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之夏 第10章 小矮人

走到拐角，修女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身后两人。

“我叫安妮，两位客人初到庄园，遇如此变故让你们受惊了。”安妮淡淡道。

“你称我们为客人，你是庄园中人。”夏归舟问，“我们现在所处的境地，每一位来次的客人都要经历吗？”

“当然，逝者的灵魂唯有放下对过往的执念，经受了主对其的考验方可被收容。”安妮道，垂眼看着地面上暗暗生长的滕蔓，“只是你们的进程似乎比以往快了许多……”

“那我们到底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余言筌抓住机会问道。

安妮抬起头，看着余言筌，“这位客人何必明知故问呢？怪物以执念为食，为求将其完全食尽并进一步吞噬更有价值的灵魂本体，怪物往往会依照灵魂的过往创造一个‘新世界’，待它所看上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中完全沉沦，那么这个灵魂以及她的执念都将成为怪物的养料。”

“所以……”安妮顿了顿，“不论是帮助灵魂放下执念以摆脱怪物，还是让怪物将灵魂吞噬，对于你们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你们怎么选的问题。”

“既然怪物是针对它的目标，我们又为什么会被拉进来？”余言筌疑惑。

“主是仁慈的，每一个失足落入深渊的灵魂都应有一条生的路，你们便是她的路，这时主给她的机会。”安妮说着，转身要走。

见此，余言筌追上去，与安妮并排而行。

“这样的机会不应该给她吗？为什么……”余言筌追问。

“你们是同一批来此的客人，是一个整体，她应有过机会，是她没有把握住，心随执念，落入怪物的猎网。所以，你们就成了她的后路。”安妮道。

夏归舟跟在两人身后，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们现在身处循环，是不是可以说怪物的目标不止一个，而另一个就是那个孩子。”夏归舟道。

“也许吧，一般来说不会这样，这次的怪物有些贪心啊。”安妮轻笑道。

走到楼梯口，安妮停下。

“两位客人，祝你们好运，主会保佑你们的。”说完，安妮走上楼梯。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楼梯上冲下来，与安妮擦身而过。

随后，一声怒吼传来。

吼声冲击着耳膜，几人纷纷用手捂住双耳。

那吼声猛烈，仿佛整个医院都因它而颤动。

跑下楼的柳染抱着余言筌，惊魂未定。

安妮抬头看向三楼。

只见那只怪物在楼梯口不停地徘徊，过了好一会才离开。

“小染，没事吧。”余言筌低下头，轻声道。

柳染只是抱着余言筌，没有回答，但她那隐隐发抖的身体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恐惧。

一时间，几人沉默着。

夏归舟看向柳染，刚想开口，便注意到柳染手中那柄银制的手枪。

顿时，某些画面涌入脑海。

“小染，这把手枪你从哪里拿来的？”夏归舟蹲下身，急切地问道。

“枪？什么……”余言筌没反应过来，也低下头，看清柳染手中的东西后愣住了，脑中轰的一声。

“叔……叔叔给我的……”柳染不明所以，声音弱弱的。

听此，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样，嗡嗡的。

他疯了吗！？他明明……

“李叔呢？”夏归舟看着柳染受惊的样子，强压着心中的情绪，问道。

这句话正刺中了柳染的痛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

“叔叔他……他没了……”柳染声音渐微，逐渐被哭声所取代，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仅剩的勇气。

……

听到是这个结果，夏归舟心中一怔，情绪的火苗被瞬间浇灭。

上一个手持此枪的人的下场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

回过神后，夏归舟站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手摸了摸柳染的头。

安妮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泪水不止的柳染，柔声道，“小朋友，没事的，你的那位叔叔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柳染一边用手擦眼泪，一边抬眼看安妮。

“当然了，毕竟……那个爱玩捉迷藏的小朋友还没有被抓到，不是吗？”安妮道。

“只要孩子没有被怪物抓到，循环就不会结束，所以现在……李鑫嵘并不算是死了……对吗？”夏归舟思索着，转头观察安妮的神情。

安妮没有回答。

“只可惜，我们现在对找那孩子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夏归舟叹气。

这是走到死胡同了。

“也不能说一点线索都没有，”余言筌道，“刚才地面晃动时，原先的哭声停止了，但在一切重归平静之后，哭声又出现了。但它没有最开始的哭声来的嘹亮，反倒是很微弱。”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我在上面什么也没听见。”夏归舟表示怀疑。

“那声音虽然微弱，但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听错。”余言筌信誓旦旦。

“余哥哥听到的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孩子发出的，”柳染擦干眼泪，声音虽带着鼻音，但又极为坚定，“这个爱玩捉迷藏的小朋友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只有在妈妈生气的时候才会露出马脚。”

