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笼 第6章 第五章 幻 夜

01

对于死亡，我怎么可能会恐惧，对于一直寻求解脱的人，每一天的存活是多么的奢侈，我深知总有一天会收到来自天国的召唤，但我更在意的是何种方式，《百年孤独》里面的梅梅曾经以飞升的方式离开了人间，而我始终相信这一方式能够带来真正的自由，此刻，我正视三澄，只想得到她的动机。

“我夜神月没有做错过一件事，没有害过一个人，如果你想杀掉夜神月的话，最好说出他的罪孽。”

我面不改色，双眼径直的望向她。

三澄嘴角依旧挂着一份冰冷的微笑，手中的刀柄扔到空中，接到手中，借助空中滑行的力量径直的刺向我，白色的闪光如同闪电般向我袭来，我没有躲闪，我想，既然她认定了，那就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银色的刀刃划破天际，如流星落地般的停到了我的耳边。

“夜神月，你现在摸着良心说话,你有没有害阳子。”三澄的冷酷的神情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直面问我。

我很高兴，终于可以和她们对话了，随即答道，“当然没有。”

白晃晃的刀刃悬停在了空中，如同三澄摇摆不定的心境，她现在一定心乱了，阴冷的神情也第一次出现一丝亮光，她摇了摇头，无奈的说。

“夜神月，我好恨你。”

我更加一头雾水，想听她接下来的话语。

“她明明都不记得了，潜意识都还是要保护你，她不认为你是凶手，这都是我们告诉她的，她似乎也不相信。”

她是在诉说阳子的真心吗，比起这个，我倒是对凶手更感兴趣。

“她每天都会看你，想知道你是如何填补无趣生活的，每当看到你孤单的身影，阳子总是很心疼，因为你的生活看起来太枯燥了，有好几次都想跟你说什么，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打扰你享受孤独。”

脑海中闪现从前在常盘台的画面，原来跟在身后的女子，就是高原阳子么，有意思了，还是个故人呢，我不由得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

“那后来呢，为什么阳子不记得。”

“车祸使得她失去了她原有的人格和部分的记忆，阳子没有失忆前性格和北条很相似，她在家里则是另一个温柔的人格，就是现在的性格，温婉从来不是形容高原阳子的，她是个追求自由的不羁少女。”

有意思了，阳子对于自由的追求和我有点相似的，我观察到三澄的脸色逐渐正常，连平时的冷漠气质都缺少了，意识到她提及阳子的故事的伤心情感，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让这种情感释放，获取更多的信息。

“那么这样的阳子是否也认定我是凶手呢？”我认为自己离迷局更近了，这是破解的关键。

“她自始至终都相信你，我们说你是凶手她不信，但我们是有依据的，村田老师与你有恙，死前批评过你，让你因此跳楼。”

我实在不记得哪位老师与我有恙了，我只记得所有人，都不会给我好脸色，也不是因为他们，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再者，你母亲是药剂师，可以拿到□□。”

“这是什么？”

“凶手用的，□□只要吸入就会致死，凶手一定抱着共死的心态行凶的，我们认为身边只有你符合。”

这些推论似乎还有些道理，夜神幸子虽然是我母亲，但从来没有母子情谊，我没有想过是否需要她的帮助，更不可能利用她去做任何事，她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我继续饶有兴趣的听着。

“那天阳子出现在更衣室，应该是为了看你才过去的，只不过，我们后来问她，她都说不是。但是我们觉得，你当天应该出现在更衣室，也就是案发现场。还有更可信的一点，这案子缺乏证据，你父亲是警察局局长，最容易销毁这些东西。警察的调查，案件的进度，你只要能攻破你父亲的主机，都可以窃取到。而且据惠子交代，‘哥哥平时喜欢一个人在屋子，用电脑极多’，所以，我们推断，凶手就是你。”

层层的推理，似乎都指向我是凶手，我也没什么反驳的，我在意的是最后那句话，“你认识惠子？”

“她可是我们曾经的对手，怎么会不认识，再说，阳子不和你说话，自然和你妹妹说话。”

她又跟我夸赞了惠子，大概率是说当年的校园争斗情况。我也无暇去听，只是了解关于案发现场的事情，我询问了他案发现场是什么密室结构。

她告诉我，女更衣室的门锁着，靠近门的衣物被泼湿了，中间有面墙，有攀爬的痕迹，而男更衣室的大门被顶着，打不开。我又询问了发现者，她告诉我应该是一个女孩，她是叫了两个人才打开的。说道这里，她有些轻描淡写，仿佛不太在意。

“夜神，我很抱歉把阳子的意外车祸说成自杀，我们只是想考验一下你的真心，现在我们相信了，所以，请你把阳子带回来。”

三澄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继续说道，“我能感觉到，遇见你之后，她的意识在恢复。”

往事如过眼云烟一般，之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但秋叶原店里的酒杯，我始终难以释怀。

“你们问心无愧么？”

我浅笑着，没有等她说话，就很快下车了，背后是呼唤我的三澄，她追了上来，拉住我的衣服，“你去哪？”

“我得有一份工作啊先，总不能，全靠阳子活吧。”

我没有回头看她，径直的望前走。

“对了，三澄。”我转开了头，看见她惊愕的表情。

“我想，你一直都不想自杀吧，从那以后，你只想好好活着。”

她的神情终于舒展了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是的，我只想替他们，好好的活着。”

我伸出了手，“三澄，以后请多关照。”

她也接受了我的友谊之手，“请多关照。”

“我答应你，会将阳子带回来，但是，首先，我得配得上阳子。”

她也难得露出微笑，“夜神，请你好好活着。”

“当然。”我想，现在开始，我不仅仅为自己而活了。

02

我很快接到了阳子的电话，“你在哪？”

“我在找工作啊。”

“你不用找，我父亲是外交官，你想做什么工作，我让他安排就是。”

“我首先得配得上你，阳子，让我自己来吧，相信我！”

我不知道阳子在对面是什么表情，总之，我能感受到她很开心，“好，但是你晚上一定要回来，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我也是，阳子。”

