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时 第2章 第 2 章

此刻，房间内外，包括伽罗在内，共十一人。

飞羽并不掩饰威压，可以说是故意的震慑，在进门的瞬间，他便倾力释放出震慑之力，使得前座一个手持法杖的男子直接惊起，开始做防。

但不过徒劳之举。

仅凭肉眼，飞羽也能看出屋内这些人不过残兵，他们脸上的疲累感根本无法遮掩。

“女王，这真的是昨天那人吗？”

说话的男子，手持法杖，满头白发，虽然他起势最积极，可他声音发颤，害怕的也最明显，“我感觉的到，他相当很危险。”

另有一人起身叱问：“你想做什么！”

这人话音虽刺耳，却全无威胁感，飞羽只是别了对方一眼，随后，他关上门，去到伽罗旁边。

“你是罗那国的新任女王？可据我所知，你们的前任王仅有一子。”

飞羽的语气冷若冰霜，用词也无半点委婉，甚至刻意的加重了语调里的讥讽，“或者说，你们的前任王秘密训练了你但选择隐藏你……

以备用于不时之需？”

“放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虽然才起身叱问过，那人忍不住再次大声斥责，“是我们女王救了你的性命，你竟然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

以言辞刺激，的确不符合他的习惯，但是必要的，因为这是敌国的女王，她不只是敌国的一个女人或者其中一个王族。

以她这样的身份，这份救命之恩于他而言，纯属威胁。

沉默须臾，飞羽只道：“职责为重，若她是普通的罗那国人，我可以奉她为恩人，所幸，她不是。”

“呵，说是职责为重，你对我们罗那国，看似了解，其实浅薄。我们罗那国外围可不像你们仙盟和谐，外围多敌，需多方镇守，隐藏实力是保留底牌，本身就是一种手段，独力应敌是长期形成的生存习惯，也是为此，我们更喜欢孤军力战，。”

说到这里，伽罗话锋微转，语气亦有讽刺之意，“不仅是被隐藏的我，就连我那被公开的兄长也未曾参与对你们仙盟的对战，对你们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所幸。”

“真正的所幸？”飞羽显以不屑之色，直接回怼：“作为世仇敌人，你们接连七败，仍不清醒？”

“清醒？”伽罗嗤笑道：“我父王未立储便已离世，你我既是世仇敌人，你该知道，我拿下王位，意味着我已战胜所有的对手。”

伽罗抬眸默视飞羽，回顾他醒后的态度，心中不禁泛起疑惑，“我早已明确的告诉过你，你已为锁魂咒所缚，我也未苛待于你，你现在，是为了求死，而故意言语带刺冲撞于我？你真就这么想死？”

“落于敌手，这情况放在你身上，你也会是同样的选择。我知道你们罗那国挑战王族上位的传统，你能对我赋咒，定然有绝对的实力，所以，我愿光明一决，或者你直接将我咒杀。”

说到这里，飞羽已后退一步，全无耐心，他直接起手道，“如果你无意先出手，我便不客气了。”

“真是无耻！”是已有些耳熟，同一个人的呱噪声，“我们女王受伤未愈，这是哪门子的光明对决？你这是趁人之危！”

虽然飞羽很烦这个人，却在意这个人的话。

对有伤在身之人出手，也确实不妥，何况，她的确救了他的性命，可是，她是在低谷状态，还能对他施以咒术，如果放弃这个机会，以后恐怕也没希望了。

“住口，刘逢，何为趁人之危？我原本就没有将受伤之事透露于他，你到底在多什么嘴，给我退下！”

此一刻，伽罗是真的恼怒刘逢多事，因为，向敌人明示自己的虚弱是绝对的愚蠢，可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也没办法了，沉默片刻后，伽罗认真看向飞羽说道：

“飞羽，其实我的确理解你的立场，才会对你宽纵，可惜，我现在还不能有事，你也不行……”

“为何？”此时，飞羽刻意释放杀意，却未能吓退方才就伸手来抓住他手腕的那人，所以，他直接扯下那只紧抓住他手腕的手，然后推开了那人。

“因为，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没有消灭。”

“谁？”

“当然是妖族。”伽罗说道，“我是为父报仇带兵外出围剿妖族，才会出现在这里，但可惜，我失败了，妖王逃走了，跟我一起赴战的兵士，存活的，也仅有这十人。

她深叹了一口气，稍作停顿之后才开口：“在回程的路上，我发现了你的踪迹然后找到了你……

你很幸运，我有意留下你，但我必须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受的伤？是遭人谋害，还是被仇家追杀，负伤逃脱至此的？”

“无可奉告。”尽管伽罗态度诚恳，可飞羽并不想回答，只有淡淡的四个字。

对此，伽罗有些恼怒，但她还是强压下情绪，继续问道：

“那么，你其实是因为犯了罪逃脱途中受伤？或者是因为为非作歹遭到报复？我必须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你有锁魂咒在手，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而我只想知道，你真的有把握杀掉妖王？之前，两族世代尝试都无法成功将其铲除。”

“那是因为妖王拥有绝对防御的保护，让两族无法除掉他，只能谋以封印控制。”

伽罗不高兴飞羽的质疑，却不可否认，妖族才是重点。

“我被隐藏，本身就是我父王消灭妖族计划的一环，因为，我的气息特殊，不仅可以影响外族，更可以克制妖族，最重要的是，我能真正的击溃妖王的绝对防御。”

