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要走,卫序忽然问道:“我这一路走来,陵城也好,途经花都又辗转来到顺城,见到的宸夏百姓不少,本就是骤然生乱,可为何你们好像很容易就接受了”;
金掌柜苦笑了一声说道:“在下今年四十有八,二十年前也曾参过军,宸夏就是个这样的地方,先前受靖朝辖制,而后又总是与大金和百善纷争不断,说实话,还不如和风花五城一同被靖朝兼并,也好过这战战兢兢二十年”;
“顺城也好,其他地方也好,凡是我这般岁数的,几乎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一代一代守下来,才明白其中的不易,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不是今年,也会是明年,与其让子孙后代受我们这样的苦,还不如让所有战争在我们这一代结束”;
穆轻尘和卫序的惑已解,自然是沉默着回应;
武阳却说道:“既然知道这里的日子朝不保夕,为何不早些离开,非要等到这样的境地再做打算,不是将自己和家人置于危险中吗”;
胡掌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啊,我早知道,其实宸夏的百姓谁不知道呢,可是,我是宸夏人啊,在他还没有被大金和百善瓜分前,这里还是我的家国,我们是被迫逃离,而不是抛家弃国之徒”;
“抱歉,我这位小弟还年幼…”;
穆轻尘的话尚未说完,金掌柜抬手制止道:“这位小哥说的也没错,只是在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就不与诸位叙话了,烦请收拾好尽快离开吧”;
看着金掌柜的背影,武阳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穆轻尘还在想怎么宽慰他,卫序已经先一步去收拾东西了;
出门在外,也没有带很多东西,所以没一会就收拾好了包袱,穆轻尘更是可以直接走,只剩武阳还在整理;
“她离开了吗”,卫序没头没尾的问道;
穆轻尘知道他在问什么,微微皱眉道:“人虽到了陵城,但一时半会可能脱不了身,不过,陵城的宸夏驻军消失了”;
卫序惊讶的说道:“怎么可能,十万大军又不是十匹马,途经之地也会有声响,怎么可能毫无声息”;
“你看到了?”,穆轻尘问道;
卫序点头道:“嗯,我跟那些人在一起的时候,晚上见到营地的火光,确定大军一定存在”;
穆轻尘这才将心中的怀疑说出来,“难怪金人搭了祭火台,原来是被摆了一道,看来花都被围另有隐情,只是十万大军,是怎么一下出现在花都的呢,我一路跟着她,也有一件事十分奇怪”;
“什么?”;
“逃难的人,太少了”;
沿路虽然走的是偏僻小道,可也不该只有这些人,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古怪;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只要不回无量宫,卫序觉得,就算是战场也是安全的;
穆轻尘想也没想拒绝道:“不行,太危险了,若只有我一人便罢,只是你和武阳也在,我不能让你们有危险,先回无量宫再说”;
自己的话他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卫序生气的说道:“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古月寒没有那么简单,你被她骗了,她绝不是什么孤女,她来无量宫一定有目的”;
“那你说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我不知道”;
“那她的目的呢”;
“我也不知道”;
穆轻尘气笑了,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看着卫序安抚的说道:“所以,一切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放心,等我回去会加强警戒,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按宫规处理,绝不偏袒”;
卫序摇摇头道:“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她所图甚大啊师兄”,看他不为所动,卫序收起凌厉,失望的说道:“罢了,随你吧”;
沟通无果在意料之中,失望的感觉还是那般难受,看着武阳将包袱背好,卫序第一个走出房门;
顺城,即便是这般危急时刻,大家逃难都逃的有条不紊;
城门大开,进出井然有序;
“看来这位凌王殿下也不是泛泛之辈,竟将顺城治理的如此通达”,武阳不觉感叹道;
卫序看着来往的人,轻声说道:“我建议你少说两句话,免得得罪的人越来越多”;
武阳不理他,转过身问穆轻尘道:“大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回家吗”;
卫序讽刺的笑了一下,却也没再说什么;
穆轻尘简短的答道:“去陵城”;
“还是要去找她?”,卫序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楚曦在陵城,事情,总算有一点转机了;
卫序的问话引起了武阳的好奇,连声问道:“谁在哪儿,谁呀”;
两人面面相觑,用沉默带过了卫序的问题;
好不容易排队出了城,谁也不知道前路是否更加危险,但是既然选择了跟随,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还没找到吗?”,金逸怒不可遏的问道;
跪伏在面前的人颤抖着回答道:“回大王,况于将军说人并没有到陵城,是否传信有误,也许人还藏在王城某处也不一定”;
“那还在这里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去找!”;
他一脚踢翻桌几,茶点迎面洒在眼前的人身上,却敢怒不敢言,只是姿态卑微的退了出去;
而远远瞧见这一幕的人,也随之隐匿了身影;
“回将军,他们没有找到任何人”;
楚子辰点点头道:“知道了,去你主子那边也报一声,免得他跟着忧心”;
“是,将军,在下告退”;
风暴席卷后的花都,早已不复旧时模样,凄冷的街道上横七竖八倒落各种废弃的物件,双花胡同不见花叶,只剩满目凋零;
在角门停下,阿九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便听到回应,他再次敲击,然后里面才有开门的动静;
待他进入后,门又再次关上,街道再次恢复冷清;
七拐八拐进入荣保堂后,在堂中站定,拱手道:“大人”;
“无需多礼,大金那边怎么样了”,谢渊咳了两声,走到阿九身边说道;
阿九还是微弓着身体,将他在王城探听到的消息告知了一遍;
“华严的兵道,是楚子辰十二年的心血,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也是意料之中,也好,总算我们也有了和对方对话的筹码”;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