我很快挂了电话，去往附近的商店购买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还有帽子，佯装成神探夏洛克的样子。轻盈的步伐配上一身黑色的着装，我真的把自己就是夏洛克了。

我询问了司机最近有什么有名的事务所，司机有些拘谨，但还是告诉了我一个位于千代田的事务所，我摇了摇头，又询问了他其他问题，当他得知我是中国人的时候，反倒是热情了起来，毕竟作为主人，他们是欢迎游客的。我很快到达了池袋的一家侦探事务所，这所事务所名为，‘江户川乱步事务所’。

我看到名字，不由得微微一笑，江户川乱步是日本著名小说家，可以说是推理界的开创者，近代虽然才人涌现，但是都不及他，东野圭吾是后进相对优秀的作者，但也是松本清张之后的，推理小说作为日本一大特色，在任何时代都不会过时。

名字很好，外观也是很朴素的样子，走进大堂，我能感受到这是一种优雅的古典装束，身着西服的接待者向我询问，我随即掏出一张印有侦探证件名片，递给了他。

“L先生？”对方有些惊讶的打量着我，毕竟叫‘L’这个名字的很少见。

“是我。”

“您就是有名的侦探，L？”

我点了点头，他也会意，但还是一副谨慎对待的样子，“虽然我也很尊敬您，不过L先生，我想对您做一个测试。”

“好的，请便。”

“这里。”

他将我带到了一个我屋子，“这里有一些问题，希望您能够认真答一下。”

待他离开后，我随即开始了应答，这里都是侦探具备的能力，观察脚印判断人的身高，观察物品判断人的习性，观察案发现场判断凶手行凶过程等等。

我想这些侦查能力我是具备的，最后的一道大题，十个人被困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他们的职业分别是，司机及其拉的过气女明星，警察和罪犯，店长和妓女，夫妇和孩子，还有一对情侣。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死亡，问题是，凶手是谁？

这种问题，罪犯就是那个最不明显的人，当然是小孩。

我顺利的交给了他们我的答卷，他满意的点了点头，“L先生，你的能力果然不一般。”

我用微笑予以回应，毕竟这种游戏我没少玩，他给予了我一份实习证明，时间是三个月，我可以在三个月内从事有关侦探的工作和安排，三个月后会根据情况来评定我是否有能力进入事务所。对于自己得到了第一份实习证明这件事，我还是很开心的，成就感渐渐袭来，期待也瞬间涌入脑海，我要去侦破一些小型的案件了吗？

然而，事实令我大失所望，我接受的都是一些最低级的委托任务，属于其他人没有人要，费力而不讨好的工作。

比如，丈夫感觉妻子出轨了，需要收集出来证据。什么调查人行踪，调查婚外情之类的，这些工作一份就要收集几个月，对于我这种三个月必须拿出成绩的人，这种工作实在太过于困难，我一没兴趣，二没有时间去消耗在这种无畏的事情上。你们就是这样用L的吗？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去干活，在收集一个妇人的一些信息后，我终于做完了今日的工作，准备就此回到阳子的住处，今晚的东京，到处都是行人，热闹而繁华，今夜的新宿，微风吹拂，甚是宁静。

我回到阳子的住处，打开了门，一股饭菜的清香扑面而来，循着香气向前走了几步，就走进了厨房，看见阳子正在做饭。

“我回来了。”我学着日本礼节的样子向她问候。

“欢迎回来。”阳子向我微笑，松散的长发配上粉色围裙，在夜色下有一种别样的美。

我呆呆的看着她认真做饭的样子，我一瞬间，觉得她温淑贤惠，仿佛什么都会，一股奇怪的感觉不由得涌上心头，是高兴？是欣喜？应该都不是，或许是幸福吧。

如果这样两个人生活，也是挺好的，思绪刚刚飘来就被我否定了，首先一定要有工作，才能配得上她。我不管过去的种种的阴云，或是谜团，又或是误会，不解。

此时此刻，她是占据我内心的那个人，这一点，情真意切，无可否认。

我看到阳子将饭菜端了过来，但却毫不在意饭菜，我所在意的，只有她而已。

“不好意思，我只会日本菜，以后会学做中国菜的。”

她的语气略含歉意，却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柔情。

我这才看到桌子上的天妇罗，还有她自己包的寿司，切的章鱼片，以及做的小饭团。

“阳子，你吃过了没？”

“我吃过了。”

话音刚落，‘咯’的一声传了过来，我忍俊不禁。一旁的她也笑了，我随后说道，“一起来吃吧，阳子。”

她微笑着点头，我们一起吃着她做的料理，感受着美味的饭菜，聊着过往的事情，在慕尼黑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当我们聊到未来的时候，她忽然拿起了一张纸片。

“对了，月，你不是会搞程序开发嘛，明天来这里上班吧。”说着，我看到阳子递过来的是一个名片，上面还有电话和公司的地址。

“阳子，我不能。”

我急忙抬手拒绝，但望见的是她坚定的眼神，我从未见过她露出如此坚定的目光，她伸出手拉住我，坚定的说道。

“月，我不需要你做太辛苦的事，我只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听惠子说你喜欢做这些的，所以让父亲运作了一下这些。”

我无言以对，只能先错开话题，随即开口，“阳子，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我觉得她一定会犹豫，但是，她竟出乎意料的肯定。

“我想是的，月，我认为我的潜意识就是在跟随你，无论在慕尼黑，还是在东京，我都感觉到。其实，在德国的时候，我知道你要来，所以那天才会那么巧，还有在东京的时候，我也是故意让北条跟踪你的。”

来源一猜就知道，当然是惠子。我问及关于如何认识惠子的问题，她依旧含糊不清，她没有问过北条她们，北条她们也并未告知，我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而提及三澄的事情。

“今天三澄让我答应了一个要求。”

她点了点头，期待的神情望着我。

“让我帮助你找回自己。”

她有些惊讶，“你是说车祸之前吗？”

“对，我希望你的朋友也能拥有他们记忆中的你。”