飞羽听后，沉默片刻，然后注视着伽罗的眼睛，追问道：“如果你真有把握，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可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事实？”

“凭我为王的身份以及罗那国之名为信，以及，我有必须杀死妖王的理由，我的父亲是因为妖王偷袭而离世的，此仇必报。”

话落，伽罗默然低沉了情绪，但也立即开始压制心中的悲愤：

“我没有理由从长计议。

可我为父复仇，却遭到宗亲背弃与设计，约定的阵法、援兵均未出现，才致使与我一同前往讨伐妖王的兵士们白白丢掉了性命。”

伽罗既是王，是为自己的父亲及一国的前任王复仇，此行，她所携兵马必不少，却死的只剩十人，恐怖程度非比一般。

飞羽试图想象，但无法想象是何场景，内盟安稳已久，他知道，但没有真正参与过与妖族的对抗。

“那个时候，倘若女王愿意放弃我们几个，或许结果会更好，说实话，我就是一个伙夫。”伽罗身旁持法杖的那个男子，突然的喃喃自语道。

“到底是我们没用，不然，女王也不会受伤，女王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刘逢很是懊恼，“我无能，我根本也不想说这么多废话，居然请求敌人。”

“没你们的事。”伽罗制止了几人的多嘴，“如你所见，现在情况无疑是内部叛变。所以，我需要亲信。”

听到这话，飞羽一怔，忍不住开口提醒：“你不要忘了我是敌国的人……”

伽罗直接打断了飞羽的话，“我自然有我的底牌，也有我的好处。”

“所以，我的好处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好处？”闻言，伽罗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玩味起来：“或者说，当作交易，会让你更愿意面对现实？”

飞羽直言：“其实，就算妖族是共同敌人，我也无意为敌国服务，现在，内盟没有受到损害，即使将来，妖族有所打算，也没那么容易，这本来就是额外的帮助，所以，我要求换取你的承诺，我要你承诺将来，你罗那国与内盟，乃至其他各国和平相处，绝不主动侵扰。私自骚扰、滥杀无辜者，皆当由内盟处置及处死。”

“不行！我父亲会死，离不开内盟的联击前因，只不过轻重缓急，我绝不可能仅仅因为你而承诺放过内盟……”

言罢，伽罗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想起与内盟过去的种种纠葛，沉默之后，她说道：“到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能提出这样的要求，看来你并非是犯下罪行或是因为背叛而出逃之人。”

对此，飞羽只是郑重的回应道：“这是交易。如果你认为我足够资格……”

飞羽稍作停顿，也只为观察着伽罗的反应，见对方没有打断自己，便继续说道：“你父亲与内盟之仇，便由我承担，其中的缘由，往后我会亲自告知于你，在之前，我会协助你对付妖族，也请你守信。

如果你不同意，便解除对我的赋咒，放我离开，或者直接咒杀我也可。

无论如何，你救我是事实，我无意趁人之危，但我也没有理由留在敌国，更不可能帮助你们。”

“你还是不肯面对现实吗？现在解除赋咒跟咒杀你没有区别。”伽罗冷哼道，“想死容易，死有很多种办法，你可以自行寻死，也可以死的伟大，我现在缺人，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你是谁，我只看你有什么用处，你能做些什么，要记住，这才是你能用来跟我交易的筹码。”

散会之后，飞羽独自坐在木凳上削木片制作面具。

发现李方直接跑来蹲在自己身边，飞羽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之意，“你这样在我旁边，而我有刀，你不怕我杀了你？“飞羽的语气冰冷至极，仿佛真的下一秒就要付诸行动一般。

面对飞羽的威胁，李方却意外的镇定：“对付我一个小兵，你应该不至于吧？不然，你还用告诉我你要动手？”说着，李方还故意做出了一个双手撑脸的卖萌动作，试图表现自己的可爱，但没得到飞羽的理会。

见此情形，李方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您在之前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还有，我们是否曾经见过面？”

李方的问话，让飞羽立即定位对方此番前来的真正意图：

“我不管你是出于试探还是单纯的好奇。我不怕告诉你，我是内盟外巡护卫，那些能够近距离见到我的敌人，大概都死了。”

听到这里，李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追问道：“这么说，你杀害过我们罗那国的人？所以你才需要面具来隐藏自己的面目？”

李方的疑惑之语即刻点燃了飞羽的怒火，他猛地站起：

“你是在装疯卖傻不成？我承认伽罗的恩情，所以，我才忍着没动手，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仇敌关系，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飞羽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冷冷地开口道：“你最好离我远一些。”

飞羽充满情绪的反应，令李方有些尴尬，但他仍不甘心就此结束：“你得到我们女王的赏识，我跑来跟你套近乎，这很好理解吧。”

“恕我无法理解！”

飞羽不禁叹息一声，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因为身份遭受苛刻，但竟然是这种奇怪的境遇，可他的确好奇李方说的是谁，他问道：

“你说我像谁？”

“若明羽。”

说出这三个字时，李方紧盯着飞羽的双眸，并不掩饰他想从飞羽的眼里寻找答案的目的，他看见飞羽眼中无尽的冷漠，却看不出藏在冷漠后面的真实。

与此同时，跟在伽罗身旁，那持法杖的男子，他看到了待在飞羽身旁的李方，也发现气氛的异常，他大声说话，用以打断：“李方，赶紧过来，要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