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界医院 第13章 桃子枕头和鱼竿

“恩人，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心理作用，魏昭总觉得摆渡人的声音里好像藏着一丝慌乱，“你没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啊？没有啊，没有吧，该交代的我应该交待完了。”

“是吗，那好，那我就直接选择全速前进这个档位，然后我在娱乐室待着，一直等到船靠岸我再出门就行了是吧。”

“哎呀，好像确实有事忘了和你说。”

“你再装。”

“恩人呐，我也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摔倒的时候伤到头了，一下就给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满足那些囚犯一个小愿望罢了。”

“......”

见魏昭不说话了，摆渡人开始卖起惨来。

“恩人呐，我也是不容易啊，以前就只需要开个船而已，前两年上头突然说什么对所有员工都要进行考核，这才加上了这个项目。”

“我这工作可以说是全年无休啊，整个服刑区域到奈何桥就我这一条航线，但我也克服下来了，这两年期间我一直兢兢业业，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中差评。”

“要是这一单出了岔子，我的年底优秀考核就泡汤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工资本来就不高，就指着年终奖活了。”

“恩人，你还在听吗？”

魏昭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恩人呐，你行行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明年的生活水平能不能维持现状就全靠你了！我保证，肯定都是些小愿望，就是那种你在航行途中稍微停靠一下就行的愿望，要是有那种离谱的需求，你直接拒绝就行！对了，记得留下记录，到时候我好上传凭证。”

架不住摆渡人的死缠烂打，魏昭最终答应下来，但她表示自己只能尽力而为，不保证全是好评。

魏昭回到餐厅，她打开手机的记事本，对餐厅里的五人说道：“那说说你们的愿望吧。”

“我先说我先说！”身材小巧的年轻男孩笑着举起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我在蒸笼地狱里被蒸了四十年，感觉全身的水分都要被蒸干了！那种滚烫灼热的感觉我现在都还能体会得到！所以，我想吃桃子！鲜甜多汁的软嫩桃子！”

“呵，没品位，脆桃才好吃。”不知道谁呛了一句。

魏昭在记事本里写下：虎牙哥，吃桃。“嗯，下一个呢？”

黑眼圈严重的青年男人开口了：“接下来我来说，我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在服刑期间更是一秒都没睡过，所以我想要一个用报丧鸟胸口绒毛填充的枕头。”

魏昭继续记录：失眠哥，枕头。（报丧鸟绒毛）

“接下来我来说吧。”中年壮汉一边给每个座位上摆放的高脚杯里倒上红酒一边说：“我生前喜欢钓鱼，每次去海里抛尸之后，我都会在船上垂钓一会再离开。这么久没钓鱼了，手有些痒。”

“抛尸？每次？大哥你判了不少年吧？”

“哈哈，还好。”

文静女孩朝中年壮汉看了一眼。

魏昭在记事本上写下：抛尸老汉，钓鱼。

“你们俩呢？有什么愿望？”魏昭问花枝招展的年轻男人和文静女孩。

男人撩了撩头发说：“我没有什么愿望。”

魏昭心想，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作为绅士，我愿意把我的许愿额度让给这位小姐。”

“等一下，这样不行的吧。”魏昭制止到。

“手册上确实没说可以这样。”

“但也没说不行。”

“啊，不如让给我吧！”

几个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花枝招展的男人清了清喉咙，示意大家安静。“既然没有明确地说不行，那自然就是行，只要愿望的总数是五，那就没有问题吧。摆渡人小姐你觉得呢。”

魏昭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这个女孩看起来没这个男人事多。

“摆渡人小姐同意了，来吧，说出你的愿望吧，可爱的女孩。”

文静女孩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愿望，谢谢你的好意，我喜欢自己去实现愿望，就不麻烦摆渡人小姐了。”

花枝招展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瞬。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既然这样，就我只好收回这个许愿权了。”

“等一下，”魏昭打断道：“作为绅士，断没有把送出去的礼物再收回的道理，既然她拒绝了许愿，那这两条许愿权都作废。”

男人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他的语气明显不如之前那般松弛。“好。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许愿。”

魏昭把手机放回口袋，站起身来宣布：“好了，那就是一共三个愿望。桃子、枕头、鱼竿，我会尽量满足你们。”

中年壮汉举起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那就祝我们六个，航行愉快。”