“好啊。”她点了点头，我想她并不是非常接受这些事情吧，只见她轻触额头，似乎是记忆出现什么状况了，我连忙询问，她微笑着告诉我没事，夜已深了，我抚了下她柔顺的发丝，提醒她早点睡。

我想，阳子或许是有那种想法，但习惯冷漠的我却没有这种**，我们依旧分屋子睡。

“这次，可不要跑了哟。”

阳子有戏谑的笑容调侃我，我之前从未见过她的这种笑容，“晚安，月。”

“晚安，阳子。”声音在走廊中回荡着，令我心怀暖意。

03

这个女孩无论如何，这么快就让我这个‘陌生人’住在家中，她的内心就不会害怕么？

躺在床上的我不觉替她考虑，完全睡不着觉，于是，我关上了门，打开房间的书柜，心想，阳子会看些什么书呢？

我撩了几眼，看到了有包括《恶意》《黎明之街》在内的多个悬疑作品，我顿时窃喜，想不到她也喜欢一些东野圭吾的作品。

相比较与悬疑，东野圭吾更像是社会学家，他的作品更能反映出一些社会现象，这是我所喜欢的。每当我看书的时候，经常会忘却时间，虽然惠子已经说过了我多次了，但我从来不想改正，因为无数个孤独的夜晚，不就是书在陪伴我吗？

夜半，我从睡梦中醒来，毕竟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休息都会对周围的环境戒备，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我有些疑惑，是阳子么？反侦察的思维很快映入脑海，为了确认一下，我轻轻的喊了一句。

“是阳子嘛？”

月光照耀下的影子，有一把刀的形状。我起了一身冷汗，只听见外面说，“月，我想来看看你。”

“没事阳子，我很好。”

我头脑疯狂运转，阳子为什么拿刀呢？我百思不得解，只见阳子身着一身睡裙，慢慢的向我走了过来。

我抑制内心的恐惧，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阳子。”

她似乎面带愁容，一脸怅惘的靠在我的肩上，“月，我睡不着。”

我观察着她的动向，充满戒备的安抚她。我将手放在她的手上，这样可以确保她不会猛一下刺过来，当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把我推开，我在错愕中望向她的眼眸，阴冷而没有温度。

“月，你怕么？”

“怕什么？”

她露出了阴冷的微笑，“我杀了你。”

“怎么可能，你舍得嘛？”我假意微笑，想去安定她。

她撩开睡裙，一把尖刀藏在她的胸口上，她随即拿起刀向我刺来。

“阳子！”

我在一阵惊愕中苏醒，大喊的却是她的名字。怎么回事，我还活着，做梦了？

“怎么啦，月。”

阳子身着睡裙快速的跑了过来，我松了一口气，但仍然存留一丝戒备，“没事，我做梦了。”

“是什么梦，让你吓得喊了我的名字。”她微笑着看向我，美目周转，令我的戒备瞬间放下。

“我是醒了不由自主的喊出来的，那个梦太美好了。”

“是嘛，那快给我讲讲。”

只见她快速跳到了床上，两眼炯炯有神，十分期待的神情望向我。我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开始胡乱编故事，一个幸福圆满的故事很快讲完了，看到她脸上幸福的笑容我舒缓了一口气。

“阳子，快睡吧，以后，我们可以每天讲梦，多么有趣。”

“真的有趣，只要你在身边，一直都是好梦。”

04

告别了阳子，我来到了她所提供的公司，高新技术产业公司的名字在这里十分显眼，我不由得含笑，这个名字太土了吧，如果我是总裁的话，一定会改一个高端大气的名字。但也就是想想了。

这是一个位于新宿区的高新技术产业公司，阳子给我的牌子上写着‘夜神总监’，我不由得无语，我还没有参加任何工作，怎么就是总监了呢？

打开门，我不由得说了一句，“失礼了。”

这是日本的礼节，每次进入一个屋子都要说这句话，表示自己的礼貌，我不由得感叹日本真的是礼仪之邦。

按照上面的技术开发部，我打算询问前台的女士，就看到了她迎面而来的微笑。

“您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打扰一下，请问技术开发部在哪呢？”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她

“先生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吗？”

我点点头，女士露出了合乎时宜而不失礼节的微笑，“我跟总部确认一下，能否告知您的姓名。”

“夜神月。”

“好的，夜神先生。”女士的话语清脆，让人听着舒坦。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在她拿电话的瞬间，看到她手上没有戒指。

这说明她还没有订婚，日本女性有一部分就是为了在职场找对象的，一旦遇到合适经济实力的人就会立马结婚，然后做一个舒服轻松的家庭主妇。

而目前这位的风度很明显拉高了我对她的印象。

女士随即拿起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我没有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等待，过了一会，女士放下了电话，向我微笑。

“夜神先生，这边请。”她缓缓起身，我跟随她的步伐前行，发现她的步调出奇的一致，像是走秀的维密模特，来到公司第一天，就遇见了这样的女人，我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前台女士真的优雅而不失气度，身着西服，眼神中面带柔和，却又不失知性，年轻而有为，不得不令人心生仰慕。

“这里就是了。”女士向我微笑，我也很快进入状态，“那么，可否告知您的姓名呢。”

“我是绫濑爱。”她向我微微鞠躬。

目送她离去的背景，我转过视线，预想接下来的与领导会务。面前的是科长办公室，看起来，我要见某位科长了。

“您好，我是夜神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随后深深的鞠了一躬，或许是因为阳子给的牌子，或许是因为我，领导打量了半分，空气都凝固了，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面带微笑。

“你好啊，小伙子，我是吉田，是你的科长。”

科长带着一副方框的眼镜，微有皱纹，很显然一副老成的样子，吉田科长将我带到所属的课室，我看到牌子上写的，宣发及后期运营部。

“夜神啊，我听说你的语言能力很是不错，可以熟练掌握三门语言。”

我连忙陪笑，“哪里哪里。”

“你的软件能力据说也不错，就先在这里工作吧，有机会给你升职。”吉田科长微笑的看我，我也回应微笑。

“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这位是森岛。”

