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菌区心跳 第5章 第 5 章

医学中心走廊的消毒水味突然被古龙水刺破。程灼抱臂靠在诊室门外，看岑宁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来人定制的西裤。男人胸牌闪着金色镶边——神经外科主任医师陆承宇。

“这就是你申请调离急诊科的原因？”陆承宇的钢笔敲在病历夹上，程灼的复诊记录滑出半截。

岑宁挡住他审视的视线，“患者**。”

“患者？”陆承宇不在意的轻笑，袖扣闪过和岑宁同款手术剪的反光，“我教过你，医生不该在无影灯下豢养宠物。”

岑宁紧盯着他，压抑的氛围从两人周边弥漫到门外。

诊室百叶窗漏进的光割过程灼的脸。她弯腰拿起病历本时，锁骨链滑出衣领——坠子是岑宁的旧听诊头。陆承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器械失窃案...”

“师兄。”岑宁突然截断话头，“下午还有教学查房。”

陆承宇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目光紧盯着岑宁。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现在患者还等着。”说完就迈步往外走，陆程宇深深看了一眼程灼，也只好拿起东西向门口追去。

程灼的指甲此时已经掐进掌心旧疤，血液再次流出染浸指甲。她认得这个男人。

暴雨砸在玻璃幕墙时，程灼在安全通道撞见实习生哭泣。女孩胸牌上别着程灼乐队的徽章，“陆主任撕了我的转科申请...他说追星的不配拿手术刀。”

更衣室的夜光忽然刺眼。岑宁的白大褂挂在程灼送的真丝衣架上，陆承宇的警告信正躺在储物柜。最后一行字洇着咖啡渍：“你导师临终前最怕的事，就是看你重蹈覆辙。”

“不会。”

程灼的旧手机在此刻响起。前乐队主唱林琛的语音留言带着海风咸味：“新赞助商要看带伤演出，报价够买十把定制贝斯。”她摸到后腰钢板，想起昨夜岑宁埋首在那里说的：“钢钉移位0.3毫米。”

此时午夜急诊铃骤响。程灼看着岑宁冲向抢救室的背影，陆承宇的白大褂与她并肩消失在自动门后。监护仪警报声中，林琛发来新合约照片——签名处压着枚沾血的医用胶布。

……

住院部后巷的烟头明灭里，陆承宇的声音混着雨幕：“她导师当年为救患者延误妻子手术，人没了两天才发现遗体早凉了。”他甩给程灼张泛黄照片，急救床上的人眉眼与岑宁重叠，“现在轮到你决定，要毁她前途还是...”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医生过度介入患者的人生，必然会导致悲剧。”陆承宇碾了碾地上的烟头“前例不就在你眼前吗，还是说你忘了。”

程灼的贝斯弦在掌心勒出血线。Livehouse新海报正在雨中褪色，她巡演归来的日期与岑宁的职称评审重叠。林琛的语音再次响起：“艺术家要么死在台上，要么...”

天台的风灌满病号服。程灼望着楼下缩成光斑的岑宁，手机里躺着两条未发送消息：

【我接巡演合约了】

【你值得完整的人生】

药房摄像头记录下她最后一次盗取利多卡因。这次伤口开在看不见的左手腕，用岑宁教的手法完美避开肌腱。当陆承宇的脚步声逼近处置室，她吞下整把止痛药，对着镜子练习初见时的笑。

“好久不见啊岑医生。”程灼将血肉模糊的手腕伸向呆立的岑宁，“这次是吉他弦割的。”她笑得像初见时那般没心没肺，仿佛没看见陆承宇手中的调岗通知书正簌簌发抖。

岑医生抓住她的手腕。

消毒棉按上伤口的瞬间，程灼听见陆承宇的钢笔在病历上划出重音。“肌腱缝合需要绝对静养。”他的视线像无影灯刺人，“否则这只手就废了。”

岑宁的持针钳悬在血泊上方，“这次又是为什么？”

“新歌需要点狠劲儿啦。”程灼用未伤的右手转着手术剪玩，“陆主任要不要听听demo？”

陆承宇突然抽出她腋下的体温计，"38.9℃，败血症前期。“玻璃管在他掌心折成两段，"岑医生连这都没发现？”

诊室空气骤然凝固。岑宁的口罩微微颤动，“患者主诉...”

“患者？”陆承宇甩出手机照片，程灼在酒吧往静脉注射止痛药的偷拍画面清晰可见，“医疗事故追责时，法庭可不管你们在更衣室干过什么。”

程灼的靴跟碾碎地上的玻璃渣，“陆医生这么闲？”

“我在保她执业执照。”陆承宇的指节叩在程灼胸片报告上，“尘肺二期，加上滥用药物...”他突然扯开程灼衣领，锁骨下方埋着的输液港反着冷光，“岑宁，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

止血钳砸进托盘的声音惊飞窗外麻雀。岑宁摘下手套，露出程灼从没见过的疲惫神色，“师兄，给我五分钟。”

安全通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程灼盯着岑宁白大褂上的血手印，那是她刚才故意蹭上的。

“他要你选对不对？”

“尘肺病需要立即住院。”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消防门突然被撞开，林琛举着直播手机闯进来。“程姐！赞助商要现在拍带伤创作视频！”镜头扫过岑宁惨白的脸，“这位是...医生朋友？”

岑宁退后时撞翻医疗推车，纱布卷滚到程灼脚边。她在镜头前熟练地撕开伤口包扎，“家暴男划的，够不够真实？”评论区瞬间刷过万条安慰，没人注意岑宁捡起的药瓶上写着程灼的化名。

陆承宇的冷笑从转角传来：“现在删掉监控还来得及。”他晃着程灼的就诊记录，“十三个假名，七次药物滥用记录...”

“包括你导师开的那次吗？”程灼突然撕开衬衫，腰侧陈旧枪伤狰狞可怖，“三年前医闹那枪，可是你亲自求我顶罪的。”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岑宁的听诊器滑落在地，金属头裂成两半。她终于看清陆承宇总戴手套的右手缺了无名指，而程灼的尘肺CT日期正是导师葬礼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