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依跑路后,就直接翻过山头,往邻镇赶去。她这一路都走得小心,雪已经不下了,可路上都是雪,以防再被抓回去,她特意找难走的路,避开了有雪位置的路。这样的路很难走,下山也是磕磕绊绊,但胜在不会被抓走。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她总算是下了山头。
来到山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有点灰头土脸的李依依有点儿小兴奋,她很高兴,所以走路走得很雀跃,没一会儿还带了点蹦蹦跳跳。
走的路上,她还遇上了好心的老夫妻俩,这夫妻俩是去镇上的,恰好就是李依依要去的镇上。非常感谢二老,李依依就坐上了马车,哼着小调儿,和老妇人聊了起来。原来这对老夫妻是去镇上采买东西的,他们的女儿快出嫁了,需要备东西。
听闻有喜事,李依依连声道喜,但她并未从自己的身上掏出点钱财给对方,因为她知道在这样的野外,若是钱财外露,保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人性这东西比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还没到大爱无疆的地步。
老妇人听到李依依道喜,可高兴了,在关城门前,他们到达了镇上。下了车,李依依一边道谢,一边趁老夫妻两没注意在他们的马车底下塞了点银钱。她知道自己不能塞金叶子,一旦塞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还不如银钱实际点,起码不会太过分,也好让他们给女儿出嫁多置些嫁妆。
挥别老夫妻俩,她直接去了香雪轩,见了香雪轩的掌柜,将雪娘交托的信递给了对方。那掌柜姓钟,年约四十,方脸大眼,看着淳厚老实,穿着不算夸张的衣服,但衣料是极好的。他见着李依依的时候,面上没显什么情绪,但眼底却划过一丝惊讶,一闪而逝却被李依依看在眼里。
“李姑娘,里面请。”钟掌柜领着李依依去了内院,这里的陈设与洛阳城的香雪轩别无一二,而内院也是学徒跟着老师傅学习手艺的地方。钟掌柜将李依依介绍给轩内的人,还给她安排了住所。李依依和分店的人都打了招呼后,回到休息的地方,把东西放下后就去内院找老师傅学习手艺去了。
分店的老师傅姓钱,是个老手艺人了,教学也相当严厉。李依依跟着他学习的时候,受挨批了好几次,不过李依依心态很好,无论钱师傅怎么数落,她也笑嘻嘻的,完全没什么脾气。哪里不对,哪里改不就行了。在她眼里,钱师傅还没之前在驾校遇到的教练凶呢,驾校教开车的教练骂得可比钱师傅不文明多了。
钱师傅本来对这位从洛阳城总店来的小姑娘心存疑虑,总觉得对方年纪轻轻肯定是个心浮气躁的人,这几个时辰看下来,却发现李依依是个耐心十足,虚心接受批评的人。对她的印象立马好了几个层面,后面说话都和蔼许多,这样的转变让店内一些人感到惊讶。
李依依天赋高吗?说实话,在这方面肯定是没什么天赋的,但她好在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不会受这个时代的局限。想法新颖的她一边跟着钱师傅打基础,一边已经想好后面该搞什么好看簪子款式了。就这样,她便暂时留在了分店。
除了跟着钱师傅学手艺,李依依还要去检查账本,也不知道雪娘在信里和钟掌柜是怎么说的,钟掌柜竟然同意她去查账。作为一个财经学院毕业的学生,李依依完全将这项学习内容在大学毕业后完全还给老师了。而且现代的会计和古代的会计本就不太一样,翻着账本,李依依头有些大,但她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所以厚着脸皮去向钟掌柜讨教去了。
“雪娘在信里已交代过,姑娘想问什么,查什么,钟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钟掌柜不愧是一店掌柜,说话和举动都是滴水不漏之人,发现不了任何错处,甚至这人看着还怪好的。
“那就烦请钟掌柜教我看账吧。”李依依站在钟掌柜面前,嘴角带着笑,很公式化,但眼睛却是直视着钟掌柜,并没有丝毫闪躲和虚心。
她是认真的。
也看出李依依并不是随口一句,钟掌柜便答应了。之后,李依依除了在分店跟着钱师傅学习手艺,还要跟着钟掌柜学习查账,然后就是在店内销售货品。香雪轩在镇上的名声不错,每日客流量都不错,这还要归功于香雪轩内配饰的设计。无论是首饰还是服饰搭配,都比其他同品类的店铺要好,这也是为什么香雪轩能够在镇上独树一帜。
其他店后续能够抄袭,可品质和细节把控这一关却难模仿,因此直到现在都无一家同品类的店能比得过香雪轩的。但李依依在这段期间也发现香雪轩一直与王森记有合作,且钟掌柜对王森记的人的态度甚是奇怪。不像是合作,倒像是上下级,可这些事与李依依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老老实实的在这里过着属于自己的普通生活,很快那些曾经发生在她身上与江湖相关的事渐渐被抛诸脑后。李依依很快也将王怜花这个人淡忘,但与李寻欢倒是通着信,不过就一两次,主要是古代的通信十分麻烦,且耗费时间,这一来一回都过去好些天了。她能与李寻欢有两次通信,还亏这个镇与洛阳城离得不算太远。