一个比我年纪稍长的前辈向我微笑，他的发梳合理，流露着成熟的感觉，他见我微微鞠躬，我也报以回应。

“这位是新谷。”

我看到这位前辈年纪稍长一些，但也不至于太老，差不多是不到三十或是三十左右。

“这是夜神。”我也随即问好。

“好了，一会新谷来告诉夜神他的工作任务吧。”新谷前辈会意微微点头。

“那么夜神，好好干啊。”吉田科长拍了拍我，很快就离开了。我再次表示尊敬的向两位前辈问好，前辈们向我讲解一些工作的注意事项和问题，我也耐心的听他们讲解，他们一会说到了其他方面，比如我的专业方面。

“听说你的英语很不错。”新谷前辈先问道。

“一般般。”我故作谦虚的予以回应。

“那太好了，宣发要想打开美国市场，我们需要你啊。”

“我是当翻译吗？”

“这种活怎么能你干呢，你年纪轻轻，相貌堂堂，至少用你跟他们谈合同，谈条件。”

我没想到我可能会接受到这么艰巨的任务，但我想自己应该表现的不一样才对，毕竟是那样进来的，再说了，我是夜神月啊！

“交给我吧，我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就是这样夜神，销售就是这种自信。”新谷高兴的拍拍我的肩膀，森岛也投以赞许的目光。

第一天主要是熟悉，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日本的工作量，这个号称全年不休假的国度，展现了极大的工作总量。我将他们制作好的软件资料核对，再审查，还有后期加工，这是得益于我早期的剪辑功底，上学的时候没少剪日漫，我处理起来还是勉强可以应对的。再者就是软件检测了，检测是否运行，这一道道工序下来，我累的是筋疲力尽。

“夜神君，你的午餐。”

我怀着感动的眼神望着新谷前辈，吐出来四个字，“真的，感谢。”

“别客气，又不是我给的。”

新谷前辈赞许的目光投向了我令我有些诧异，“是一个小姑娘。”这句话让我瞬间精神，我怎么能让阳子看见我累的趴桌的样子呢。

我迅速起立，故作认真的赶快看电脑屏幕，门外传来‘吱吱’的笑声，“我早就看见了。”

柔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朴素的红裙，到肩的披散头发，再配上鲜艳的口红，打扮的成熟得体，活像是一个职场女性。

“阳子，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看看你？”阳子笑盈盈的看着我，“听新谷前辈说，你上午很认真啊。”

我尴尬的笑了笑，“还可以吧。”

“我就知道月干什么都认真。”阳子温柔的话语如沐春风，令我一上午的疲惫感瞬间烟消云散。

“我会证明，你的眼光绝对没有错的。”我的目光坚定。

“好，回见啊，月。”阳子向我高兴的挥手。

“加油啊，夜神君。”我听到了身后方森岛的调侃。

新的生活，果然有趣啊，重要的是，有阳子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又继续投入到了工作，到了傍晚，阳子又给我送来晚饭，我劝阳子不用这样，会引来嫉妒。谁知她说，“嫉妒我嘛？谁让我男友这么优秀。”我被她的话语逗乐了，便不再说这件事。

晚上，我托着累了一天的身躯，头脑眩晕的走出公司，一想还需要做电车，我的心中就升起来无奈。刚走出公司，第一眼看见了红色的保时捷，那是阳子吧。

果然，见她摘下了墨镜，我感叹一句，“久等了。”

“我对于东京人是的班时间还是了解的，三五分钟而已。”她的神情自然，眉目间显现出独特的温柔。我瞬间觉得她越来越有气质了，想了一下，就想拍自己的脑门。富家的千金，有几个是没有气质的。

之前的事情太乱了，我竟没有意识到她会开车。我高兴的上了车，欣赏着一路的风景，望向驾驶座上的璧人，我说出来内心的疑惑，“阳子，我妨碍你嘛？”

“当然没有，你改变了我，不是嘛？”

“你说在慕尼黑么？”

“对的，在慕尼黑的那几天，是我当时认为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她抿嘴一笑，“不过，现在看来，每一天都是，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话语随着车辆的行驶飘散在了风中，但留存在了我的心里。

车很快到了新宿的住址，离公司很近，劳累的工作本来使我的头脑晕眩了，但是阳子的一番话，又让我回归了开心，回归了精神，我和她相视而笑，共同珍惜属于彼此的每一天。

05

我工作一个星期了，虽然很辛苦，但我想，只要有阳子在，内心就是幸福的。

“真羡慕你，这么年轻身居高位，还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新调来的同事宫坂忍不住说了几句。

“宫坂前辈，你好。”我还是礼貌性的打着招呼。

“应该是我向你打招呼吧。”

“哪里哪里，我年纪小，应该向前辈问好。”听完之后，宫坂看起来很满意，“领导很看重你。”

我想，她说的是吉田科长，那个把我带进来的人.

“公司和一批中国人商量游戏的版权问题，需要你出面。”

“我这个新来的？”

“没错，科长让你亲自出面。”她缓缓说道。

这帮中国人眼里只有利益，我想，和他们谈判应该不难。

我走进会议室，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我想，是宫坂特意早些叫我，好让我准备。

我整理了一下制服，缓缓的做到椅子上，我看着这里写着，‘技术总监夜神月’的牌子。

讽刺，天大的讽刺，我一个小小的软件后期处理，怎么能担任此等高位的，再说了，我的那些技术只够做后勤的，何以担任总监的位置呢？

这是个局，也许是吉田科长想看看我的本事，特意伪造的。

门口来了几个人，“打扰一下，失礼了。”

我赶紧向来的几个领导鞠躬，几位领导打量着我，“小伙子，看起来还行。”一个别着‘竹村’牌子的领导说。

“是高原先生推荐的，绝对错不了。”我看见是吉田科长，身后是‘长岛’‘上野’两个领导，也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这时，对面的中国代表们也来了，我看到了领头的叫做张瑞，我听过他，上海芬威大楼的老总，旁边是张秋实，高振宁，王瀚哲，刘彦几位大佬，这几位都是芬威各界的大佬，横跨了学霸圈，电竞界，娱乐圈，综艺类各类的大佬，我对此压力山大。我之前都是看直播的份，忽然要让我干谈判的工作了。