柳染的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谁告诉你的？”夏归舟问。

“阮哥哥，”柳染回答，怕几人不理解又解释道，“我之前找到一个娃娃，阮哥哥说他有用，我就给他了，然后哥哥就告诉我了。”

听此，安妮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夏归舟注意到安妮的声音。

安妮一愣，很快就接上话，“没什么，既然这么说了，那不如一起下去一探究竟。原本还想上去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于是，几人走下楼去，只有余言筌站在原地。

“你们真去啊，”余言筌对下面的东西有些抗拒，“下边那群小矮人可凶了，动不动就拿着刀叉比划来比划去的……”

“小矮人性情温良，一般不会主动伤人。”安妮打断余言筌的话，“除非……你做了什么惹到了他们。”

夏归舟走在前头，头也不回，“不管下面有什么我们都必须下去，得在怪物之前找到那孩子，你要是怕就留在上面，等我们回来。”

听了这话，余言筌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悄悄地碎掉了。

见三人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又看了看二楼昏暗的环境，赶紧将自己拼好，追赶三人的步伐。

“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别走这么快啊，等等我……”

楼梯上，柳染和安妮并排走着。

“姐姐，你刚才想上楼是有什么事吗？”柳染面对陌生人，怯生生道。

“找人。”安妮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找谁啊？”

“这里的主人。”安妮道。

“夫人？”

安妮思索片刻后，道：“算是吧。”

渐渐的，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传入耳中。

只见七个小矮人围坐在餐桌边，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这时，其中一位小矮人注意到下楼的几人，伸手指了指，又向自己身边的小矮人说了什么。

下一秒，几乎所有的小矮人都想楼梯这边看过来，手都默默地摸向手边的刀叉。

走在最后的余言筌见了这熟悉的情形，连忙停下脚步，做好了跑的准备。

而前面的三人面对小矮人们的表现一时昏了头脑。

双方僵持了片刻。

敌不动，我不动。

这时，一苍老的声音从小矮人之间传来。

只听那声音向其他小矮人吼了几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内容，只是看到其他小矮人在听了那声音的话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但似乎都不是很情愿。

接着，一个戴着布帽的小矮人从矮人堆中挤出，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上的布帽也滑到了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见那位小矮人草率地扶正头上的布帽，摇摇晃晃地向几人走来。

看得出来，这位喝了不少。

带他走近了，那张脸上红彤彤的鼻子格外抢眼，再加上他那灰白的脸色……只能说更加抢眼了。

走到几人面前，小矮人面不改色，斜斜地站着，一手摸着自己的大胡子，端详着面前几张陌生的面孔。

随后，在几人的目光下缓缓开口，“我是雷……雷格……”

说着说着声音就没了，脑袋也低了下去。

定睛一看，这位叫雷格的怎么眼睛都闭上了？

好吧，他是真喝大了……

但很快，雷格一个点头又醒了过来，继续道：“他们就是群傻子，不用理他们。”

接着，视线逐渐上移。

余言筌：看来是逃不掉了，这波是冲我来的。

带看清余言筌的面容，雷格本来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大了，手指着余言筌，嘴巴微张，胡须随着嘴的动作而抖动。

“采……采花盗。”嘴巴一张一张，吐出几个字。

这下，余言筌身前的三人再一次愣住。

“我……我什么也没干……”余言筌连连摆手，否认道。

这是一声脆响传来，地面上落满玻璃渣，酒水洒了一地。

雷格面色胀红，胸膛起伏，怒气冲冲道：“还不承认，这花可是我们的心血啊，你就那样随意摘下，你……”

说着，雷格双手捂着心脏，蹲下身，仿佛痛心疾首。

其他小矮人看着雷格的样子，也捂着心脏，蹲下身。

顿时，餐厅内一阵鬼哭狼嚎。

“他们就是在碰瓷，故意的。”余言筌道。

夏归舟转过头，看着余言筌，没有说话。

余言筌很无奈，“我真的没有摘，那朵……应该是凌霄花吧，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被摘下来。我当时就不该把它捡起来的。”

余言筌表示：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真是活久见，遇上碰瓷的了。

“什么？”雷格抬起头，“你还要剪它？”

接着，餐厅内的小矮人们“哭”得更伤心了。

……有的时候一个人也厅无助的。

夏归舟转回头，看着眼前的小矮人们演技大爆发，哭笑不得。

沉默是金。

“看来他们是认定你摘了花，”夏归舟感觉有点难讲，“要不你就从了吧……”

“啊？我不要。”余言筌拒绝妥协，“又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道歉。”

余同学宁死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