这天夜里,帮着钟掌柜收拾好,李依依便回了内院的厢房休息。来这里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间厢房,除了她以外,内院还住着其他人。回到房间,李依依就和平时一样,打水洗漱,然后重新回到房内将门和窗从里头用东西给固定住,以防有人从外头给撬开。这是她的习惯,主要古代的门窗太容易撬开了,还是现代的防盗门窗最好了。
临睡前换上简单的衣服,李依依散着长发在微弱烛光之下,提笔开始记账。她记的是她一天的日常开销,每一笔都十分仔细,而且用的是现代的记账法。虽然钟掌柜教了她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可她觉得很麻烦,还是现代的方法简单。
另外,阿拉伯数字它不香吗?
记完账,看了眼房内安置的水钟,大概知道现在几点的李依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决定休息。明日她休沐,正好可以睡个懒觉,然后外出逛一逛。以前,她以为古代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没什么休息时间,没想到香雪轩竟然有五日休一日的制度,这么算下来的话,她一个月基本上有6日是可以休息的。
挺好,她对目前的生活是很满意的。
就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李府,纵然她不是真正的李依依,可这具身体的主人却是李依依。她离开李府到现在也有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李府的人怎么样了。以李府的财力,恐怕正在到处寻她的下落,若是被寻到了,她该如何呢?
长叹一声,李依依摇摇头决定不想了,反正人还没找过来,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那么想着,李依依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烛剪,重新回到桌前,把蜡烛上的灯芯剪掉。一瞬间,房内烛火熄灭,一点光亮都没有。
李依依夜视非常不错,所以她并没有看不清,而是将烛剪重新拿到梳妆台前,塞入抽屉里,再返回到床边脱掉鞋子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李依依睁着眼还是在想一些事情,过了好一会儿,困意袭来,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忽然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她,她猛地睁开眼,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有人在外头撬她的门。悄悄下床,李依依没有穿鞋子,而是把勾在床两边的帐子放下,让它们蒙着床。而她悄悄转移到梳妆台的位置,将圆凳搬起来后,又走到角落位置,让自己的身影彻底隐没在黑暗中。
外头的人似乎没想到李依依的房门如此难撬,但他似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花费了一番功夫他弄断了李依依固定锁住房门的木叉子。看着断裂的木叉子,李依依眯了眯眼,她在思考到底是哪个人胆子那么大,敢大半夜的撬她房门。
如此不顾别人清誉,李依依握着圆凳腿的手微微收紧,她已经做好了弄死对方的准备。
房门很快被推开,就着月色,她看到一条身影走了进来,但夜色下难辨对方穿的衣服颜色,估摸着看着是件浅色系的。看穿着倒不像是他们店内的人,李依依在脑海里一一排除店内的人。全都不是,那就是外面的人?可到底是谁呢?镇上应该没有人认识她啊,难道是凑巧?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将内院的人都翻了个遍。
如果是,那这人恐怕是个偷盗的盗贼。
这人进来后,也不是猫着腰很小心,反而走得坦荡,让人有一种他在进自己房间的错觉。
李依依盯着这个人,连呼吸都异常小心,她很警惕,也十分小心。当那人来到她床边,掀开帐帘,在床上没有如预期般发现人时,李依依察觉到这人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停顿。
这人……难道是在找她?
一般盗贼会想在房内到处转,找贵重物品,而这个人直接朝床走了去,目标显然是她。
“呵,还真是令人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