我强装淡定，面带微笑，我们和他们一一握手，很快，吉田科长发话了，“有请我们的技术总监，夜神月先生来陈述一下产品的性能。”

在座的四位眼神略有变化，似乎想到了《**》夜神月。

还好我早有准备，作为一个对于C语言代码和编程有所兴趣的我，处理起(刀剑乱舞 Sword Art Online)的运行机制和其内侧机制，而且，我也是这款游戏的内测玩家，现在这个游戏快要发行了，我在吉田科长的资料上看到的，应该今天就是商谈这款游戏在中国市场的开辟，而且可能会为了规避盗版问题而同步发行。

“刀剑乱舞这款游戏呢，是通过最高的分辨率曲面屏来运转的，游戏的设计基本借鉴于动漫《刀剑乱舞》的主要技术框架，来进行扩充，延伸。”我很快想了一个好的说辞。

“结合中国的国情分析，为了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我们特意把里面做的露骨的角色页面进行了删改，强令设计方进行和谐，删改，最近结果出来了，最终得到了一个方案，大家请看大屏幕。”

会议室的大屏幕播放出宣传片，里面每一个角色都配一个CV和画面，给一个AI特写，游戏的运行画面和汉化处理的及其到位，这是我这几天特意兼职翻译的，加入了中国风的元素，这样，中国方运营公司也不用担心过审的问题，可以极大促进双方合作的效率。

董事长张瑞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想，中国方面对于夜神总监的提议加以赞同。”

“加以赞同。”

四位代表一起投了赞成票，提案顺利通过。

我们欢送中方四位代表走出会议室，长岛和上野两个大领导赞许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竹村和吉田对我大加赞赏，我极力保持笑容，终于欢送他们都走出去了。我随后走出了会议室，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夜神先生，久仰久仰。”这是中方代表之一的张秋实，我知道他说的一定是漫画里的夜神月。

“张先生，你好。”我换成了汉语，和他轻快的交流，“夜神先生，听说你也玩电子竞技。”这是另一个代表高振宁。

“偶尔。”我赶快陪笑。

“张总也想见一下您，夜神先生。”王瀚哲这位代表向我发起邀请。

“好的。”我连忙应允。

“这边请。”最后一位代表刘彦也走了过来，我在他们四个的带领下走到了休息室，那是专门给中方配备的休息室，里面有茶水，冷饮，当然，还有良好的服务态度，只要轻轻说一句，公司的职员就会很快过来，端茶倒水。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和公司的领导聊聊天。这是我在前些日子听新谷前辈说的，他对于公司的基本设备和场所用处直言不讳。

“张总，您好。”我礼貌的伸出了手，心里想着，可算是不用鞠躬了，我的腰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夜神先生，你好。”张瑞也很快伸出手。

“张总，您请。”我很快的请示张总坐，顺便用眼神招呼门口的职员进来备一些茶点。

“不用了。”张瑞示意了一下，我也心领神会，让其他四位代表坐下，让职员关上了门。

“先喝茶。”

“您也请。”我努力不让自己的手保持颤抖，“张总，这里没有酒，我就以茶代酒，敬您这次日本之行。”

他点点头，我喝完一杯茶，张总喝了一半，我马上给他倒上。

“夜神先生，来过上海玩吗？”他故作轻松的聊家常。

“还没有去过，首都倒是去过几次。”

“那真是太巧了，这次回去我正好想让职员放松一下，你也参与进来吧，想必很久没回家了吧，正好一块。”他微笑着说道，职场老总的套话令我难以拒绝，目光对准了我，顿时难以招架。

“实在不好意思张总，我们技术部忙工作，下一个周期需要去纽约，开拓市场。”我赶快信口胡编，逃脱他的‘好意’。

“这样啊，你们生意还挺大的。”他有些调侃的说道，我连忙陪笑，祈祷着吉田科长他们来救我。

“我们公司去年在纽约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上市了，他们几个都在。”张总指了指旁边的几个人。

四人连忙点头，“夜神先生，你是不知道时代广场还直播呢，好多人围观。”张秋实赶快添油加醋

“是啊，夜神先生，好多华侨知道了我们，积极的加入呢。”这次是高振宁。

“公司也打算在东京开拓市场。”张瑞也开始说，“我想，正好缺少一个技术部的总管，外国人又不放心。”他摆弄着茶杯，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奈至极，只是不断的陪笑。

“夜神先生年轻有为啊，对于中国的行情有那么了解，我想。”他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我无力招架，果然商界大佬，说话就是有艺术，在任何场合上都能占据话语权。

“打扰了。”门开了，我看到了竹村副总，终于等来了救星。

“夜神，长岛董事长叫你。”他指了指门那边，我连忙会意。

“那张总他们？”

“上野总裁会特意过来，亲自接待张总。”

我露出微笑，向他们四位挥手致意，离开了这个硝烟弥漫的休息室。

“我靠。”

我真的心脏受不了，这群商界大油条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种事了，我这种新手小虾哪里是对手，收拾一下心情，我还得走进办公室，见长岛董事长。

说起长岛，是我在学习《标准日本语》的时候在课本看到的名字，我刚开始遇见北条雅美的时候，还特意编出来了，长岛建太，这样的假名，这次是遇见真长岛了。

我苦笑着，感觉自己已经处于斗争的漩涡中，难以脱身，两边的政治力量犹如两股气流，让我悬在空中，想下去，又下不来，看似身居高位，实则处于泥沼。这就是人生啊。

我平复心情，缓缓走入办公室。

06

树大招风，用在我身上毫不为过，我明明就是想当个职业侦探，谁知道接受了这样的一份工作，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商人和资本家是资本主义最庞大的两个政体，每个公司的运营似乎就是以这个模板来运作，密而不疏，乱而有序。

我招惹了商人和资本家，这日子，没法过了。

走进去的情况如我所料，长岛董事长肯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说，“夜神啊，我明白他们那群中国人的意思，我不知道你是怀揣着什么信念来到东京的，你既然来了，就要做这里的主人，您的岳父，高原先生，我已经联系过了。”