“我还在工作期间，就不喝酒了。”魏昭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举杯过后，大家都离开了餐厅。

魏昭和小界走在甲板上，腥臭的海风也没能影响魏昭高兴的心情。

“哈哈，没想到一下就去掉了两个额度，那三个愿望听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小界，我们还挺幸运。”

“再散会步就去查查看哪里能找到桃子、鱼竿还有什么鸟来着，报丧鸟？对，好像是叫这个。”

小界缠在魏昭的手臂上，它的触手和魏昭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它能感受到魏昭雀跃的心情，魏昭高兴，它就高兴。

在甲板上走了两圈后，魏昭回到了船长室。她打开航海地图，将航线周边仔细看了一遍。

忘川虽然是一条河，但它非常地广阔。从地图上可以看到，航线周边分布着不少小型岛屿，有些岛屿上还有村落和集市的存在。

魏昭将目的地修改为一处农业小岛，根据标注，那座小岛特产就是果树，魏昭觉得那里应该会有桃子树。

小界伸出触手点了点屏幕上的一处，魏昭看到那是一座标着红色感叹号的小岛。

“有不少岛屿上标着感叹号呢？这是什么意思呢？危险？”

魏昭点开了其中一座岛屿的基本信息，上面赫然写着：报丧鸟聚集地，危险等级三级，注意避让。

“红色感叹号果然是危险的意思，不过这个三级到底是个什么级别？感觉不太好办啊。”魏昭有些发愁。

小界用触手点了点魏昭的防身手枪，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小界想说我掩护，你冲锋？”

小界点了点头。

魏昭撑着下巴想了一会，说：“这防身手枪感觉性能很一般，而且上面写着报丧鸟聚集地，数量估计不少，我感觉还是有些危险。我觉得没必要为难自己，再说了，只用报丧鸟胸口的绒毛来填充枕头，也不知道要消耗几只鸟，给他换成荞麦枕头得了。”

“行，暂时先这样，鱼竿的话明天到了岛上再问问村民有没有就行。”魏昭伸了个懒腰，摸着小界的头说：“我们继续拼积木吧。”

魏昭与小界一直在娱乐室玩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吃完晚饭后公共区域的活动室里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争执。

起因是活动室里那唯一的一台投影仪。绅士哥想看一部经典的浪漫爱情电影，抛尸老汉则想看一部暴力犯罪电影，还说这才是男人该看的东西。两人互不相让，失眠哥提议两人通过玩游戏来竞争投影仪的使用权，两人沟通后决定以纸牌来决胜负。

纸牌的最终结果是绅士哥赢了，但抛尸老汉质疑绅士哥出千，绅士哥则嘲笑对方输不起，于是两人争吵起来，魏昭被吵闹声吸引过去的时候，已经升级到了肢体冲突。

“船上不准斗殴。”魏昭出声制止两人。

小界用触手缠住两人的身体，将他们强行分开。

抛尸老汉和绅士哥还在互相瞪着对方，魏昭站到两人中间，说：“我先声明，你们现在的身体是虚构的，所以你们身体上受到的所有损害都会转移到你们的魂魄上，要是因为魂魄受损导致你们投胎后出现任何问题，我可不负责。”

两人听见魏昭的话后总算是歇了继续争斗的念头。

抛尸老汉从触手中挣脱开，留下一句“不和娘娘腔一般见识。”后离开了活动室。

绅士哥骂了他一句“无知莽夫”后也选择了回房间休息。

失眠哥嗤笑一声，躺在懒人沙发上继续看他的书，虎牙哥倒是很开心，现在他可以用投影仪播放动画片了。

文静姐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活动室。

魏昭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她经过餐厅的时候，看见文静姐在水池旁洗碗，魏昭心想，文静姐看起来人不错，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这一天下来魏昭只觉得心累，她打算早点睡觉。摆渡人的卧室如他所说，非常干净整洁，但魏昭并不想睡他的床。

刚好魏昭在娱乐室发现了一张吊床，她把吊床系好，铺上新的床单，放好枕头，然后抱着小界躺了上去。

吊床算不上舒适，但随着夜晚的忘川扬起的浪，微微摇晃起来的吊床竟起到了催眠的作用，魏昭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小界还未睡着，它鲜红色的眼睛像暗夜里发光的红宝石，从吊床的一端移动到了吊床的中心，小界靠在魏昭的肚皮上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