月安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他摁倒在沙发上,过于强势的吻一个接一个的落在他的身上,不过席月安惯于应对这样的场景,也不挣扎,只是在黎期耳边发出对方想听的喘息声,然后眯起眼睛数天花板上的绵羊,一只,两只,嗯......黎期坐下来了,三只,四只,五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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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妄这次回到学校后憋着一股气,摒弃所有杂念拼了命的学习。
一个月的时间始终很紧,过一天少一天,他把所有休息时间都挤压出来放在复习里,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泡在学校里哪儿也没去,放假时也没有离校,等到一头扎进最后一个考场里再出来,捏着笔袋看见走廊上的橘红色斜阳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高中三年已经结束了。
几个要好的同学都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去。
黎妄回到宿舍摸出自己塞进角落关机了一整个月的手机,打开才发现黎期在高考前夕时就给自己发过消息,问他生活费够不够,考完要不要自己来接。
以前两兄弟闹别扭的时候,黎期的率先服软就相当于是道歉了。黎妄憋了一个月的那口气猛的一泄,这时才察觉出自己的手脚发抖来,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像是决堤一般汹涌而来,被赶出门的委屈,高考前的压抑,考试时的紧张,考完后的释然。
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回头看看好像也就那样。抖完了之后黎妄觉得自己的手脚好像又有劲儿了,哐哐收拾东西,赶在闭校前把自己连人带包的腾挪出去。
他没有给黎期打电话,而是选择自己打个车回去。黎期在没有接到他的回信时是不会做出一直等在校外要接他回家的举动的,他哥是个体面人,黎妄很了解他哥。
黎妄把书全扔学校了,只带了自己的生活品回来,当他大包小包的把自己摔进门时,只看见满地凌乱的衣衫,家里到处都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有人收拾过了。
他的嫂子带着满身吻痕蜷坐在沙发上抽烟,听到他回来的动静时眉都没有抬一下,“高考完了啊,终于放假了?”
黎妄提着行李箱没处下脚,捋出一块空地把东西放着,皱眉走进家里:“怎么回事?”
席月安上半身没穿衣服,凌乱的长发披在后背上,以黎妄的角度能看见一点妖娆的荆棘刺青,像是有生命力一样攀附在他的腰间,好像皮肤随时都会被刺破然后流出血来。
“如你所见,”席月安一手夹着烟,离开了沙发,踩着地上的衣服走到他面前来,微笑道:“我已经被厌倦了。”
黎妄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直面他的身体,雪纺的宽松长裤松松垮垮的挂在席月安的跨间,那一小丛的玫瑰从裤头里探出来,沿着胯骨往腰后延伸,一路生长至脊柱中线的凹陷处。
像bjd娃娃一样精致漂亮。
他腹部上的那条刀口已经愈合,看起来有要淡化的痕迹,只是放在席月安的身体上显得非常违和,像是什么精美的观赏性艺术品忽然被磕碰了一条瑕疵。
那张倦怠的,风情万种的脸上露出微哂神色,笑着对他说:“三个月前,你哥用三千块钱把我换回来,但是现在他说玩腻了,不要我了,”他抖了抖烟灰,向黎妄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偏过头用含糊的,暧昧的语气问他:“你现在要不要接手?弟弟?”
黎妄的手抖了抖,僵硬的抬起来,迟疑许久才轻而又轻的抚摸上席月安腹间的疤,像是怕自己碰疼了他一样:“......”
席月安慢慢的深吸一口烟,然后对着他的脸吐出一口烟雾。
黎妄猛地呛咳起来,咳得脸红脖子粗,咳个没完,在席月安面前就跟个肺痨鬼一样:“......”
席月安忽然觉得无趣,转身要走,却听见黎妄说:“好。”
席月安愣了愣,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黎妄很冷静的说:“我想要你。”
气氛冷凝了好一会儿,席月安掐灭了烟,拾起沙发上的一张卡,似笑非笑道:“你哥中午回来,跟我上完床后扔给我这张卡,说已经玩腻我了,”他歪了歪头,转动手中的卡片:“高考完之后你要上大学,要学费,要生活费,可现在的你又挣不了钱。你觉得,你能拿什么来养我?”
黎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勤工俭学养你。”
席月安处在“?”里面愣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答案简直出乎他的意料,真诚到甚至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笑够了,黎妄又补了一句:“我会努力攒钱。”
席月安这下笑弯了腰,身体弯出一个修长养眼的弧度:“我见过砸钱送别墅要包养我的,送车送表送古董讨我欢心的,但是说要勤工俭学攒钱养我的,你还是第一个。”
“弟弟,你也知道,我之前是会所里的少.爷,跟很多人上过.床,和数不清的人有过关系,”他走近了些许,本想用银行卡拍怕黎妄的脸,可那张真诚到毫不掩饰的脸让他的动作顿了顿,转为捏了捏黎妄的脸颊肉:“我是个辗转在各个男人之间的婊i子,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好好读书,多上进,以后别和不清不楚的人纠缠在一起。”
他随意捡起地上的一件衬衫套到身上,把卡和打火机揣进兜里,站在门口和黎妄道别:“走了。”
黎妄没有追上去。
于是自那以后,他就失去了席月安的消息,一别四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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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嫂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