听到这里，我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就岳父了？我靠，不是自由法治吗，我这就定型了？什么玩意。

“他非常支持你在这里发展，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平台，而我们可以保证你能够发挥自己的能力，他说，至于婚事，你不用想，阳子既然那么喜欢你，我也绝对支持，以后在东京弄几套房子都是正常的事，你好好发展，将来超过岳父也不是问题。”

我只能默默的听着，“我能理解，董事长，我对于公司的初心的没有变的。”我只能这样表示自己的决心，来让上级满意。

“好的，夜神，你明天就是宣发室的副主任了。”

这话说得好像我接受大任一样，新谷前辈是主任，宫坂前辈调来是副级，我只是和他平级，下级只有森岛前辈而已。

“真的太感激了，董事长，我会继续努力。”我低下头，深深鞠了一躬。

“好好干，夜神。”我怀着‘感激’的心情离开，一出门，我就开始骂道，“都有鬼。”

“什么鬼？”我一脸愁容，看见了阳子轻柔的笑容。

她穿了一件格子状的衬衫，配上一件轻柔的短裙，彰显了职业女性的美。

“啊，是阳子。”

“见到我很惊讶嘛？”阳子的笑容更加温柔。

我拉着她，走到我的宣发室，因为在外面是不能随意说话的。“怎么啦？”阳子依旧向我微笑。

我打开门，里面果然没有人，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只有我可以享受阳子的料理。

阳子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关切地问道，“到底咋啦，我听说你今天干的特别好呀。”

“不是，那都是瞎掰的。”

“瞎掰的也行啊，吉田科长今天特意夸你说你作为日方代表在谈判桌上掷地有声，轻松就让对方接受了你的提议。”阳子微笑着，看起来特别高兴。

“你太厉害了，月，你必须为自己而骄傲，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优秀的。”

她的夸赞在这一刻令我感到刺耳，‘优秀’？‘骄傲’？这一切仿佛莫比乌斯环带一样，在一片轮回里，难以走出。而“优秀”和“骄傲”这两个词仿佛是高原家构建出来的一样，长岛董事长所说高原先生的话，让我第一次对于阳子的柔情产生怀疑，似乎认定我就是他的上门女婿，为什么？

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一切似乎都是盘算好的，阳子和我的遇见，高原先生的认定，因为阳子所说的事情中有太多模糊的地方和不确定性，完全可以编出来！

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难道，这个不露锋芒的外交官，一直都有眼线在观察我吗？我望向四周，除了阳子之外没有人，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月，你在找什么？”她有些疑惑。但我已经不想理她了。

“月，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看见阳子露出不快的表情，“你怎么了，这么奇怪。”

奇怪，我想起了惠子曾在我离家前说的一句话，“哥真的很奇怪。”

没错，我就是奇怪，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我是对你们太好了，都让你们忘记我是谁了吗？

我可是夜神月啊，在你们眼里我是谁，小职员？即将到来的副主任或是一个好的夫婿？什么玩意，老子可是为了自己而活，你们给我规定什么破路线啊，这是我的人生啊！

“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阳子看我半天不说话，越来越焦急，身体也在向我靠近。

“阳子，对不起。”

我推开了阳子，冲出了宣发室，向走廊跑去，一路上都是诧异的眼神，我冲到了前台，前台的女士也看向我，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无所谓了，我冲出了公司的大门，随手拦下一个出租车，告诉司机去个安静的地方，余光中仿佛看见了阳子。

一个电话突然打来，我正准备挂，看见屏幕上显示（夜神总一郎），我叹了口气，让我听听你这忙碌的警察局长能说出什么话来。

“喂，是月吗？”一听就是父亲深沉的嗓音。

“是的，父亲。”

“是这样，上海芬威的老总张瑞先生给我来过电话了，如果你担任东京芬威公司分部的技术总监，我和你母亲还有惠子都能在上海分到一处房，是三处。”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有想过我是你儿子吗，你想不到吧，有一天居然还能沾我的光，但这是不可能的，天底下没这种好事你，们那些事我也是不会原谅的。

“这是我的人生，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宁愿在东京为惠子挣一处房，也不要他们的施舍，惠子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别来烦我。”我愤怒的挂了电话，那头传来错愕的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顶撞父亲，俗话说，人有了资本，就底气足了，用在我现在显得十分真实在。

而我的手机此时响了，不用猜，肯定是高原阳子，我正准备关掉手机。

发现竟然是（夜神幸子），母亲也来电话了？不关心我死活的母亲居然来电话了，我猜一定是劝我听父亲的话的。算了，毕竟打一次电话不容易，我接通了母亲的电话。

“月，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关切的声音。

“还在东京。”

“惠子怎么还没有回来？”那边的声音略显忧虑，原来是关心惠子的，白高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啊。”

“你快去找她，最近怎么也不来电话了，我和你父亲……”听到她准备喋喋不休的语气，我兴致全无，顺势关了手机。

我思考着发生的一幕幕，自从长岛董事长转述高原先生的话之后，我对阳子的态度就变了。我无法忍受当别人棋子的感受，我讨厌她们父女，这个素未谋面的高原先生，想必是个老油条。

正说着，司机开到了横滨，真的很真实，我不说去哪他也不问，反正拉的距离长他挣得多，我赶快让他停车，付过了钱，突然想起来在横滨还有一处住所，是三叶提供的。

我走着走着，又想起了惠子的事情了，她会去哪呢？她能去哪呢？我还在想着，就已经走到了那个公寓，我一摸口袋，竟然什么也没有。

钥匙呢！我辜负了三叶的好意！

这都能丢，我真的祸不单行，我第一次感叹，一个人出门好可怕。

我碰运气似的敲了敲门，竟然听到了脚步声，三叶这个时间还在东京吗，她还在做什么？

带着心中的疑惑，我发现房门开了。

门缓缓开启，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女孩嬉笑的脸庞。

“惠子。”

“欢迎回来，哥。”我听到惠子温柔的声音。

07

我一脸不解，“惠子，你此刻应该在家中才对啊？”

她摇了摇头，眉目间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自己回去享受安逸，让哥承受痛苦，我做的到吗？”

听到这句话，我内心积压的痛苦与不满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望向眼前的妹妹，她的眼神柔和，一袭女仆装我也是第一次见，美目周转，令我目光难以移开。

“哥哥，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

春风化雨的言语流入心中，我顷刻抱住了惠子，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我渐渐意识到了亲情的珍贵，也只有在困难时候，才会深深意识到这一点。

这本应该是一个哥哥对妹妹说的话，可是惠子却这么懂事，用这么甜美的语言说了出来，事物在变化，人也会发生改变，望向惠子真挚的眼眸，我相信她已经忘记了仇恨，想起往前的岁月，我不禁叹道，才女在哪里都能发光。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惠子过上好的生活。

惠子正准备跟我倒茶，我先打断了她，“惠子，可以开始你的故事了吗？”

“当然。”她坐了下来，神情舒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们兄妹又坐在了一起，感慨万千。

“在成田机场，我借口去卫生间甩掉加贺，那家伙非常好甩。”

惠子得意的神情表露无疑，“我很快到达了候机大厅，向外寻找你，不一会，竟看见了三澄美琴。”

她眉目间掠过一丝忧虑，微微叹道，“之后我见你上了车。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太对，我拦了一辆出租追了过去，但保时捷速度太快了，根本追不上，我就放弃了，不过我早在前一天就偷了你的钥匙，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钥匙丢人而找到这里的。”

惠子的脸上写满了坏笑与得意，我只好无奈摊手，“然后呢，你这几天玩的开心吗？”

惠子站起身来，得意洋洋，拉着我就往外走，“I have something to show you.”

我跟随惠子来到一家位于横滨的未来港附近的奶茶店，Coco的牌子不仅在中国常见，在日本也有啊。

“不错啊。惠子。”

“店里规定，只招十七岁以上美少女。”惠子骄傲的说，“我正好十七周岁。”

看来惠子也成长了许多，已经能做很多事情了，我和惠子高兴进门，迎面看见了两个美少女。

“欢迎光临。”

两个美少女一左一右，装束模仿的（美少女战士），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哥哥，这是我的两个朋友。”

惠子满面春风的向我介绍着，旁边的两位少女也凑了过来。“秋山雪奈，请多关照。”

美少女战士微笑，左边的美少女战士的装束是蓝色调，颇有几分像初音未来，这名字太美了吧。

“凉宫明日香，请多关照。”粉色调的美少女战士随即过来，美眸上扬，靓丽无比。

雪奈和明日香将我们带到了就坐的位置，“想喝什么，随便挑，惠子有权利免单。”她们微笑着。

“你们先去工作吧，我和哥哥喝茶就行了。”惠子招呼了他们离开，她们也没有立即离开。

“有需要尽管吩咐。”

惠子点了点头，见美少女战士的背影都如此靓丽，我不由得钦佩，惠子只干了一星期就得到了如此待遇，内心不禁感叹，“惠子，你太厉害了吧。”

“哥你不是也进高新公司了嘛？”惠子面容平静的说道。

我一阵错愕，“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知道啊，阳子告诉我的，她虽然不怀好心，但是对我，没有任何抵抗力。”

惠子美目周转，摊了摊手，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电话这时响了，我看了看我的口袋，随即意识到自己已经关机了，我看向惠子，她微笑着，也不急着去接。

“我猜，一定是高原阳子。”

还没来及我反应，惠子就拿起手机在我面前炫耀，屏幕上显示，(高原阳子)。

“我妹妹可真。”

“厉害呢！”

我们又一次异口同声，丝毫不理会电话那面的阳子。

“哥，跟我讲讲这几天的事情吧。”

我点了点头，这几天的事情实在太过于繁杂，但时间充裕，我便开始一点一滴的讲述平时的故事，包括和阳子的日常，都没有避讳一并告诉她了。等到全部说完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这时，雪奈和明日香已经换好便服过来了。

“久等了。”

她们向我微笑，递给了我们一杯奶茶，“谢谢。”

“哥，我早就猜到会这样，所以才带你来这里。”惠子神情情变得严肃，认真地说道，“雪奈和明日香都是我这几天认识的好朋友，都是可以信赖的。”

说罢，对面的两人点了点头。

“夜神君，如果有什么事情拜托我们就好，我们除了在这里还打两份零工，其中一份，是在女仆店呢。”

雪奈和明日香都浮现出那种戏谑的笑容。我瞬间了解。

“有没有兴趣？”惠子也浮现出戏谑的笑容。

“额，没有。”我当然对那种特殊服务不感兴趣，享受生活从来不适合我，在绝望的生活中寻找宽慰才是内心的归宿。

“哥你别小看女仆店，各种高管名流都爱去的地方，可以掌握整个东京都最有势力的人的私人信息，这些都会给你的升迁提供便利，当然，只是一部分。”

惠子神情凝重，话语掷地有声，随后指示着秋乃和明日香拿出资料，将她们最近的观察成果展示出来，明日香熟练的打开了iPad，向我展示一些录像。

在里面，我看到了人性丑恶的一面，这些所谓的高管名流，达官贵人，竟然对待女仆如此粗满无理，很多都表露出了非分之想，肢体接触的大有人在，我不由得心生厌恶，这实在和我了解的东京不同。

“这些作为证据，都可以发给他们的妻室，以此为要挟。”惠子露出冰冷的微笑，在黄昏的残阳下散发出光亮。

或许我接触的只是冰山一角，但我想从此刻起，东京都内不为人知的黑暗面开始展现在我的面前。

傍晚的横滨依旧微风吹拂，几颗日本晚樱依旧开放着，一片一片的樱花瓣散落在地下，飘散开来，仿佛一条人生的道路，而来时的路，依旧模糊不清了。

璀璨的液晶屏在横滨电视塔上绽放着耀眼的光芒，波光粼粼的塔桥静静伫立，这是仿造伦敦塔桥建造的哥特式建筑，显现出维多利亚时代独特的英伦气息，展现着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截然不同的面貌，亮丽的灯火装点着浓妆淡抹的东京湾畔，我和惠子漫步在横滨的夜色中，仿佛两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哥，你一定要想到我啊！”惠子看起来无暇顾及夜色，认真的说道，“我是在帮你扶持自己的势力，当然，你自己也需要这样。另外，你就真的甘心把自己的后半生寄托给她们高原家？”

惠子又一次击中了我的心灵，我握紧双拳，凌然说道，“当然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的哥哥，但我想，你应该马上回公司。”惠子走到我面前，一只胳膊抓住了我的手腕。

“嗯？”

惠子神情严谨而认真，目光深邃，盈盈望向远方，“你可以和高原吵架，但不能和工作过意不去，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

我已经对于惠子的认知丝毫不感到惊讶了，这个常盘台的第一才女在异国也能展现出强大的吸引力。

我们随即上了出租车，我想起了父母打电话的事情，惠子安慰我没事，父母问过她了，她已经替我解释了。虽说自己冷漠已久，但此刻，我想亲情是难能可贵的。

“哥，你可以做到的！”

惠子将我带到了公司，向我比了个坚定的手势。

进入公司之前，我摸了一下口袋，里面多了一张纸条，上面是雪奈何明日香的联系方式，我暗叹，惠子想的的确周到。

走进熟悉的大门，我恰好撞见前台的女士下班，她换上了便装，一袭黑发配以淡黄的长裙，显现出柔软的身材，看上去漂亮极了。当然，我也只是暗瞟一眼，简单问候了一下，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她有些欲言又止。

“夜神先生好独特。”我惊讶的转过了头。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能够逃避工作还不受处分的人，真的很独特呢。”

原来是在冷嘲热讽，下班就可以卸下一切的伪装么？我不由得想回敬这个平时气度优雅的女接待了。

“小姐直呼名字却不告知名字，实在有些失礼呢。”

“我告诉过你啊。”女士的眼神有些轻蔑，“夜神先生日理万机，连我的名字都忘了，真是辛苦啊。”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背影都显得极为洒脱，我望向离去的身影，回忆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绫濑爱，原来就是她呀。

在进入宣发室前，我都不敢打开手机，这份恐惧当然来自于逃避工作的悔恨，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宣发室，刚一进去，还没来及说话，就感受到了和之前不一样的氛围。

“是夜神。”森岛看到了我，露出了微笑，“夜神可算是回来了。”新谷前辈见状也赶了过来。

“下次别乱跑了。”我看到宫坂也在一旁。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鞠躬道歉。

“没事，我知道肯定是上午的事让你压力太大了，今天晚上我们去放松一下。”新谷在一旁说道，看上去并没有不悦。

“哈？我已经准备好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科长理解你，让我帮忙处理了。”森岛说起来轻轻松松，但我知道他有多么累，“夜神君的工作以后由我分担。”

我鞠躬致谢，内心百感交集。

我从来没有想过明天他就是我的下级，我永远都记得，杰斐逊在《独立宣言》里写着，‘人与人生而平等。’

我们四个人走进了公司的活动室，上面有一个横幅，写着，‘欢迎夜神副主任晋升，宫坂副主任调任。’新谷向我解释，这是日本的惯例，公司会欢迎新来的成员，由于我来的时候人比较少，而且也比较忙，就没有办成，不过这次，是宫坂极力要求的，我们正好庆祝两个事情。

“谢谢大家！”我在只有四人的小饭桌前致谢。

“新谷诚敬祝贺夜神副主任晋升，干杯。”

“森岛有健敬夜神副主任晋升。”

“宫坂惠美敬夜神副主任。”

我扫视大家一圈，缓缓说道，“夜神月敬大家，干杯！”

大家很快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们畅谈甚欢，晚会就在这种愉快的氛围内结束了。

临走时，新谷还喝多了，我和森岛搀扶他回去，由于我住的近，所以，我就让森岛先行离开，独自搀扶着他。

“夜神啊，你有没有看见你位置上的饭盒。”新谷有气无力的说着，“那是高原小姑娘亲自放到那里的。”

我内心一阵，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在这之前，我也开始思考，是不是对阳子太过苛刻了，我们之间还没有谈过。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事，但高原是最上心的，她一个星期都没有断过，年轻人啊，多包容理解是不是，不要辜负了别人的一片好意。”

我认真的听着新谷的话语，将他扶回了家，漫步在路上，我看到阳子发来了五十条短信，最近的一条是，‘你在哪？’

我拨通电话，马上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月。”

她的声音十分无力，简直是要哭了。

我察觉到了这一点，明显是喝酒过多的症状。

“阳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在哪，我去接你。”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令我担忧不已。

“你不用动了，我马上到家。”

我飞奔一样的跑了回去，看见了餐桌前的阳子，她明显憔悴了很多，桌子上是五颜六色的饭菜，但这不是重要的，因为我看到阳子旁边放着很多酒瓶。

“你回来了，月。”她仿佛用尽最后的神智向我微笑。

“我不会再离开了，阳子。”

我紧紧的抱住了她，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是个恶人，不折不扣的恶人，明明阳子对自己那么好，却不懂得珍惜。

下一秒，我毫不犹豫的用手向自己脸上扇了过去。

“月，别这样！”阳子抓住了我的手，但此刻的我却无力接受这份罪孽。

“你在干什么？”

门在这时响了，推门而入的声音甚是熟悉，果然是，北条雅美。

她的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三澄美琴在后面跟了过来，面色同样难看，我看到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蛋糕。

“你还要打阳子吗？”

我还在发愣中，但北条雅美根本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拿起桌上的酒瓶招我砸了过去，我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的躲闪，只记得倒地的时候。北条的声音响彻耳畔。

“我就纳闷为什么阳子的生日要一个人过，原来是因为你啊，夜神月！”

浅笑浮现在我的嘴边，身边都是酒瓶的碎渣和血迹。

原来，今天是阳子的生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